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特拉沒有繼續用那種危險的坐姿待在欄桿上,也沒有離開平臺。他站在機器的旁邊,手指在觸屏上按了什么,諸伏景光看到上面出現已送達的字樣。
“你還是從500碼開始?”
做完這一切,安格斯特拉回頭看向諸伏景光。
“是的。”諸伏景光回過神后點點頭。
安格斯特拉在觸屏上碰了幾下,四周的環境變為了正常的都市大樓,時間是上午時分,目標人物站在某處廣場的演講臺前激情地做著演說,下面站滿了圍觀群眾。
諸伏景光端起了槍,他眼角余光掃到不遠處的安格斯特拉。只見他一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手摸出手機在上面按著什么,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他收回視線,集中注意力瞄準目標,利落地扣下扳機——這次他命中了目標的額頭。
“……安格斯特拉?”
諸伏景光看向自己的小上司,后者仍然在弄手機:“你等等,我得給貝……我的監護成員發郵件。”
似乎是怕他不理解監護成員是什么,安格斯特拉抬起頭解釋道:“在沒有父母的時候,組織會給未成年成員找一個代號成員為監護成員,負責他們的日常生活和訓練。我的監護成員現在在美國,所以我得把訓練成績這樣發給她一份。”
……沒有父母?
諸伏景光一愣,他看著安格斯特拉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心里的感覺非常復雜。
“她……你的那個監護成員,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諸伏景光問道。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過她也沒有不管我,我今天早上剛收到她給我打的零花錢。”
安格斯特拉提到零花錢時笑了笑。這是諸伏景光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琴酒那種帶著殺氣的冷笑,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孩子收到喜歡的東西時會露出的純粹笑容。
……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完成了狙擊練習,他下來的時候卡爾瓦多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安格斯特拉看中的人,繼續練習下去,不到一年你也能拿到代號了,組織正缺狙擊手。”
“那我們先回去了。”安格斯特拉對著科恩和卡爾瓦多斯說道。
他帶著諸伏景光離開,按照來時的路返回到地上。
安格斯特拉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諸伏景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兩人重新坐回車上后,他給自己系好安全帶:“我們午飯在外面解決好了,我剛才在網絡上搜索到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餐廳,可以AA制,現在我不那么窮了……吃完后去超市買菜,我把菜譜給你,今天晚飯你也留下一起吃吧,反正你之后也沒什么事。”
他看上去挺開心的,諸伏景光都沒接話,他就自顧自地補充:“弗里德曼那邊你以后去不去都可以,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能跟我一起來這里訓練。”
“安格斯特拉。”諸伏景光忽然喊了對方的酒名代號。
“怎么了?”安格斯特拉回頭看著他,“你下午有其他事?”
“你……”諸伏景光皺起眉頭,他知道自己這么做有點冒險,但他還是問道:“你有沒有殺過人?”
“當然殺過,我可是行動組的成員。”安格斯特拉一副“你為什么要問我這種白癡問題”的奇怪表情,“組織里除了研究項目的成員,其他人不管是有代號的還是底層,手上基本都染過血。”
“那你第一次殺人……是在幾歲?”諸伏景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
安格斯特拉看著他,表情更加迷惑,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七歲。”他用無比平靜的聲音說。
“一男一女,兩個成人。因為兒童的力量難以與大人相斗,再加上我那時沒槍,采用的是毒殺方式。”
————
貝爾摩德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面前的玻璃矮桌上擺著一杯紅酒,旁邊是一部屏幕還亮著的手機。
我剛才在訓練場進行了狙擊模擬練習,在1250碼時失敗了,只打到目標的額頭……
……我和BOSS在會議室對話,他沒有怪我毀壞了那把昂貴的小提琴,更沒有讓我賠償,這是我今天聽到的第二好的消息,他打算給我找小提琴老師……
現在我成了準干部,權限等級和你一樣是A級,BOSS說我再過兩三年能成為最年輕的干部。其實我不在意地位,琴酒那個干部當得收入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我不想像他那樣……你說琴酒他一直戴帽子,會不會是為了掩飾脫發?
我有點想養貓,新手下有著一雙很好看的貓眼……他長得不錯,性格溫和,做飯也好吃,我很喜歡他。BOSS讓我找個臨時監護成員,沒說一定要有代號,我能找他擔任嗎?
一封封郵件全都來自太平洋的另一端,沒有加任何酒名代號,仿佛這些事情和組織無關,只是一個孩子在向家長敘說自己今天的情況。
貝爾摩德拿起手機,思索片刻,給對方寫下回信。
你這樣的狙擊成績已經不錯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關于臨時監護人,代號成員和普通底層無所謂,你自己喜歡最重要,但得好好把關才行,小心不要被騙了。
她同樣沒有打下自己的代號,按下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