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竟然可以那么順利。”
狹小的轎車內,兩個犯人正在查看著自己的賬戶,上面的數額幾乎晃花了他們的眼睛。
在半個小時前,警方因為實在無法拆除兩個安裝在高級公寓樓內的炸彈,不得已將10億日元分別匯入無法追查的外國銀行賬戶內。
現在他們只要立刻離開,這就是一起完美犯罪。
“不愧是山尾,設計出的炸彈竟然連警視廳的精英警察們都束手無策。”中田讓治得意洋洋。
副駕駛座上另一個戴帽子的男人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山尾他會不會看新聞……”
“那家伙估計還在忙著還債吧,哪有心情關注這些事?就算他關注了,也未必知道這是我們兩個干的。”中田讓治說著,伸手去開收音機,“現在我們來聽聽那些傻瓜警察是如何傳頌我們的豐功偉績。”
咔特一聲響,車內收音機打開,記者焦急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炸彈的計時器還在跳動!歹徒先生,你看得到這一幕嗎?”
“……嗯?”
中田讓治看到自己的同伙猛地坐直了身體,臉色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
“中田,這……會不會是遙控器沒有控制好?山尾說這是他的瑕疵作品,我們只是按照他的初版設計圖來制作,或許有更大的毛病……”
中田讓治嘖了一聲,山尾洋介是爆炸技術專業當之無愧的第一,他的一些設計圖別說他們,連老師有時都會看不懂。
當時他們為了得到他更多的稿圖,不惜和他來東京的鄉下堂哥打好關系,結果那家伙不止沒拿到更多的炸彈設計圖,甚至還因為交通肇事進了監獄。
“別管那么多,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中田讓治打斷他。
他的同伴臉色仍然難看,他解開安全帶,又去打開旁邊的車門:“我、我要去告訴警方如何停止炸彈的倒計時!”
“喂……你來真的?!”
中田讓治一呆,看著對方下車,朝對面的電話亭跑去。
他很無奈,跟著下了車,但他沒有靠近電話亭,而是裝作一個路人,和其他人一起抬頭去看商場大樓外那巨大的LED顯示屏,上面正好在播放這則新聞。
“根據警方傳來的消息,這棟大樓的炸彈已經被成功拆除。現在拆掉炸彈的機動隊警察走了下來,讓我們過去采訪他一下……”
屏幕里,數名警察從大樓走出,為首的警察有著一頭黑色卷發,臉色難看到仿佛那10億日元是他掏腰包出的。
沒眼色的記者舉起話筒湊上去,沒等他開口,卷毛警察就不耐煩地訓斥了他,然后加快腳步鉆入警車,似乎是要前往第二個安裝炸彈的地點。
跟在他后面的另一個警察對記者道歉:“抱歉,因為另一個地點的拆彈警察是松田隊長的好友,他很擔心他的安危,所以語氣比較難聽……”
“站住!!!”
水庫上方的長廊上,中田讓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前跑去。
追在他身后的黑衣卷毛警察氣勢洶洶,正如一條聞到獵物氣息的獵犬,死死追著他不放。
在聽到樓上控制室有動靜時,中田讓治以為是員工醒了過來,本來想上去再電一次,沒想到竟然是警察過來了——尤其其中一個,還在三年前拆掉了其中一枚炸彈的那個警察!
中田讓治一邊跑,一邊在心里大罵山尾溪介。
他不是說已經想辦法用案子拖住村子里的警察了嗎?!為什么他們還是會趕過來?!
“砰!!”
槍聲響起,中田讓治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一歪砸入了雪地里。
他眼睜睜看著那名警察離他越來越近,手里那把剛射擊過的左輪手槍的槍口還在冒煙。
“冷、冷靜一點啊!”
中田讓治不顧腿部的疼痛,掙扎著想往后退,地面拖出了一串紅痕。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握著手槍。他這人就不喜歡嘴遁,在發現這貨跑得飛快后,他當機立斷選擇開槍——當然沒有直接打要害,而是打了腿進行控制。
他走上前,一腳踩住犯人中途落下的電擊棒,一個用力就把它踢到自己的身后,并撿起了另一個遙控器,豐富的經驗讓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某個炸彈的引爆器。
“你還有什么要辯解的?”松田陣平冷冷注視著他,“水庫炸彈,東都地鐵隧道里的炸彈,還有三年前那個安裝在那棟高級公寓里的炸彈——這全部都是你們干的吧?!”
中田讓治哆哆嗦嗦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態,腦門上冷汗流個不停。
“等一下,不是我……”
聽到他的話,松田陣平挑了挑眉。
“是有一個小孩……有一個的聲音一直在我腦中不斷出現……”
中田讓治連連擺手,語無倫次地說:“是他叫我按下按鈕,不管殺誰都可無所謂,只要殺掉就可以了……是這個聲音叫我這么做的,所以這不是我的錯……”
“…………哈?!”
松田陣平被這無恥的話直接氣笑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就是這么個敢做不敢認的家伙,害死了萩原研二和那么多爆炸物處理班的同事。
他注視著面前這個丑態盡露的小丑,想要從口袋里拿出手銬給他銬上。
然而就在這時——
“轟!!”
遠處突然傳來的爆炸聲。
松田陣平想起剛才看到的水庫上的炸彈,以為是那里發生爆炸,下意識抬頭朝那邊看去。
中田讓治見他視線挪開,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了一股力氣,以另一條完整的腿猛地站了起來。但很快,又因為槍傷一個趔趄,整個人倒在了一邊的護欄上,因為腿部的劇烈疼痛,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水庫完好無損,這個爆炸聲來自其它地方。
沒看到哪里炸了的松田陣平扭過臉,趴在欄桿上的中田讓治見他重新看過來,頓時手忙腳亂,情急之下,竟然想翻過這道護欄。
頭暈腦脹的中田讓治前方沒有任何支撐物,他整個人失去重心,表情僵在臉上,頭朝下從水庫的邊緣跌落。
松田陣平回過頭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心里一驚,大腦都來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幾乎是本能地朝對方撲了過去,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但他沒有把他拉回來。
——在這股力氣的拉扯下,他自己整個人也翻出了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