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樓內亂作一團,衛隊護送著總統、內閣大臣等人從秘密通道撤離,其他的人則出也不敢出,留也不敢留,像沒頭的蒼蠅扎堆躲進會議室,又覺得不夠安全,人流相互交錯著在樓里亂轉。
“砰!”
“砰!砰!砰!”
政府大樓北側外圍的防線被平等會奪占,但作戰素養遠超于平等會的衛隊,在隊長馬奎爾的快速組織下頂住了突如其來的襲擊,依托大樓的大門緊急構建了新的防線,開始有條不紊地一邊維持樓內秩序,一邊等候支援。
“隊長,怎么辦?要不要我殺出一條路到外面尋求支援?!”北側大樓一層大廳里,衛兵征求馬奎爾的意見。
表現沉穩的中年男子馬奎爾搖搖頭:“不用,這么大的動靜用不著你說,他們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回援的。現在你再帶一隊人上到不同樓層,在窗口射擊,通過高處的優勢壓制住他們。”
“明白!”那名衛兵向馬奎爾敬了個禮,背著槍跑著離開。
另一名衛兵提議道:“隊長,我覺得我們可以用火炮打散敵人,借機推進戰線,把政府大樓、附近鬧市區的損失降到最低。”
“火炮集中在了西側,一時半會兒調不過來。而且你都說了要把損失降到最低,那還動什么火炮呢?”馬奎爾盯著據守大門的兩隊人,以及周邊被搬運到安全地帶的傷員,“這次他們看著來勢洶洶,但其實威脅并不大。我們這里再空虛,也有千人的兵力,他們這三四百號人拿著輕武器想把我們打下來是不可能的。”
“那他們……”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馬奎爾知道下屬想問什么,他瞇著眼睛思考著,“他們既然根本沒想過要攻下來,那就是有意借此影響我們在別的地方的部署,到時候再趁虛而入,集中全力攻取他們真正要去的地方。”
下屬想到這點,連忙說出自己猜到的最大的可能性:“難不成是墨納館?!”
墨納館正舉行著萬國博覽會,明天剛好閉幕。政府一直以來都認為平等會掀翻談判桌的同時,會對萬國博覽會下手,現在猜想與線索全都串連上了,其計劃也就順勢浮出水面。
平等會特意提前了一天打政府個措手不及,而后借著攻打政府大樓的幌子把政府軍引走,最終目的就是在墨納館那邊危及十余個參展國代表團的安全,將布列西重要的發展規劃搞崩。
“不排除這種可能,可這也是動腦子隨便想想就能發現的,我覺得平等會幾個月來的布局并不會這么簡單。”隊長馬奎爾來到戰線前方,直視隨著大樓其他地方衛隊集中過來,兵力優勢逐漸顯露,開始從僵持焦灼一點一點扳回主動權的局面,“除了墨納館,他們還能去哪呢……”
“轟!”
“嘭!”
“轟!轟!”
“嘭!嘭!”
還沒等馬奎爾的思路拓展,猛烈的爆炸聲就再次傳來。
這次的爆炸集中在了政府大樓中間的位置,按動靜判斷,威力比發生在北側的第一次爆炸要猛烈不少。
“轟!轟!轟!”
“嘭!嘭!嘭!”
爆炸聲持續了二十余秒還沒有結束的意思,迅速適應震響的馬奎爾一面嘶吼著讓衛隊頂住平等會忽然凌厲許多的攻勢,一面想著為什么還會有爆炸。
難不成平等會的攻擊重點不在這里?
當然不在這里!這是他一早就得出來的結果!
難不成平等會真正盯上的并非是墨納館,其實就是政府大樓?!之所以第一時間進攻北側,是想把衛兵都引到這邊,然后轉而攻向其他位置?!
克洛伊這一派好歹也有一百多桿槍,在政府軍朝這邊趕來,巡邏衛隊更是搜到了門前時,他們不得不背水一戰,沖開了封鎖線,朝著一處慌亂地逃竄而去。
數百人近千人的大撤退更引起了注意,巡邏衛隊緊追不舍,從墨納館那邊趕來的政府軍聽到消息也更加明確了方向。
“怎么回事……”克洛伊在撤退的途中醒來。
“您、您醒了!”背著克洛伊的下屬上氣不接下氣,“我們現在、現在在撤退!”
克洛伊從下屬的身上下來,跟著人流撤離的同時,朝后看去,后方槍聲此起彼伏:“是政府的人追我們?!”
“是的!會長!”
“怎么就搞成這個樣子了!”克洛伊剛醒過來又氣得上頭,“我做了幾個月的準備!我忍氣吞聲那么久!就是為了和政府達成和談!現在這一撕破臉不就前功盡棄了嗎!馬上給我停止射擊!我要和他們談談!”
“不行啊會長!是他們搜查到了我們門口,而且在封鎖街道,我們才不得不殺出來啊!要是剛剛不出來,現在已經被堵死了,就等著政府軍過來把咱們一鍋端了!”
克洛伊一拳把壞了他大計的下屬打倒:“搜查到了又怎么樣!只要我們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他們不會放著大好的合作不做,硬要和我們斗得魚死網破!現在一打起來有了傷亡,才真正不好收場了!”
“會長!是他們先開槍打得我們!根本沒給我們向他們表達合作意向的機會!我們當時要是不還手,所有人都得死啊!”又一名干部說道。
“鼠目寸光!!”克洛伊揪著干部的衣領,“死就死幾個人!再怎么也比所有人都死了好吧?!你為了那幾個人,現在得害得我們所有人都得死!這算什么明智的選擇?!你們擅作主張,和莫萊斯那個蠢貨有什么區別?!”
“剛剛政府的巡邏衛隊可是把槍頂到我的腦袋上!”被抓著的干部沖克洛伊憤怒地道,“我要是不開槍,死的就是我了!”
克洛伊比干部還要憤怒:“那你就去死啊!要是換做我,我一定會為了大局而犧牲!你有什么資格為了你自己不值一提的命,讓所有人跟著陪葬!你對得起人民嗎!”
“那你就讓他們拿槍去頂你的腦門!等槍口頂到你的腦門上,你再看看你說的話他們會不會聽!你還會不會寄希望于他們把你奉為座上賓!”干部掰開了克洛伊的手,隨著人流逃離。
“都給我停下!停下!”克洛伊阻攔著逃竄的人。
最終,留下跟他的不到百人,其他的都跟隨著大多數逃得無影無蹤。
“都把槍扔掉!”克洛伊忍住沒爆發怒火,命令所有人把槍扔掉,高舉雙手等待巡邏衛隊趕到。
巡邏衛隊追擊過來后,不由分說地朝他們開起了槍,隨著一連串的槍響,十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別開槍!我們不是平等會!我們和莫萊斯他們不一樣!我們想和政府合作!”克洛伊站到了最前面,連吼了四五聲,讓巡邏衛隊暫停了攻擊。
“你們不是平等會?!”巡邏衛隊的頭目派人收繳了地上的武器,自己和克洛伊交談了起來。
“我們是,但我和莫萊斯他們不一樣,我是克洛伊,我是真心想和政府合作的!”克洛伊雙手舉起,做投降姿態說道,“我們可以為政府提供莫萊斯他們的所有線索!我們可以表達一切政府需要的誠意!”
巡邏衛隊的頭目愣住,他沒想到聞之色變的平等會領導者之一的克洛伊竟如此卑微:“你想和政府真心合作?”
“沒錯!”
“噗嗤!”
克洛伊真誠的表情僵住。
他面前的巡邏衛隊頭目笑了起來,眼里對他充滿了不屑。
“合作,好,可以,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們的軍隊馬上就會過來接管你們。”巡邏衛隊頭目憋著笑應了下來。
“你笑什么?”克洛伊問。
“沒什么。”巡邏衛隊頭目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要是平等會的所有人都像你這么有遠見就好了。”
很快,裝備精良兵強馬壯的政府軍趕了過來,數千兵力把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克洛伊看到這一幕后,更加堅信自己的選擇才是正確的。就算是整個平等會的人加起來,也不是眼前這支軍隊的對手,更何況布列西并不只有這點人。
他們根本不可能戰勝政府,唯一的選擇就是和談。
“這位是皮塞爾將軍。”巡邏衛隊頭目把克洛伊帶到了軍隊里一位身著軍服,充滿肅殺之氣,騎馬的將軍面前,“將軍,他……”
“你是平等會的領導者之一。”皮塞爾居高臨下地看著克洛伊。
克洛伊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得這么沒有尊嚴,之前政府的人可是對他們很有誠意的:“我是。”
“你們要合作?”
“是的。”
“你覺得你們身上有什么我們感興趣的嗎?”皮塞爾冷視伯因,“除了關于另一部分平等會人的線索。”
克洛伊嘴巴微微張合:“還、還不、不夠嗎?”
“夠嗎?”皮塞爾掏出了槍對準了克洛伊,“你口中平等會另一個領導者的線索,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你們怎么……就、就算知道了,我、我也可以代表平等會和政府繼續深入和談的,我們、我們可以以一個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達成共識。”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時,克洛伊控制不住的雙腿發軟,他都想直接跪下來了。
“砰!”
一顆子彈直入克洛伊的眉心。
克洛伊無力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而后面部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皮塞爾將軍淡漠地掃視了一眼其余的人,充滿威懾性地向街道兩側瑟瑟發抖的住戶們吼道:“政府會在最短時間內肅清亂黨!希望廣大市民配合我們!發現亂黨的人及時上報!如若不然!同樣視為亂黨!”
“砰!砰!砰!”
政府軍當即朝和克洛伊一起留下來的八九十號人開槍,把這些失去了價值,活著反而是個麻煩的通通清理干凈,順便殺雞儆猴,讓市民們看到當亂黨是什么下場。
南區軍用倉庫附近
洛克施瑞福沒有輕舉妄動,電話無法接通,便改用電報和政府、情報局進行聯系。
“局長,您覺得……”霍金斯非常不安,他擔心平等會那邊出了什么問題,致使自己失去了晉升的機會。
洛克施瑞福比他更加不安,正陰沉著臉用望遠鏡死死盯著對面的旅館:“先不用按最壞的想。”
“現在潛藏在周圍的政府軍在向您詢問接下來該怎么做。”
“我也想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但我們得先把情況搞清楚了才能作出安排!”洛克施瑞福焦慮到了極點,一點就炸,“現在四面八方都有動靜!你告訴我我們該去哪?!讓他們都給我等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是。”霍金斯快步離開。
“過來!”洛克施瑞福扭頭又把他叫了回來。
霍金斯回來站定:“還有什么事,局長?”
“通知我們的人,派一隊進旅館打探情況。”
“您不怕驚動他們了嗎?”霍金斯提醒道,之前他多次提議過派人住進旅館,一來好監視,二來好在必要時候控制對方,但都被洛克施瑞福以怕驚動為由拒絕了。
洛克施瑞福捏著望遠鏡,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出蹦:“說不準他們早就知道我們了。”
“這……”霍金斯感到難以置信。
“去!”
“是……”
旅館里
墨菲通過窗戶縫看著樓下,只等有眼熟的人出現在視線內就去通知給迪亞茲。
而迪亞茲和諾德,則守在了走廊里的有利位置上。平等會的人來接應,他們可以馬上離開,情報局的人來抓捕他們,他們也可以相互掩護著把對方堵在樓梯口出不來。
“哥!”
墨菲沖出了房門,向靠著一根柱子探出頭的迪亞茲道:“是他們來了。”
迪亞茲和諾德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紛紛摸向了腰間的手槍。
外面各地的爆炸聲不止吸引了洛克施瑞福的注意,行人們、旅館的住戶們也都被驚動,有的在窗戶口張望,有的干脆下樓去查看情況。
這致使旅館里變得有些混亂。
“墨菲,回去。”迪亞茲面無表情地讓墨菲回到屋子里。
墨菲鄭重地點點頭,回到屋子里把門關上,準備好了手槍,只等隨時有人開門進行射擊。
“小心點。”迪亞茲沖諾德揚了揚下巴。
諾德點點頭,心跳加速,攥著槍的手滲出了汗。
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對什么都不以為意,真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會緊張的,畢竟他還沒殺過人,沒打過什么槍戰。
沒一分鐘,樓梯口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聽上去少說有三四個人過來了。
迪亞茲和諾德都往視野盲區里縮了縮。
他們的房間位于樓梯口的右手邊,而他們兩個躲在了左手邊的柱子后面,就是為了在對方摸向房間時,他們可以從背后襲擊對方。
“這邊。”
“都準備好。”
上來的四個人低聲交談,躡手躡腳地摸向了墨菲所在的房間。
迪亞茲沒探頭打量這四個情報局的人,沉住氣等著墨菲那邊先傳來動靜。
諾德擦了擦手上的汗珠,重新握好了手槍,食指抵在了板機上。
屋內屏息凝神的墨菲用手槍對準了門板,目光如炬。
腳步聲漸近。
獨自在屋內面對的他沒有絲毫恐懼,還做好了開完槍就躲到墻邊等候時機發起第二次攻擊的準備。
下一刻,門把手微微地朝下壓去。
是他們來了。
墨菲當機立斷,朝著門就是四槍!
“砰砰砰砰!”
“呃啊!”門板被打出四個窟窿,外面傳來兩聲慘叫。
“打!”迪亞茲探出身子,朝走廊上墨菲門前的情報局的人開起槍。
諾德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僵硬地站出來朝著那幾個情報局的人打去。
“砰砰砰!”
“砰砰砰!”
聽到槍聲,旅館里的客人都嚇得尖叫起來,而那四個過來打探情況的情報局的人,也在迪亞茲、墨菲、諾德三人的配合下被迅速處理干凈。
“走!”殺掉了四人,迪亞茲扯著呆住的諾德與墨菲匯合,“墨菲,沒事吧?”
“我沒事,他……”墨菲看向嚇得失魂落魄的諾德。
“第一次都這樣。情報局察覺到異常了,我們得換個地方。”迪亞茲帶著二人跨過情報局四人的尸體,朝著另一邊撤去。
政府大樓南側、安全部情報局外圍
“同志們!!”莫萊斯的聲音在爆炸聲中都是那么的清晰有力,他高舉手槍,環顧匯聚到街道上的平等會作戰主力們,“到我們痛痛快快干一仗的時候了!!跟我走!!攻下情報局!救出會長!!”
總計五百位作戰成員在不遠處爆炸火焰的照映下,持槍跟隨著身先士卒的莫萊斯涌向空虛了的南側大樓。
維拉克跑得飛快,先是掠過了拉賓,又趕超了離莫萊斯最近的基汀,奮勇直前來到莫萊斯的身側。
莫萊斯奔跑途中朝前方發現他們的情報局的人開了兩槍,“你給我往后!”
“小心點!”維拉克叮囑著莫萊斯,自己也朝著前方開起槍。可惜他的戰斗經驗少得可憐,準頭更是差到不行,打完半個彈匣,子彈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有基汀老師在后面!”
“你小子……給我貓著點腰!”
距離他們差不多兩百米遠的情報局那里,留守的人員發現烏泱泱一大片人馬趕來,立即意識到了這才是平等會的主力,且十有八九是奔著伯因來的,頓時人心惶惶。
因為此時八成的衛兵都趕去了北側支援,中段發生的猛烈爆炸又切斷了兩邊的聯系,令北側的兵力無法回來協助防守,所以他們目前能組織起來的人最多一百五十人——這還是樂觀的預估。
實際上情報局這邊僅有六七十號人具備戰斗能力,其他被他們算進來可以參與戰斗的人從沒被切斷的地方趕過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你去聯系局長!你帶人去把火炮推過來!其他的人跟我守住!要是失守讓平等會把伯因帶走,我們誰的腦袋都保不住!”情報局這邊很快有人站出來進行指揮。
深知和平等會死拼到底才是最有生的希望的選擇,情報局的人在面對強敵來襲時一點一點穩住了心神,服從指揮去執行各式各樣的任務。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莫萊斯帶著人幾十秒的時間就拉近了到了七八十米的距離,而后迫于情報局的人形成了初步的火力,前進的步伐減緩。再之后又冒著槍林彈雨推進了二十米,陷入了僵持。
現在的局面是他們如果不惜一切代價地沖擊,可以以上百人的傷亡攻過去。可莫萊斯無法做到拿上百條命去換伯因,他必須得在情報局的人把火炮拉來之前,想出損失最小的辦法突破防線。
“砰!”
“噗!”
一晃眼,情報局那邊面對密集的攻擊倒下了六七人,而平等會這邊因為缺乏掩體,再加上并不分散,戰斗力不及情報局的人,中槍者達到二十多人。
“呃啊!痛死我了!”
“救我!救我!”
平等會里的人有九成以上都是沒有參加過戰斗的,這第一次戰斗一個照面就倒下這么多人,又聽著傷者的慘叫、求救,許多人的戰斗意志不免動搖,甚至在萌生逃跑的念頭。
“找掩體!不要停止射擊!找掩體!不要停止射擊!”莫萊斯找到掩體后,示意大家都躲避起來。
“我去穩住大家!帶人把傷員撤下來!”拉賓自告奮勇地暴露在槍火下營救負傷的同志。
“掩護拉賓!”莫萊斯帶領著有了掩體的成員壓制情報局的人,給拉賓制造機會。
“跟我救人!”拉賓跑到一個傷員跟前,簡單查看傷勢,將之扛起躲到掩體之下。
其他的成員也就近救援起戰友。
“不能這么拖著,現在是情報局最薄弱的時候,拖得時間越久,來的人就越多,他們準備的重武器就越有可能壓過來。”基汀來到了莫萊斯這邊說明情況。
“我知道,我們的人正在三面包圍他們,現在只要我們正面吸引住絕大部分火力,就能給他們制造機會!”莫萊斯不時開槍,換新的彈匣。
維拉克也觀察著局勢,想發揮出像以前那樣的出色表現,為平等會化解危機,減少傷亡:“我們的炸藥呢?”
“炸藥還得再近點。”莫萊斯咬牙看著傷員都得到了安置,“拉賓!你帶一隊人去堵住通道,別讓其他支援過來!”
“是!”曾和莫萊斯當兵時一起作戰,現在又志同道合加入平等會的拉賓點出一批人朝著左前方跑去。
現在他們占據了人數優勢、火力優勢,但為了盡可能避免大的傷亡,莫萊斯沒有全力以赴,使得這些優勢都不能最大限度上發揮出來,因此他干脆讓拉賓帶出去了一部分人去阻止其他人來支援情報局。
這樣既不影響他們的實力發揮,也可以讓情報局的人手無法得到補充,這六十來號人他們怎么都能打掉。
“我們和他們耗不起,拼一把,再往前推進推進!然后用炸藥掩護,看能不能一舉拿下!”莫萊斯瞥了眼手表的時間,現在是十點零九分。
在工廠里制定作戰計劃時,考慮到距離政府大樓最近的政府軍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莫萊斯親自定下了最惡劣情況下他們的時間分配。
用七分鐘把衛兵主力吸引到北側。
用八分鐘拿下情報局救出伯因等人。
最后用十五分鐘的時間撤離。
這個時間安排極其苛刻,但在沒得選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想方設法實現這不可能。
如今按照最壞打算下的預估,他們還有六分鐘的時間突破情報局的防線,闖進去。
“同志們!!再往前沖一沖!勝利就在眼前!”莫萊斯很清楚到了真正作戰時,很多人都難以有足夠的勇氣前進,他毫不猶豫地充當著榜樣,閃出掩體向前沖去。
基汀和維拉克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對方想讓自己留下來,但他們同樣了解彼此都不會答應。
“走吧,老師。”維拉克沒再勸阻基汀。
“瞄準點打。”基汀也沒讓這個他無限看好的年輕人避避鋒芒。
二人和大多數平等會的成員們冒著火舌朝前沖去。
“嗖!”一顆子彈擦著維拉克的耳朵過去,生死之間,維拉克頭皮瞬間發麻。他壓制住了自己的恐懼,把槍里的子彈打光才暫且躲避下來換新的彈匣。
“噗!”
“噗!”
緊鑼密鼓發起的新的一輪攻擊,讓平等會的傷亡眨眼間又多了十幾人。
基汀在拖著一名傷員躲到掩體下時,一顆子彈擊中了他懷里傷員的腦袋,鮮血瞬間濺滿了他的臉。
“老師!”維拉克還以為是基汀中槍了,不由分說地就要過來。
“大家跟著莫萊斯同志繼續進攻!!”基汀怕懷里死去的同志和自己現在可怖的樣子嚇到別人,連忙擦拭起血跡,拼了命往有掩體的地方挪去,“都小心點!”
“老師!”維拉克把基汀拉到一邊,瘋了一樣檢查他的傷勢。
基汀一手重重擔在維拉克的肩上:“我沒事!這是別人的血!快跟上莫萊斯!”
“好!您照顧好自己!”維拉克見基汀確實沒有受傷,掉頭支援起了莫萊斯。
“孩子,你怎么樣?!”基汀憑借自己的經驗為負傷的同志進行簡單的處理,盡可能挽救戰友的生命。
帶著數百人坐鎮后方,隨時支援、接手傷員的巴奈特看著前方的戰局,胸口劇烈起伏著。
“莫萊斯同志那邊人手充沛,暫時還用不著支援,但因為趕時間,他們不得不付出了較大的傷亡,現在光傷員就有三十多人,并且還在不斷在激增!”
“安德魯、門諾那邊形勢嚴峻!大樓里的衛隊應該是明白了我們的真正動機,現在在試圖沖出來進行援救,我們開始轉攻為守了!”
聽著下屬傳回的最新戰況,巴奈特迅速做著安排:“你帶一百后勤人員去莫萊斯同志那邊接應傷員!你帶一百作戰成員一百后勤人員支援安德魯、門諾!”
“是!”
“是!”
巴奈特看著才過去十多分鐘就派出去一半的同志,巴不得自己也拿著槍上去參與戰斗。
“巴奈特同志!讓我們也上吧!”僅剩的一百名待支援的作戰成員里,有人提出請求。
“對!讓我們也上吧!”
“我真的做不到只站在這里看著他們艱苦戰斗!”
巴奈特沒說話,只是抬起了手命令所有人安靜下來。半晌,他才道:“我們有我們該幫忙的時候,都不要著急,服從指揮!”
伯因、丹尼爾被軟禁的房間里
“快點開門!把門打開!”
子彈射穿了門,丹尼爾半躺在地上,用身子頂著沙發,再用沙發、書架等物品堵著被子彈打出多個窟窿的門:“會長!小心一點!”
伯因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你頂住!”
“明白!”丹尼爾硬頂著門,讓外面三四個人守衛遲遲闖不進來。
“快點把門打開!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外面的人勸說著。
伯因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看著下方平等會的人果不其然集結了主力向情報局發起進攻后,不禁攥緊了拳頭。
攻打政府大樓確實很出其不意,不過并不代表著就百利而無一害了,要真是這樣政府不會沒怎么把這個可能性放在眼里。
政府大樓位于市中心,除了大樓里的衛隊,還有諸多巡邏隊、政府軍拱衛在周圍,得知消息后,他們幾十分鐘之內就能趕過來。
而平等會要把他救出去,最起碼還要預留出十到二十分鐘的撤離時間。也就是說,在政府的主力趕來之前,平等會至多攻打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內沒有取得什么進展就必須要撤離,不然就算救出了他也會被趕到的政府軍包圍全殲。
現在已經是十點十一分了,留給他們攻打政府大樓的時間已然不多。
“還是太冒險了……”伯因向來大膽都覺得這次莫萊斯過于冒險,畢竟想花二十分鐘打下政府大樓,或者說只是政府大樓之中的情報局,是非常困難的。
計劃環節里稍有失誤,導致他們延遲幾分鐘,局勢就大不一樣了。
現在是政府耗得起,他們耗不起。
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快點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就把門砸開了!”門外的守衛叫喊著。
“你們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們會長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丹尼爾沒只顧著堵門,還試著去策反情報局的這幾個守衛。
“你們現在出來還來得及!不然真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我們寧愿把你們殺了!也不會留給平等會!”情報局的人根本不吃這套,反過來威脅起丹尼爾。
伯因沒理會他們的爭執,聚精會神地看著外面。
莫萊斯很顯眼地沖在了最前面,帶著平等會的人從三面將情報局團團圍住,逐步推進戰線。
看著平等會的人接連傷亡,莫萊斯又身處最危險的前方,伯因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克——維拉克?!”
就在他分外擔憂同志們的安危時,莫萊斯身邊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的長相和克里斯、維拉克長得一模一樣,正和莫萊斯并肩作戰。
克里斯犧牲的事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他前段時間冒險出逃時得知了維拉克奇跡般越獄,那么眼前的人的身份就顯而易見了。
事情竟然真的如他猜測的那樣,維拉克越獄之后回到了萊澤因,正式加入了平等會!
伯因又驚又喜!
現在他好奇著很多的事情。
平等會為什么會突然改變原計劃?
平等會從哪里又搞來了這么多的槍械,和這么多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摸槍的同志?
維拉克是怎么加入的平等會?
諸多的問題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解答了。
“砰!”一顆子彈擊穿了門,又筆直地擊碎里玻璃。
為了避免他出逃,軟禁他的房間里的窗戶是鎖死的,他還想著找些什么東西把玻璃砸碎和外面的人取得聯系,現在正好,守衛幫他省了很多事。
“莫萊斯!!”伯因扒在窗戶前,沖樓下大聲喊道。
他位于八樓的位置,加上槍聲、傷者的叫喊聲,呼喊一時間并沒有被莫萊斯聽到。
“莫萊斯!!”他持續地喊著。
莫萊斯雖然因為位居前線,全神貫注地戰斗著,沒有察覺到上面的異樣,但陸續有其他的同志聽到了聲音。
越來越多的人抬頭望去,看到了八樓的位置,伯因半個身子鉆出窗戶,在向他們招著手。
“是伯因會長!!”
“會長!!”
“快看!是會長!在那里!!”
伯因不單單是平等會的會長,他還是勇于抗爭的一種精神,是平等會前所未有的一面無畏旗幟!
因此他的出現振奮了所有人!已有幾個月沒有見過伯因的同志們再見到他時,激動感蓋過了對戰爭的恐懼!
維拉克先莫萊斯一步聽到了別人在呼喊伯因,他朝后看了一眼,發現不少人都在抬頭看大樓,于是也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是伯因!”
“同志們!給我狠狠地打!”莫萊斯一個勁地朝前方的情報局開槍。
“莫萊斯!”維拉克拽著莫萊斯,指向八樓,“是伯因!伯因!”
“什么?”莫萊斯看向上方,表情從狠戾變得錯愕,而后洋溢起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伯因!!”
伯因和莫萊斯隔著八層樓的高度,在炮火聲中相視一笑。
隨后,莫萊斯沒有沉浸在喜悅之中,趁著士氣高漲,再一次地站了出來:“同志們!!伯因會長就在上面!!我們殺進去把他救出來!!”
“救出伯因會長!”
眾人在莫萊斯的帶領下發起了沖鋒!
維拉克見狀,無法壓制,也根本無意壓制自己內心的澎湃,跟著莫萊斯、所有人一起迎向了子彈!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維拉克的心中響起這兩句話。
那好像是人民在吶喊,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
他抬槍朝著一名情報局的人射出子彈,這次子彈終于在其胸口綻出血花!
一個敵人倒下了!
代表著將有千千萬萬個同胞站起來!
跟在莫萊斯身后,左右遍布眾志成城的同志,維拉克的緊張、膽怯被崇高的理想沖擊得蕩然無存!
同志們前仆后繼地撲向情報局入口,而情報局入口在此時也成為了新時代入口的縮影!
這是平等會的第一場正式戰斗!
不是被迫的戰斗!
是他們主動向政府宣戰!主動向舊制度宣戰!
從今天開始,經過了無數人的犧牲,他們終于完成了準備,一齊舉起了平等的大旗,踏著吃人的吸血鬼的身體,被全世界的人們所看到!
來吧!所有追求平等與自由的人們!
向我們靠攏!
來吧!所有遭受壓迫被任意踐踏的人們!
向我們靠攏!!
伯因站在高樓上,目睹著同志們勇往直前,用抗爭讓壓迫他們的人膽寒,激動得灑出熱淚。
他們光是踏出這一步,就付出了無數的犧牲!
那些犧牲的是值得的,他們走對了!
“把門打開!我再給你們最后的機會!再不開門你們必死無疑!”門外的守衛用力推門的同時,繼續威脅著伯因。
“快投降吧你們!”丹尼爾的鞋都被推得翻掉,力氣卻不曾有片刻的松懈。
伯因轉過了身,來到丹尼爾的身邊,和他一起頂著門阻止守衛闖進來。
“會長,外面怎么樣?”丹尼爾看著紅了眼眶百感交集的伯因問。
“……撐住!”伯因有千言萬語想說出來,更巴不得讓丹尼爾看到自己所看到的,但最后只蹦出了這兩個字。
丹尼爾沒機會站到窗前看外面是怎樣壯觀的場景,卻從伯因的眼里看到了無法用語言所描述的東西。
那是他們無比憧憬的東西,如今已經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