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很快就在克羅庫破碎者的“寶庫”中見到了它們的圣石。
不過在觀察接觸圣石之前，海盜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建立在裂谷最深處溶洞中的寶庫。
這里存放著克羅庫破碎者們在兩萬多年中收集到的所有“寶物”。
但這大概也是海盜第一次進入某個“寶庫”卻一點手癢的想法都沒有，不是因為他轉性子了，只是因為這個寶庫中的東西...
怎么說呢？
不太符合布萊克的“審美”。
首先是幾條掛在巖壁上鮮血斑斑的銹蝕鐐銬。
根據哈頓的說法，那是第一批逃離惡魔囚籠的克羅庫奴隸們用來戰斗的武器，它們用鎖鏈勒死了追捕它們的下級惡魔。
這是克羅庫反抗精神的象征。
還有幾盆在這充斥邪能的黑暗之地還在綻放并發出微弱熒光的奇特花朵，酋長說這是唯一一種可以在克羅庫恩大地上生長的植物。
它不但是克羅庫的主要食物，還是這些破碎者們在這個末日世界里能找到的唯一一種天然光源。
它們將這種花視作黑暗中存在光明的象征，并且為它賦予了很多美好的寓意。
在花盆旁邊還放著幾顆風干的惡魔顱骨，其中有一個很“新鮮”的末日女武神的顱骨，那是迦羅娜剛剛帶著黑暗圣堂刺客們獵到的“好東西”。
這些顱骨是這寶庫里唯一能讓布萊克感覺到高興的“收藏品”，但克羅庫們糟糕的手藝把這些本該很有價值的戰利品弄得喪失了價值。
讓海盜看了直搖頭。
“你們這個寶庫真不錯...”
海盜很違心的對酋長哈頓說：
“我的一位朋友絕對會喜歡這里。”
“不必如此，布萊克閣下。”
克羅庫酋長搖了搖頭，它發出怪異的笑聲，說：
“我去過德拉諾，我見過維倫和他的懦弱子民們仿照瑪凱雷的宮殿修建起來的卡拉波神殿，我也曾是艾瑞達文明的執政官，我知道真正的寶庫應該是什么樣的。
你想笑就笑吧。
我并不會把這視作一種譏諷與嘲笑。
你不是克羅庫，你無法真正理解我們。
這些東西在你們看來或者毫無價值，但它...它們是我們僅剩下的東西了，在黑暗與絕望中度過兩萬五千年的難熬時光，我們總要為自己尋找一點可被紀念之物。”
“哈？你覺得我是在說違心話？”
海盜眨了眨眼睛，搖頭說：
“我的朋友，你的猜忌可真讓我感覺到傷心，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贊賞...呃，算了，還是用實際行動說明吧。”
布萊克從懷里取出一個老加尼的雕塑，放在手里使勁摩擦了幾下，但毫無回應。
海盜尷尬的對哈頓說：
“那個，距離太遠了，它可能需要點時間來跨越群星進行響應，弱氣的混蛋就是這樣，總是在我需要它的時候掉鏈子，你再耐心等一等...
唔，來了！”
隨著布萊克將那惟妙惟肖的木雕細顎龍丟在地上，在散碎的煙霧繚繞里，老加尼那打扮“拉風”又虛幻的身影很艱難的在這個溶洞中現身。
它一出現就跳著腳朝著布萊克大罵道：
“你這混蛋又在什么見鬼的地方召喚我？我為了回應你的見鬼召喚一下子用掉了我三分之一的神力！混蛋！每次遇到你都沒什么好...
咦，這里的垃圾好奇特啊！”
不愧是垃圾佬之神，立刻就被克羅庫寶庫中的各種“寶貝”吸引了目光。
在哈頓酋長愕然的注視中，老加尼的虛弱幻象搖頭晃腦的繞著山洞走了一圈，它發出怪異的大笑聲，說：
“都是奇特的垃圾，雖然外表毫不出眾，但內在非常豐富，我甚至從這些貌不驚人的藏品里感受到了文明的厚重，它們在漫長的苦難歲月里凝結出的卑微者的智慧讓我驚嘆。
布萊克！
我的好兄弟！快把這里的主人介紹給我，我有種預感，我又可以在今日收獲一個出類拔萃的大拾荒者！”
“吶，你看，我沒騙你吧？”
布萊克終于滿意了，他叼起燃燒并不斷噴出高溫煙氣的炎魔煙斗，拍著旁邊目瞪口呆的哈頓酋長說：
“給你介紹一下，你眼前的是卑微者的庇護神、拾荒者的持火者、群星所有垃圾堆的天命國王、小偷小摸的至高圣堂、海盜與下賤者的密約與通訊之神。
睿智又有格調的老加尼陛下是也。”
“沒錯，沒錯，就是我！”
裹著破碎紅頭巾，帶著破舊行囊，穿著破爛靴子，身旁懸浮著破碎眼球法器的老加尼搖著腦袋和尾巴，很類人的叉著腰，得意的對哈頓酋長說：
“喂，破碎者的大人物，你看起來和阿卡瑪很像，我已經是阿卡瑪的灰舌氏族的守護神了，你要不要也和我簽一個神靈契約成為我的大拾荒者啊？
不是我吹噓！
我才不怕那些恐怖的惡魔們，你跟我混，以后我罩你和你的族人，一定讓你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瞧瞧你們這凄慘又卑微的樣子，看起來和我真的很配呢。”
老加尼抓了抓自己那酷炫的紅頭巾，擠著眼睛說：
“而且我這里還缺一個神選垃圾佬，看你如此有格調的樣子，我覺得你可以嘗試著爭取一下，有好處給你哦。”
“這...”
克羅庫酋長和維倫一樣活了差不多三萬歲了，但他也從未經歷過眼前這樣的景象。
一個異星的奇怪神靈莫名其妙的要招攬自己。
雖然被一名神靈看重確實讓人深感榮幸，但眼前這個老加尼好像不管怎么看都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呢。
“你得給它們展示一下你的神力，我親愛的老加尼。”
布萊克提醒到：
“克羅庫們經歷了可怕的歲月，這讓它們養成了多疑又警惕的習慣，它們會對一切善意都報以冷漠。
它們很現實，你得讓它們知道你有用，去吧，在犄角旮旯里展現你的威能，指引它們在垃圾堆撿到好東西來讓它們對你心服口服！”
“我也想啊，但這離我太遠啦。”
老加尼抱怨到：
“跨越群星投射幻象都已經消耗了我的大量神力，我沒辦法給它們展示更多，不過我可以消耗掉這個幻象的殘存力量，給它們一個臨時的標記，讓它們可以使用我的一些賜福能力。”
“那感情好！”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對哈頓酋長說：
“我知道你們的一些族人被惡魔奴役著，你們也一直在試圖解救它們，就讓老加尼幫你們吧，哈頓酋長，找一些精銳的克羅庫刺客們過來，讓老加尼為它們賜福。
隨后讓它們跟著我們一起行動，我們去搶統御之盔，你們來解救你們的族人，這樣不管我們勝利或者失敗，你們都不虧。”
“好！”
哈頓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充分展示了這些克羅庫們的現實性格，但這也不怪它們，把哪個種族放在克羅庫的處境下，它們都會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的。
在安排好了克羅庫和老加尼的初次接觸后，布萊克終于有時間來觀察這些克羅庫破碎者們保有的那顆“圣石”了。
這玩意的個頭很大。
有一人高。
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塊很不規則看起來像是從地下挖出來的熒光巨石，它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光，并沒有布萊克之前見過的那些圣物那么華麗的外表。
海盜摘掉手套，伸出手放在圣石表面。
不出所料，毫無回應。
看來哈頓沒有騙他，這玩意只有克羅庫薩滿可以溝通，其他人都無法與它建立任何聯系。
但布萊克是有備而來的。
他用老加尼的賜福做理由，將哈頓酋長支開。
在寶庫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取出了在出發前，維倫作為“報酬”交給他的先知之眼掛飾，又把自己一直保存的啟迪印記拿了出來。
這兩樣東西是阿古斯世界神器“執政者之冠”的三分之二，據說是阿古斯世界繁榮時期由執政官們持有用來溝通世界的圣物。
海盜將兩塊寶石狀的圣物握在右手，以左手再次接觸圣石。
這一次的反應相當劇烈，在接觸的一瞬間，布萊克的意志就仿佛被拉入一個燃燒的破碎幻象中。
他仿佛與腳下的大地融為一體，在短短一瞬間便經歷了整個阿古斯世界分崩離析的痛苦，那種痛苦是如此的真實，有那么一瞬海盜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分裂開了。
他能聽到圣石中傳來的真實的嗚咽，像極了一個大個子瀕死時的哭泣，盡管沒有語言的溝通，但那種悲切的感情是互通的。
如果換一個感性點的家伙在這里，肯定已經因為這種感情的互通而淚流滿面，但海盜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個鐵石心腸的家伙。
他并沒有被這濃烈的悲傷思緒干擾。
他以強大的意志維持著鏈接，直到自己挺過那天崩地裂的怪異思緒，然后，他依稀看到了一個被藍色和紅色光芒包裹的巨人。
祂像是在沉睡，但更像是被人一拳打趴下之后的虛弱。
“喂！”
布萊克在意志層面對那家伙喊到：
“能聽到嗎？別裝死，我知道你還聽得到，別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被薩格拉斯的力量侵染墮落，但我知道，你還在反抗...
從你悄悄庇護克羅庫在阿古斯存在了兩萬多年就能看出來，你還在嘗試著拯救這些因你而生的最后生命。
給我點回應好不好...”
“她們...她們在聽...祂在聽...噓...”
一個虛弱但渾厚的聲音悄然浮現在海盜耳邊，僅從聲音就能判斷出這家伙確實已經非常非常疲憊。
那聲音就像是一具瀕死軀體的干癟肺部中傳出的最后一口氣。
“那我長話短說，你不必回應。”
海盜長出了一口氣。
他預想的最壞結果是這個家伙已經無法回應他，現在看來祂還有點意識殘存，這簡直再好不過了。
“首先，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殺你的。”
布萊克開門見山，沒有任何隱瞞的說到：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這個破碎世界的星魂阿古斯大人，薩格拉斯麾下的破壞魔女巫長老們已經將邪能原力灌注于你曾純粹的世界之心中。
長達兩萬多年的腐蝕讓你再無任何復原的可能。
一旦你在冷酷又黑暗的怒火中復蘇，你便會成為薩格拉斯大人麾下的‘寂滅者’，和阿格拉瑪大人一樣再無逃脫的可能。
但你其實還有一線希望...
我不是在騙你。
我說真的，雖然已經無法作為奧術泰坦的高貴模樣誕生，但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轉種族’服務。
六大原力皆有空余的神座留給你這樣天生強大且高貴的生命，我可以幫你包辦這個業務，我甚至在彼岸世界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我所效忠的那種不值得信任的冷酷君主正在摩拳擦掌的等待你的降臨，當然，祂和利用我一樣在試圖利用你。
不過這也沒什么關系，被利用代表著我們都有價值，這是對我們的一種贊美。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一個突然出現的混蛋的善意，所以我決定先為你提供服務，表達一下我的善意，證明我是可信的。
然后，我們找個時間再慢慢談接下來的事。”
海盜停了停，說：
“你不必回答，之后我也不會再冒險聯系你，記住，在合適的時間我會給你發一個信號，到時候由著你本心做事就好。
之后的事我包了！
我確信你也不想成為群星毀滅者，這和你們這些秩序生靈的職責不符，最重要的是，我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沒必要信任我。
但你需要我...”
說完，海盜便要撤去意志的鏈接。
阿古斯的世界星魂正在被邪能腐蝕，剛才阿古斯大人也提醒他有人在窺聽，海盜必須長話短說，在抽離意志的時刻，布萊克又提醒到：
“記住了，我親愛的阿古斯大人，去了那邊之后別相信任何人的話，哪怕祂們再真誠也別聽信讒言。
我才是你唯一可信的朋友。
尤其是在你感受到我的善意之后...
我會幫你妥善照顧你最后的孩子們，哦，對了，我來自艾澤拉斯，來自你那尚未誕生卻可能會和你遭遇同樣痛苦與絕望的‘妹妹’。
我是艾澤拉斯的孩子...
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避免你的親人重蹈覆轍，如果你也對你素昧蒙面的妹妹抱有一分善意與保護的欲望，那么就請和我合作吧。
這都是為了家人。
沒錯，伐木累才是最重要的，對吧？”
海盜帶著怪異的笑聲抽離意識。
他不確定阿古斯現在的精神狀態是不是能分辨出他送出的信息，但這基本上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和世界星魂建立聯系的機會。
隨著布萊克的手離開克羅庫破碎者們的圣石，隨著他睜開眼睛，眼前的圣石突然炸裂成好幾道裂痕，其上的熒光也飛速的消散開。
它不能再聯系這個世界的意志了。
或許是圣石耗盡了能量，又或者是痛苦但還有理智殘留的阿古斯主動摧毀了自己留給克羅庫們最后的道標，以此來保證上位惡魔們無法發現布萊克的行蹤。
總之，在海盜惋惜的注視中，這寶貴的圣石飛快的在他眼前坍塌。
塵土四濺中，他回頭看著一臉茫然的哈頓酋長和那些義憤填膺的破碎者刺客們。
海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聳了聳肩，看了一眼腳下破碎的圣石，多少有些尷尬的說：
“抱歉，我用力大了點，弄壞了你們的圣物，但我會賠償的。你們的新神老加尼會替我給你們足夠的補償，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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