圖爾·怒爪說灰喉堡最下方的晦暗地面上長出了一棵樹，布萊克也隱約記得當初的任務鏈里有燒樹的步驟。
但他在陰影中滑翔到地面，又在月光都照不到的黑暗地面上尋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那棵樹。
它實在太小了。
很小只的樹苗，也就一米多高，不過三指粗，在周圍層次不齊，起伏不定的陰影中很容易被忽略。
更主要是因為這沃達希爾中空的樹干實在太大，下方縈繞的淡淡黑霧還在主動庇護它。
若不是無盡追獵帶來的感知強化，海盜肯定還需要在下面尋找更久。
“我記憶里你沒有這么小啊。”
他站在陰影中，叉著腰，看著眼前似乎瑟瑟發抖的樹苗，又伸手從腰間取下埃辛諾斯碎片，往其中注入魔力讓匕首燃燒起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原因，歪著腦袋說：
“啊，是因為我早來了二十多年的緣故嗎？
要燒掉你這根小樹苗，這可真是殘忍，如果再讓仁德會那群瘋子看到，他們肯定會為我也制作一份通緝令的。”
說著話，海盜往灰喉堡高處看去。
在一環一環的熊人螺旋城市中下部，通往底層的節點通道上，圖爾·怒爪正在那里“開無雙”。
這只黑熊武士在重獲自由之后就開始盡情釋放自己的怒火。
它被賜福的軀體被救回之后就開始了愈合，而烏索克給予的狂暴，讓它敢于挑戰這一整個城市的墮落熊怪。
它不知疲倦的揮舞著自己的黑色利爪，每一擊都能將沖到自己眼前的墮落熊人砍倒，看它身纏紅色怒火的姿態，肯定是激活了主動狂暴。
而且它很聰明。
在無盡的狂怒中還保持著難得的理智，并沒有主動向整個城市的墮落熊人沖上去送死，而是卡在通往下層的道路邊。
這里很狹窄，只允許兩個熊人并排走過，這就極大的限制了墮落熊人的攻擊效率。
它們數量再多，每次也只能沖過來兩頭熊人，然后被怒爪砍瓜切菜一樣干翻，也有狂暴的熊人感知到了灰喉堡下方那棵樹的呼喚。
但它們想趕過去保護自己的“神樹”，就得先過熊戰士這一關。
至于直接從高處跳下來...
別開玩笑了。
這些熊人只是被虛空感染，又不是直接成為不死之身，它們也不傻，這么高的地方跳下來一樣會摔死的。
“這熊人好猛，不愧是烏索克的巢穴衛士。但它受了傷，這會是在拼命戰斗，一腔血勇可是撐不了多久的。”
海盜欣賞著自己的“新保鏢”的狂野戰姿，在圖爾一爪子削掉一頭墮落熊人的大腦袋，又在鮮血潑灑中揚天怒吼時，他都忍不住為它加油喝彩。
心想著若是獸人穿越黑暗之門攻擊艾澤拉斯第一個遇到的熊人部落，估計那些綠皮們當天晚上就要收拾行囊灰溜溜的滾回德拉諾去了。
艾澤拉斯能打的生命真的很多，人類只是艾澤拉斯生物鏈的底端。
但可惜這些能打的大只佬們，大都生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這還真是人遺憾。
“噗”
燃燒著邪焰的匕首被海盜揮起，一刀砍在眼前郁郁蔥蔥的小樹苗上。
隨著魔力注入，一頭墨綠色，外形如火元素一樣的埃辛諾斯余燼被召喚出來。
這邪火元素一出現，就在海盜的命令下揮起爪子，朝著可憐又弱小的小樹苗噴出灼熱的邪能烈焰，在瞬間燒掉了小樹延伸出的枝椏和葉片，讓它在灼熱的火光中搖曳的更劇烈。
這棵樹并不無辜。
它是在被上古之神污染的巨樹沃達希爾的根系上長出來。
是汲取這片大地之下恐怖的惡意而生，熊人們搬進灰喉堡中已有數千年了，卻在最近十幾年突然發瘋，絕對和它的生長分不開關系。
這會被比普通火焰更灼熱的邪焰燃燒，卻也能在火中堅持不被烤焦同樣證明了它的不凡。
但隨著布萊克召喚出第二頭埃辛諾斯余燼，在兩個大個頭邪火元素的肆虐下，這棵樹也感覺到了危機。
它在火中搖曳，海盜隱約間聽到了怪異之音，像是嚎叫，又像是更強烈的召喚。
被圖爾·怒爪堵在上方的墮落熊人變得越發焦躁，在幾名手持腐朽木杖，身上長滿了怪異觸須的熊人長老的怒吼下，一些墮落熊人開始朝著地面跳下來。
海盜在燃燒的邪火前，看著那些熊人如下餃子一樣不要命的往下跳，他在戰盔之下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另一只手輕輕一抽，寒氣四濺的冰雹長劍也跳入手中。
這些熊人可不只是在送死。
隨著最開始的幾十頭熊人跳下來砸死在地面，后續跳下來的熊人開始有存活下來的個體，那些先行者的遺體在地面組成了“肉墊”，幫它們吸收了一些沖擊力。
再加上熊人本身就皮糙肉厚，如今還有虛空腐蝕加持的額外生命力，在不到五分鐘之后，就有熊人墜落下來，只是一瘸一拐的又爬了起來。
它們用這種自殺式的瘋癲戰法，繞開了神靈武士圖爾·怒爪的阻攔，嚎叫著朝燃燒的樹苗撲過來。
但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擋在它們面前。
第一頭越過無形之線的熊人還在咆哮，冰冷的寒氣長劍就如針一樣插入腦髓，又在下一瞬抽出，海盜燃燒的匕首向外穿刺，從第二頭熊人的嘴巴刺進去。
魔力灌注使邪火元素在這熊人的喉嚨里誕生，灼熱的火焰一瞬焚盡它的腦袋，張牙舞爪的邪火元素要幫助海盜戰斗。
卻被海盜指揮著向身后樹苗撲去。
跳下來的熊人越來越多，但它們始終無法越過那條無形的線，布萊克在暗影里穿梭，每一次都是干脆利落的一擊必殺。
雖然升騰的黑霧阻止了月光落下，沒有月光強化，但隱遁在這黑暗之地也足夠用了。
那些狂暴的熊人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氣息，更別提在陰影中的翻滾中尋找到海盜的身影，布萊克丟出手中的長劍，呼嘯的冰雹插進一頭熊人心臟。
積蓄的寒氣如沖擊波向外爆發，將周圍二十碼內的熊人齊刷刷掛上一層寒冰，讓它們沖擊的速度慢下來。
海盜的身影下一瞬出現在那熊人尸體上，拔出冰雹的同時，身形一個旋轉。
厚重的守望者披風卷起，邊緣的鋸齒利刃舞成刀陣旋風，還有刺客大師印璽附帶的陰影打擊將周圍六頭墮落熊人切的支離破碎。
他往周圍看了一眼，前沖幾步，踩著一頭墮落熊人的腦袋，借著沖擊力翻越到半空，手心向外揮動，陰影被塑造成四角飛鏢，像袖劍風暴一樣朝著海盜四周如雨灑下。
這些小而輕的攻擊并不足以破除熊人堅韌的皮毛。
但它可以被用來激活禁錮利刃。
在海盜灑下飛鏢的區域里所有的熊人都被強行禁錮，失去視野并被眩暈，在半空中的海盜以閃爍落在他們頭頂。
手持冰雹與邪火短劍，雙臂張開，陰影匯聚，火焰和寒氣纏繞，在身形旋轉中舞成一道飄逸又致命的死從天降。
那些圍繞著布萊克旋轉的細碎影刃刺入血肉，在海盜落地時，就如一朵猩紅之花在原地綻放，無頭的熊人們的尸體搖晃著倒下。
但更多的墮落熊人還在沖擊。
布萊克能擋住一面，卻擋不住身后周圍，灰喉堡是圓的，在另一側也有熊人們沖擊下來，惡魔傳送門在它們眼前張開。
瘋狂的惡魔衛士帶著一大群咆哮的邪犬沖出來，還有大眼魔格雷澤用七只眼睛射出的魔法光束做支援。
可惜殺熊人如割草一樣的帥氣海盜只有一個。
布萊克那可悲又瘋狂的惡魔仆從剛從傳送門沖出來沒五分鐘，就被狂暴的熊人撕碎了。
克林弗蘭無愧于瘋狂的惡魔衛士的稱號、
它被撕碎的最后一刻還在砍殺熊人，但它到底只是個精銳惡魔，在力量方面面對熊人的圍攻實在沒有優勢。
至于那些低級惡魔更是不堪。
在克林弗蘭被扯碎的同時，低級邪犬們就嗚嗚叫著逃回了扭曲虛空中。
“可悲的雜碎，站起來！繼續殺！”
海盜的吼聲在熊人的吼叫中回蕩著。
他感知到了克林弗蘭被扯碎的痛苦，便一把抽下胸前的古爾丹之顱，抽取其中邪能，為自己的惡魔仆從在物質世界重塑軀體。
在烈焰燃燒中，克林弗蘭回去扭曲虛空的靈魂又被強行召喚了回來。
它感受著自己的重生，也來不及向主人道謝，提起手邊的魔鋼戰斧，又朝著眼前的熊人沖殺過去。
還有布萊克在戰斗間隙順手丟了一發暗影之怒，將大片區域中的熊人砸暈，讓自己的惡魔仆從可以抄起大斧，在原地弄出了一場屠殺的毀滅風暴。
“為了烏索克！”
高處的圖爾·怒爪看到下方的戰場吃緊，又看到在四頭邪火元素的焚燒下，那邪惡的樹已經搖搖欲墜。
這會也顧不得危險，轉身就高喊著烏索克之名，朝著下方跳下去。
那些墮落熊人的尸體也為它吸收了沖擊力，讓它一瘸一拐的沖向四面合圍的墮落熊人，戰事危急時這熊人也顧不得自身消耗。
它像是原始的野熊一樣在地面奔馳，然后一躍而起，以可怕的沖擊力砸入墮落熊人之中，將地面連同其中的墮落熊人一起拍碎開。
又在原始而狂野的吼叫中，以烏索克的神力化身為一頭披著木甲的黑色巨熊，兩只巨大的巴掌在眼前左右橫揮，勉強也擋住了悍不畏死的熊人沖鋒。
“你這破玩意可真耐燒啊。”
海盜將月刃向前揮出，那東西如砍樹一樣砍倒了一頭熊人，又在跳動中砍入第二頭熊人的脊椎，再次跳向第三頭熊人。
布萊克回頭看了一眼戰場中心燃燒的樹苗，四頭邪火元素的焚燒，居然還沒能讓它被燒成灰燼。
這古神的造物果然古怪。
要不...
就先砍了吧？
海盜想到這里，提起烈焰之刃桑克蘇就往樹苗那邊突進。
他閃過去，手起刀落，傳奇利刃如落櫻神斧一樣砍下去，一下居然沒能砍斷，反而嵌在了纖細的樹干里。
黑色的液體從樹干傷口流出，沾染在刀刃上，又化作黑色的霧氣，張牙舞爪的朝著布萊克撲過來。
這狡猾的玩意堅持到現在，可就在等待這一刻呢。
它要把布萊克也拉入尤格·薩隆的噩夢里！
“你已經死了...只是你的心臟還不知道而已...”
怪異混沌，恍若一千張嘴同時開口，重重疊疊，以各種語言交錯傳出的聲音充斥了海盜的耳朵，幻音之中，一副晦暗的幻象在他眼前展開。
他看到了自己正屹立在一片顱骨組成的大海里狂笑著，被他踩在腳下的，正是戴琳還殘留著恐懼的頭顱。
而被他提在手中的，是吉安娜的小小腦袋。
金發都被染成紅色，那頭顱之上蒼白又痛苦的雙眼還泛著血淚。
“哥哥...好疼...”
那怪異的聲音又化作吉安娜的痛呼，拍打在海盜鐵石心腸的神智上，隨后畫面一轉，他自己又好像在漫天硝煙里沉入冰冷黑暗的海水里。
在他身后是在水中分崩離析的納格法爾號，而在他身下，是一張正在睜開的深淵之口。
“在那幽暗的密林里...有一只迷途的小羊羔...呵呵，你又做同樣的夢了...”
“布萊克，快醒醒！現在不是睡的時候，把你那張該死的盾牌拿出來！尤格·薩隆給你做了個陷阱...”
薩拉塔斯的尖叫在海盜混沌的思維中響起，就像是一束道標將海盜搖醒，布萊克搖了搖頭，伸手要將奧丁之盾取出來。
但從眼前那顆于火焰中最終被點燃的邪惡之樹上，又有它所擁有的最后一股墮落神力抽打過來，讓布萊克在陰影中迅捷的動作，也變的遲緩下來。
“吼”
最關鍵的時刻，一聲稚嫩的龍吼從黑夜高空響起，化作龍形的小星星從樹干之上勇猛的沖下來。
她克服了內心的恐懼，發出尖銳的龍喉，又在飛過灰喉堡地面時低下頭。
將刺骨的寒冰吐息灑在周遭涌動的墮落熊人身上，塑造出一道滿是尖刺寒意的寒冰之墻，暫時擋住熊人們的沖鋒。
又在跳水一樣的變形翻滾中，化作人形唰唰唰的落在海盜眼前。
臉上還頂著巴掌印的小星星眼睛里露出惡意滿滿的光，她揮起手掌在寒氣四濺里，朝著布萊克抽下來。
“喂！別聽啊，混蛋！”
看她興沖沖的樣子，這小心眼的藍龍，肯定是專門跑來報剛才那一巴掌的仇的。
“啪”
她的手腕被布萊克一把攥住。
海盜的另一只手里，奧丁之盾也已被取出，尤格·薩隆淺嘗輒止的墮落神力被驅散掉。布萊克看了一眼表情尷尬的小星星，又瞅了一眼徹底倒在火焰中的樹苗，說：
“唔，差點就被你陰到了，就差那么一點點，下次加把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