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親眼見到格雷·克洛……不,是組織的代號成員安格斯特拉,赤井秀一才放松下來。
諸星先生自殺得過于突然,然后他又在訓練場被琴酒套上了這么一個定時炸彈,為保險起見,他沒有和FBI的人聯系,還毀壞了和那邊同事聯系的手機,反正他記得朱蒂和詹姆斯的號碼。
他知道自己的失聯會讓朱蒂惶恐,說不定會想到北海道找他,但詹姆斯不會隨便讓她過來,會先等他一周或十天。
電子項圈上有竊聽器,赤井秀一無法向宮野明美詢問太多以免引起懷疑,他只問了些關于安格斯特拉的事情——畢竟他即將到他身邊去,找人詢問他的大致情況很正常。
和九歲時的照片相比,安格斯特拉長高了不少,膚色依然病態蒼白。或許在組織這些年受了更多的傷,他在眼睛、脖子、手腕等多個地方都纏上了繃帶。
他很年輕,十四歲的少年稚氣未脫,臉頰帶著點兒童的圓潤柔軟,讓赤井秀一仿佛重見五年前那個差點被女食人魔殺害吞食的倒霉孩子。
FBI的臥底做了初步判斷:看著比琴酒友善得多,就是……
“安格斯特拉,他脖子上有炸彈,你最好離他遠一點,讓組織里其他會拆彈的人過來。”
送他到河岸邊的金發混血男人,安室透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
FBI的臥底默默地在心里補充完初步判斷:他身邊的人極其不友善,甚至不想掩飾這一點。
赤井秀一回憶了一下到安全屋的整個過程,另一個黑色短發、下巴上有胡髭的男人態度稍微好一些,更多是在警惕他脖子上這個麻煩的“禮物包裝”。
“沒事的。”安格斯特拉回頭去安慰安室透,接著重新看向他。
這個組織少年沒有身穿黑色的衣物,淺色衛衣的胸口處印著卡通圖案,他渾身最明亮鮮艷的顏色是他的那只眼睛。
“我現在就幫你拆了它,別擔心。”安格斯特拉心情好像不錯。
“你想怎么拆?你的手里可沒有拆彈的工具。”赤井秀一挺感興趣地問道。
在剛被套上這個電子項圈時,他曾經檢查過一遍,就在琴酒身邊光明正大檢查的。
大部分人被裝上這種東西的第一反應是惶恐,去抓去扯去胡亂摸索才正常,太冷靜反而會讓人起疑。
他在訓練場時當著琴酒的面揍人也是這個原因:任何一對感情正常的父子,在兒子面對殘忍傷害過父親的仇人時,都是不可能心平氣和的。
他接過諸星大的身份,那就該好好代入這個身份,適當露出該有的憤怒和沖動。
由于親自檢查過這個項圈,他對炸彈、竊聽器以及定位器各安置在哪個部位都很清楚,從外部很難下手,只能從內側拆。
“直接拿下來就行。”
安格斯特拉對他伸出右手,赤井秀一沒有避開,他的手指在項圈外圍摸了摸,然后將食指伸到了內側。
這個電子項圈不是死死地扣在脖子上,可以勉強將一根手指塞進去。
赤井秀一面色不變,他安靜觀察著安格斯特拉的表情,感覺到對方的冰冷手指按在了自己的頸動脈上。
這是被裝上這個項圈時都不曾有過的感覺,赤井秀一感覺到現在他的生命完全交付在另一個人的手里。對方能隨時殺了他,或者救下他的性命。
咔噠。
他聽到一記清脆的聲響,脖子上頓時一松。
安格斯特拉猛地向右揮手,被他拆下的電子項圈從他手上飛出,在即將掉到河里時,發生了爆炸。
轟——!
劇烈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兩人及時往旁邊避開,還是被淋到了不少水。
“炸彈的威力比我想的要大。”赤井秀一冷靜地點評這個前一秒還扣在他脖子上的炸彈。
“畢竟大部分時候是用來處罰……安室?”
安格斯特拉話沒說話,安室透就走了過來。剛才他站得偏遠,水花只打濕了他的褲腳。
“你身上衣服都濕了,要不要我把外套給你?”
渾身都濕了的赤井秀一掃了他一眼,這個從安全屋到路上都在用眼刀刺他的男人,居然能有這么溫柔的語氣。
“不用。”安格斯特拉笑了笑,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過等會兒我可能要把你的車弄濕了,希望你別介意……清洗費用我會給你出的。”
遠處的另外兩人也過來了,宮野明美見到項圈被拆后松了口氣:“太好了。”
她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毛巾遞給安格斯特拉:“趕緊擦擦,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她又轉向赤井秀一,“抱歉,諸星君,我身上只帶著一塊干毛巾,你……”
“謝謝。”安格斯特拉接過毛巾擦頭發和臉。
“……我沒關系。”渾身濕得比安格斯特拉還厲害的赤井秀一平靜地道。
在他們說話時,綠川辛一直注視著水平,到安格斯特拉把毛巾還回去才提問:“這個項圈是怎么回事?”
“那是用來處罰犯錯的代號成員的道具。”
安格斯特拉看了看水面,由于爆炸完全發生在水上,水花過后水面就恢復平靜,那里已經看不出爆炸后的痕跡了。
“這個倒計時是假的,只有拆下這個項圈時,炸彈才會真正發生爆炸,只留給拆彈人一秒左右的反應時間,扔到不會波及自己和其他人的地方。”
他又補充一句:“琴酒當時給他的手下用過這個。”
聽到這話,綠川辛和安室透臉色都不太好,宮野明美補充道:“我聽說過這件事……琴酒他挺多疑的,就算手下沒有犯錯,為了方便控制監視他們就裝了項圈。”
“他那是被害妄想癥,為了防臥底出現在自己身邊。”安格斯特拉不贊同地嘟囔一句。
“但拆下炸彈時會發生爆炸……等他的手下嫌疑解除后,該怎么辦?”綠川辛皺眉問道。
“他不止討厭臥底,還討厭廢物。廢物因反應不及被炸死,他可不會惋惜。”安格斯特拉看向他們,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放心好了,我很喜歡你們,不會那么對你們的。”
FBI臥底沉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