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潟縣位于本州島中北部,他們的目的地在新潟縣新東南部靠近山脈一帶。
由于寒冷的氣候與地理環境,新北之澤村已經成為日本知名的滑雪勝地,最近那里還在舉辦玩雪節,普通游客不少。
從米花到那里很遠,原本坐新干線和巴士更方便,但安格斯特拉說阿佩羅身上隨身攜帶很多炸彈,
諸伏景光怎么也不敢把這種人帶上公共交通,打算全程開車過去。
幸好安格斯特拉沒意見,阿佩羅在又打量了一番他的臉后,也沒有意見。
三人就這樣上路了。
“地鐵開通儀式被迫取消,警方在隧道里發現大量炸彈,朝倉都知事取消了原來的出行計劃……”
車內收音機里傳出記者的聲音,
境白夜在對著自己的系統地圖研究。
他的系統地圖可以標記炸彈的位置,
但只能顯示被啟動即將引爆的那些,
未啟動的不會顯示——就拿后面的阿佩羅舉例,他知道他習慣隨身攜帶一堆危險物品,可地圖上顯示他就是一個藍點,上面沒有任何紅色方塊。
早上就是如此,明明剛出發時米花町地圖一切正常,但在他接到人后,儀式現場與隧道內部忽然閃現出大片紅色,那是犯人按下了炸彈的按鈕。
蘇格蘭負責開車,境白夜不想打擾他,于是他轉頭去看后面的阿佩羅。
“阿佩羅,你那個堂哥長什么樣子?”
這是境白夜系統地圖的缺點之一,如果是對他懷有惡意的敵人,會直接在地圖上顯示成紅點;如果是他自己認定的敵人,只有他知道對方的長相和姓名,系統地圖上才會出現。
“很丑。”
阿佩羅露出了比見到萊伊的波本更加嫌惡的表情。
“丑到我都不想承認和他有同一個祖母。”
境白夜昨天和阿佩羅溝通時,他告訴了他被坑的詳細過程。
他和他堂哥山尾溪介本來都在北之澤村長大,他成年后去東京讀大學,
他堂哥留在那個村子里。
這人一直游手好閑,見堂弟在東京讀書,也想去大城市闖蕩,結果欠下一屁股賭債,在回老家躲債的路上意外撞死人,警方事后查出他是醉酒,為此他坐了好幾年牢。
新年后,山尾溪介才被放出,是阿佩羅去接的人。阿佩羅父母早逝,被祖母撫養長大,山尾溪介的入獄讓祖母大受打擊,沒多久就去世了,她死前懇求阿佩羅再幫這個不成器的一把——這是他去接這位血親的唯一理由。
結果好心沒有得到好報,阿佩羅給了山尾溪介一套自己在新潟縣市區的房子,結果沒過幾天,他發現那棟房子里的警報被觸動,等他趕過去時,堂哥和他以前留在那里的炸彈不翼而飛。
從他留下的雜亂筆記里,阿佩羅發現他對現任東京都知事和幾年前建成的水庫有很大的惡意。
蘇格蘭聽出這對堂兄弟感情相當糟糕,他加入對話:
“這不是丑不丑的問題……你有沒有他的照片或畫像?我們這次任務就是要去找他。”
提到任務,阿佩羅皺起眉頭。他就像一個金庫鑰匙掉入一盆污穢物,
極度惡心又得壓下惡心去伸手的倒霉潔癖,
壓抑著怒火開始回憶。
“成年后我和他的幾次見面都不愉快,沒留下過他的照片……”他說到這里一頓,“只有在他入獄后我留下的新聞剪報,上面有一張他的黑白照。”
“就這個吧。”境白夜拍板決定,“剪報在哪?”
“在新北之澤村那邊的住處里。”
雷克薩斯在一片雪地上停下。
阿佩羅最先下車,從口袋里掏出鑰匙走向大門。
諸伏景光見他走得遠了,悄悄拉住安格斯特拉詢問:“他一個人住這里?”
“嗯,阿佩羅有點特殊,說他是行動組的人,但他格斗和槍械水平一般,不適合正面迎擊敵人,這幾年轉型逐漸成半個后勤裝備部成員。”
安格斯特拉簡單解釋,他看著阿佩羅的背影,那頭紅色長發在白雪間格外醒目。
“而且他對周圍人相貌極度挑剔,拒絕天天見到那些普通人的臉,所以就獨自住在這里……不過不用擔心他被其他人盯上,他房子很多,不會在一個地方長期居住。”
諸伏景光無言以對。
他以為會為手下臉被打傷就暈倒的安格斯特拉顏控程度就夠可怕了,沒想到這個……
另一邊阿佩羅打開了門,他回過頭看向他們:“你們在那里說什么呢?”
“沒什么。”
安格斯特拉回答,他連忙拉著諸伏景光走向大門,三人一起進入別墅。
這是一棟木制別墅,中間沒有用墻面分隔出不同的房間,客廳區有個很大的暖爐,通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沙發和數個書架被安置在角落里。
里面很干凈,看上去在不久前被清掃過。
“剪報本在架子上,因為是很久之前的,我也分不清是哪本。”阿佩羅走到書架邊,隨手抽出一本翻了翻,又重新塞回去:“上面沒什么重要資料,你們可以過來一起找。”
作為臥底的諸伏景光聞言愣了愣,安格斯特拉就沒想那么多,他直接走了過去。
書架上放著很多東西,安格斯特拉沒有去碰那些一看就是普通書籍的書,從上面取下厚重的收納本翻看。諸伏景光見他這么隨便,阿佩羅也沒指責,于是走到他們身邊,開始一起翻找。
阿佩羅不面露嫌惡和張嘴貶低人時,美得就像從一副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你來日本習慣嗎?”他頭都沒抬地問。
“還好。”
安格斯特拉把拿錯的東西原樣放回去,然后又拿下一本新的。
“琴酒沒再給你準備那種惡心人的禁閉室吧?”
“沒有。”
一邊翻東西,一邊留心他們對話的諸伏景光忍不住問:“什么禁閉室?琴酒對你做過什么?”
阿佩羅對他表情還算友善,甚至給他做出解答:“組織成員犯罪會進禁閉室,根據錯誤嚴重程度,決定待在那里的時限,安格斯特拉以前就被關過。”
諸伏景光眉頭蹙成一團,他見識過琴酒處罰人,他不敢想象那時年幼的安格斯特拉會被怎么處罰。
“琴酒就是個魔鬼,別人怕什么,他就要在什么地方故意折磨他們!”
似乎是因為感同身受的憤怒,阿佩羅握緊拳頭,猛地拔高了音量。
諸伏景光的心瞬間提起。
“他明知道安格斯特拉只有一雙去欣賞美的眼睛,竟然……竟然把他拎去貼滿各種丑人海報照片的專屬禁閉室里思過!”
“太過分了!太惡心了!什么品種的惡魔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是我被這么對待,我當場自爆給他看!!!”
諸伏景光一腔怒火被生生堵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的他,表情管理險些失控。
對上阿佩羅“你是不是也覺得琴酒超過分!”的目光,理解不能的他勉強笑了笑,費力組織著語言。
“琴酒……有時候是挺過分的……”
安格斯特拉喜歡好看的人正常,但這么計較這種事、還威脅要自爆的阿佩羅……他腦子是不是有嚴重的問題?
諸伏景光收回目光,不打算理身邊這個腦子不正常的成員,取下書架上的東西,繼續之前的工作。
他打開后,發現這不是剪報,而是一本相冊。
他翻到的這一頁上是一張畢業照片,下面寫著米花大學彈藥工程與爆炸技術專業xxxx屆畢業生合影留念。
諸伏景光沉默,他記得米花幾所大學別的專業水平一般,唯有這個爆炸技術專業,每年為社會輸送不少優秀人才。
他的視線從那一張張臉上掃過,突然他的目光頓住了,落在其中一排某個人的臉上,死死釘住,手指控制不住地顫了一下。
這張臉……這張臉他記得很清楚……
——是三年前害死萩原研二的犯人之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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