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砰!砰!砰!”
伯因和丹尼爾所在房間的門被守衛們不斷沖撞,不斷開槍破壞。躲在門后面,借助沙發、書架等物品死死頂著的二人都用盡了全身力氣,但也快要撐不住了。
“出來!”
“再不出來我們就和你同歸于盡!你看我們敢不敢!”
“快他媽的給我出來!”
門外涌來越來越多逃竄的情報局成員,這讓那幾個守衛更加心慌。他們深知時間所剩無幾,再不破開門把伯因抓出來,他們百分之百會被即將趕來的平等會殺掉。
“會長……”丹尼爾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水,雙手因為虛脫在打顫,“我……”
“撐住!他們馬上就來了!”伯因的胳膊不太方便,所以是弓著身子用背推著沙發。
“啪!”門鎖被外面的情報局成員打壞。
門漸漸被撐開一條縫,縫隙擴張的速度愈發快速,沒過四五秒鐘就有一個情報局成員握著槍鉆進了半個身子,把槍頂在了離他最近的丹尼爾的腦袋上:“再抵抗我就把你斃了!”
丹尼爾身子一僵。
伯因反應迅速,猛地撲向了那人,沒受傷的手抓住了手槍。
“砰!”
手槍因為二人的爭奪走了火,但好在只是擊中了房間內的吊燈。
“給我頂住!”伯因奪取情報局成員手里的槍的同時,不忘叮囑丹尼爾。
“明白!!”丹尼爾脫離了死亡危機,但沒有因此獲得喘息的機會。伯因一離開,他的壓力更大,要只身一人對抗外面那么多人,身體瞬間就崩不住了。
“噗!”
一口鮮血噴出,丹尼爾精神恍惚了一下,門口的縫隙又擴大了不少,最前面的那名情報局成員兩條胳膊全都擠了進來。
伯因奪槍變得更加困難:“頂住!一步都不能松!”
“呃!呃……”丹尼爾滿嘴的鮮血,臉色通紅,硬生生堅持著。
“撒開!撒開!”被奪槍的情報局成員試著掰開伯因的手,可伯因的手像鉗住了一樣根本掰不開。他被迫在爭奪中把手槍里的子彈通通打光,亂飛的子彈將房間里打得一片狼藉。
“吭!”
情報局成員扣動扳機只傳來卡殼的聲音,伯因意識到子彈已被打光,便不再浪費時間爭奪沒有價值了的鐵疙瘩,當即松開手朝著其面門就是一拳。
“啊!”那人鼻子被伯因結結實實的一拳打歪,鼻血流個不停。
對方失去了反抗能力,伯因又是兩拳,打得對方眼冒金星。
其他情報局的人也沒有坐視不管,果斷把負傷的廢物拽了出去,新的成員拿著槍往里面沖來。
“砰!砰!”
這些人真是被逼到了絕路上,生死關頭顧不得保證伯因的絕對安全,不惜朝他的非要害部位開槍,試圖借此瓦解掉戰斗力,趁勢闖進來。
伯因眼疾手快,躲在了墻邊,抄起一個凳子往門上掄去。
“嘭!”
椅子砸在門上,擠進半個身子的情報局成員用雙臂擋了下來。
“你們再不投降就來不及了!”伯因拼了命掄著,心里催促著莫萊斯快點過來,照這樣下去他們恐怕二十秒都堅持不下去了。
在他焦急萬分時,外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堵在門口的情報局成員們紛紛發出慘叫聲,沒人再有功夫推門了。
“我投降!我投降!”
“別殺我!!我投降了!”
“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到了再也沒有轉機的地步后,情報局僅存的成員扔掉了武器投降。
莫萊斯才不管這些,要是他們再晚來一會兒,這群人還指不定把伯因怎么樣,因此他一個沒留,當場全部擊斃:“會長!是我!”
聽到莫萊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伯因松了口氣,抬手去開門,卻發現門還紋絲不動,根本打不開,他低頭看向丹尼爾:“丹尼——丹尼爾!你怎么了?!”
只見丹尼爾的身下匯聚了一灘鮮血,緊閉著眼睛,身體好似還在試著勁,本能地服從著伯因的命令堵著門。
“怎么了?!”莫萊斯在門外問道,“快!跟我把門打開!”
“丹尼爾!”伯因把意識渙散的丹尼爾扶起來后,才發現他的背后不知何時中了一槍,“撐住!你給我撐住!!”
“咳……咳……”丹尼爾說不出話,喉嚨里往出嗆著鮮血。
伯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終于有些冷靜不下來了,沖著生命在他懷里控制不住地流逝的丹尼爾吼道:“丹尼爾!別睡著!撐住!他們來了!”
依丹尼爾身下那灘血來看,他中槍有一小會兒了,但他不曾和伯因說過,哪怕肚子都被打爛了,還硬撐著只身一人堵門。
他知道,這門不能被推開,推開之后伯因就會有危險。
而他幾個月前自告奮勇和伯因一起來時,就和莫萊斯等人作出過保證,他會保護好伯因。
他做到了。
“咳、咳……”丹尼爾的眼眶里淚水打轉,那是因為痛徹心扉的疼痛,也是因為瀕臨死亡的恐懼,“會、會長……”
伯因雙眼血紅:“你必須給我撐住!聽到沒有!”
“嘭!”莫萊斯帶人推開了門,“怎么回事?!”
“他中槍了!快!幫我!”說著伯因強忍著手臂傷口崩開的疼痛,要把丹尼爾背到自己身上。
“我來背!”莫萊斯知道伯因有傷,主動來背丹尼爾。
“啊!疼疼疼!”丹尼爾慘叫著。
伯因眼睜睜看著莫萊斯背起丹尼爾時,丹尼爾背后的猙獰傷口處流淌出了蒸騰著熱氣的腸子!
“別動!!”伯因腦子里轟轟轟的炸響,他叫住了莫萊斯,把丹尼爾輕輕放下,“沒事沒事,別往后看,聽我的,別往后看。”
“啊……嘶……”丹尼爾嗆著血哭了出來,“我……我好疼……”
“別哭!”制止丹尼爾的伯因卻滴下了熱淚,“不許哭!”
趕進來的平等會成員看到丹尼爾可怖的模樣,下意識想發出叫聲,莫萊斯沉著臉捂住了對方的嘴。
他在戰場上見過太多像丹尼爾這樣的負傷者,這種創傷根本沒有救活的可能,更不用說他們要趕著撤離,等他們安排到救治,已經來不及了。
平等會的眾人靜靜看著伯因與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做生命最后的告別。
“我……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丹尼爾問道。
伯因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臉龐稚嫩的年輕人。
“您、您……沒事吧……”
“我沒事。”伯因搖搖頭,向幾乎看不清東西了的丹尼爾展示自己的身體,“你看,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丹尼爾咧開了嘴,整齊的牙齒被染成了紅色,“您快走……再、再不走就……就來不及了……”
伯因怎能放下這個為了保護自己而來到生命盡頭的年輕人:“怕嗎?”
“伯因。”莫萊斯提醒道。
“你先帶人下去。”伯因吩咐完莫萊斯,幫丹尼爾擦臉上的血,“怕嗎?”
“他犧牲了。”莫萊斯又提醒道。
伯因看著懷里沒了呼吸的年輕人,顫抖著吐出了一口氣,自顧自說著:“沒事的,不用怕……”
“走!”莫萊斯在戰場上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他感同身受。但此時時間緊迫,他們沒時間和丹尼爾做正式的告別,“先出去!”
伯因被莫萊斯一把拉起,跨過走廊上一具又一具尸體朝樓下撤去。
“往哪走?!”南區軍用倉庫的旅館里,諾德跟著迪亞茲逃到了四樓,又逃到了五樓。
迪亞茲打光了子彈,流暢地換著彈匣:“能拖多久算多久,這么一會兒根本不夠墨菲逃出情報局的監視范圍。”
諾德把礙事的帽子甩掉:“支援怎么還沒有來……再不來我們就完了……”
“現在沒時間指望別人了……”迪亞茲帶著諾德逃到了頂樓六層,“把你的子彈給我,我來拖住,你去找路!”
“接著!”諾德把兜里的三個彈匣都扔給了迪亞茲,隨后四處尋找他們可以撤離的通道。
“砰!砰!”迪亞茲為了節省子彈,只在情報局的人露頭的時候朝著樓梯口開槍,這一舉動壓得情報局沒人敢不要命沖上來,“快!”
“呼!呼!”諾德跑遍了整個六層,都沒有找到可以供他們離開的通道。最終他來到一間客房里,把窗戶打開了一半,朝下看去,在見到樓下諾德跟隨著人流都快要逃出這條街時,他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容。
好像逃出去的那個人是他一樣,有生的希望的是他一樣。
“嗯……”
他嘆了口氣。
并非是感到絕望,而是有些許釋然的感覺。
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半年前維拉克把一箱子的錢交給他,把他趕出危險的萊澤因的那種心境。
一直被別人照顧著的他,終于也照顧起別人,有了把托別人一把,去往更高的能力。
目視著墨菲消失在街頭,諾德的內心平靜下來,他找到了伯因,亮出了自己只剩四五發子彈的手槍:“沒有路了,除非從樓上跳下去,但就算是沒摔死,也會立馬被情報局的人抓起來。”
“怕嗎?”迪亞茲問。
“不怕。”諾德把槍口對準了樓梯口,只要那里出現情報局的人的身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我們可能……”迪亞茲填裝最后一個彈匣。
諾德的手撐得筆直:“那也值了。”
迪亞茲沒說話。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三個人就能為平等會立這么大的功,死也值了。”諾德看上去很灑脫,但迪亞茲能看出來他是在裝著不怕,“我想成為維拉克那樣的人,現在應該算得上了。”
墨菲雙手插兜,為了不引起懷疑,冒險抬著頭快步撤離著。
一想到迪亞茲、諾德現在正面臨極其危險的局面,他就無比愧疚。他想和他們一起戰斗到最后,就算是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他這么做只會磨滅迪亞茲、諾德最后迸發出來的價值。
“去哪?”突然,兩個人擋在了面容清冷的墨菲身前。
墨菲認出了來人是平等會情報部門的部長查理斯,剛想張口說些什么,就被其拉入了街道旁的一家酒館里。
“那邊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個人出來了?!”進入酒館,避開了可能存在的監視后,查理斯問起情況。
“情報局的人發現異常了,我哥——迪亞茲同志和諾德同志為了掩護我撤離,都留在旅館里吸引情報局的人了。”墨菲的心中升起了希望,有查理斯帶人來了,那他們二人有可能被解救出來,“你們現在有什么營救計劃嗎?要快了,不然他們很有可能會……”
“事情沒那么簡單,我們發現情報局一早調來的人在封鎖周圍街區。現在別說去營救迪亞茲和諾德了,我們要是不及時撤離,也會陷入危險中。”查理斯道。
墨菲情緒激動起來:“那他們呢?!就該被放棄嗎?!”
“不是這個意思!”查理斯安撫救人心切的墨菲,“他們不應該被放棄,所以我沒有離開不是嗎?我留在這里,就是為了救他們!”
“那我們怎么辦?”心情起伏的墨菲眼里甚至含著乞求。
他只希望迪亞茲和諾德能夠活下來,只要他們能活著,他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我們現在需要冷靜,不能盲目行動,以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情報局的人。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會第一時間把我們包圍。”查理斯一直在冥思苦想,“硬碰硬不可取,我們得另想辦法。”
“那還有什么辦法?”
“你知道情報局他們的中樞在哪嗎?”查理斯充滿期盼地問道。
墨菲想起了諾德說過的,旅館對面那棟樓的某間房,那里似乎一直有人在監視他們,而且那里是最早的可疑點:“我知道情報局最早在哪里監視我們,那個地方他們現在應該還在用。”
“在哪?!”
“在旅館對面的那棟樓里。”
“現在我們只能拼一把了。”查理斯看著酒館里自己手下的幾十號人,“如果情報局的局長洛克施瑞福在那里,如果我們能拿下那里,事情就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