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載
“莫萊斯同志、維拉克同志。”走出政府大樓的約瑟夫看向正向此處匯來的大股平等會同志。
走在最前面的莫萊斯和維拉克快步來到約瑟夫面前:“里面怎么樣?”
約瑟夫微微點了下頭:“人都被控制了,弗朗索瓦和一眾大臣們還被蒙在鼓里,被布萊恩派人軟禁在了一起。”
“那可以通知伯因他們出發了吧,等他過來,該準備的咱們也就都準備好了。”維拉克道。
“嗯,咱們先進去。”莫萊斯迫不及待想帶著同志們光明正大地走入政府大樓,正式從那些權貴手中接過改變世界的權力。
同一時間
一處街道上
三五成群的孩子要么拿著卷起來的大幅宣傳報,要么拿著膠水,奔跑到一面墻前,互相幫襯著把宣傳報鋪開,將之貼在了刷滿了膠水的墻上。
宣傳報很大,孩子們也都嘰嘰喳喳興奮得不得了,這難免吸引到了過往行人的目光。
他們朝著宣傳報看去,只見最上面是醒目的一行大字:平等會/國際平等聯盟宣
平等會的宣傳報?!
這群孩子瘋了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宣傳平等會!這要是被巡邏的士兵看到,還不得統統抓起來?!
“趕快走!”一名行人沖孩子們提醒了一句后,生怕被別人注意到,用手扶著帽檐快步離開。
“平等會今天就會解放萊澤因!沒事的!”孩子對好心人大聲回道,而后接著張貼其他宣傳報。
平等會解放萊澤因?
這又是哪跟哪?
聽到孩子話的人,都愣了一下。
還沒等他們細細鉆研這句話的意思,向貼宣傳報的孩子們進一步詢問情況,街口忽然出現了一支騎兵巡邏隊。
“孩子們!快走!巡邏隊來了!”
“別貼了!你們會被抓走的!快往相反方向跑!”
“快點走!巡邏隊現在應該還沒看到你們!還有機會!”
巡邏隊馬上就要過來,越來越多的熱心民眾催促孩子們離開,但孩子們不為所動,固執地刷著膠水、貼著宣傳報。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父母怎么這么粗心……”對面商鋪的老板娘不忍心看到這些稚嫩的孩子們被政府抓走,不顧丈夫的阻攔沖了過去,一手各拽住一個孩子的衣領,扯著他們往店鋪里躲。
“你瘋了!我們都會被抓走的!”老板站在門口不知是該接應妻子,還是該把這些孩子們丟掉。
“少廢話!快去把那幾個孩子拽過來!”老板娘力氣不小,說著就已經把兩個孩子拖到了路中間。
“真是瘋了!”老板氣不打一處來,趕忙跑過去拽其他的孩子們。
“住手。”
這時,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從他們的側面傳來。
老板娘和老板動作一滯,扭頭看去。
他們的身側,騎兵巡邏隊已經抵近,其中為首的隊長騎著馬,正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我們、我們……”老板下意識松開了孩子們,想撇清與他們的聯系。
老板娘做了截然不同的選擇,她緊緊將兩個孩子攬在自己懷里,充滿歉意地笑道:“孩子們不懂事,在街上亂跑,我們會嚴加管教的。”
為首的軍官沒有保持這樣上下的對視,他翻身下馬,瞥了眼幾米外墻上貼的兩張平等會宣傳報,一副看穿了老板娘伎倆的目光。
其他的行人怕被牽連,要么小跑著離開,要么躲得遠遠的觀望情況。
“你們是平等會宣傳部的人?”軍官看向幾個孩子。
“是的!我們是平等會宣傳部的人!”孩子們驕傲地道。
老板娘連忙捂著他們的嘴,賠笑著解釋道:“他們在開玩笑,都是乖孩子,怎么會和平等會有關系呢。”
“對對對,這些孩子就是調皮,打擾您巡邏了……”老板滿頭大汗,附和著妻子。
“你們好。”軍官沒有在意他們的辯解,向孩子們伸出了手,“我是原獨立混編師騎兵團上等兵,現平等聯盟第一軍騎兵師的卡爾文少尉。”
“平、平等聯盟第一軍?”還以為自己要丟掉小命的老板隱約覺得這名字和平等會有著什么關系。
“您好!”孩子們爭先同卡爾文少尉握手。
卡爾文少尉見老板娘跟老板一臉茫然,笑著解釋:“國際平等聯盟,也就是平等會,今天將解放萊澤因,我們都是其中的一員,所以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大家。”
“什么?!”老板娘難以置信地和丈夫對視,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剛看到丈夫那錯愕的表情,她就知道這位軍官剛剛確實說了他是平等會的人,而且平等會今天就要解放萊澤因,“你們都是平等會的人?平等會今天還會解放萊澤因?!”
“是的。”卡爾文少尉鄭重地點頭,“這時候,估計政府大樓也被同志們控制了,其他地方的解放工作也都在進行中。”
老板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平、平等會怎么就、怎么就解放萊澤因了,你們又怎么就成平等會的人了,這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相信大家都有著很多的疑問,不止是我們怎么策劃了解放,還包括會給你們的生活帶來怎樣的影響。這些,你們都可以在這些小同志們貼的宣傳報上得到解答。”卡爾文少尉說著摸了摸一個孩子的腦袋,“東西都貼完了嗎?”
“還沒有,才貼了兩張。”孩子想說是這些好心人以為他們會有危險,在拉扯中拖延了他們的進度,可轉頭一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們來幫你們貼吧。”卡爾文少尉沖身后的巡邏隊招了招手,“下馬!幫小同志們貼宣傳報!”
“是!”巡邏隊的士兵們齊刷刷地下馬,列隊站好,在卡爾文少尉的指揮下,接過了孩子們手中的工具,到墻前貼起宣傳報、公報。
剛剛躲得遠遠的人們此時站在角落里瞠目結舌。
有人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有人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叫出來。
怎么會?!
巡邏隊非但沒有把這群孩子和好心的店鋪老板娘、老板抓起來,還紛紛上前幫著貼平等會的東西?!
這是夢里都不敢有的場景啊!
“不會是真的吧?”有人自言自語。
“什么真的假的?”有人詢問。
“就是剛剛貼報的那孩子說,平等會今天要解放萊澤因。這獨立混編師都幫著貼報了,說不準真的要變天了……”
“不可能吧……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丁點消息都沒收到?”
“你算個什么呀,人家平等會這么機密的事情能讓你知道?你知道了那政府能不知道嗎?政府要是提前知道了那還能解放嗎?”
“可那幾個孩子都知道……”
“沒看人家拿著畫,還和軍官有說有笑嗎?那都是平等會的人,知道很正常。”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看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囤點糧吧!以后還不知道會多亂呢!”
“說得對!平等會好是好,但不一定就能真解放得了啊,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準備準備避難吧!”
一時間,得知消息的民眾們既喜悅又擔心,萊澤因不可避免地動蕩起來。
而早有準備,分布在各地的平等會同志、獨立混編師士兵走上街頭,開始向民眾們解釋起情況,安撫了民眾們的情緒。
布列西中央銀行第一時間貼出公告,正式向民眾們提供用金克、銀克、銅克換取等值平等幣的服務。
被平等會收購的農產品貿易與加工公司,也出面出售糧食。且糧食的定價要比現在市場價低一些,維持在了戰爭爆發前的價位上。
衛隊兵團的衛兵看著醫院、學校、公共設施上都在短時間內被插上了平等會的旗幟,一臉懵,緊接著又被獨立混編師的人指揮著前去維持城市的治安,保證醫院、供電所、供水站等重要的設施正常運轉。
萊澤因各個出入口前,迅速匯集著提著大箱小包想要離開的人。
這里面大多數都是達官顯貴,他們在聽到風聲后,很清楚平等會一旦控制了萊澤因必定不會放過自己,于是想要趕在最后離開。
只是他們不知道,萊澤因在突然之間逐漸陷落時,還沒等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平等會國內的近百個分站就也開展了行動。
有的組織民眾們舉行大規模游行,有的上來就攻占了市政廳。
一場經過嚴密組織計劃,覆蓋布列西全國的浩大革命正式打響。
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就要沒有慣以壓迫別人的權貴們生存的土壤。
萊澤因、西區、托馬斯家族府邸
“卡邁恩先生!抓緊收拾行李吧!外面現在都是平等會的人和歡呼的民眾!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新上任的管家在書房里勸著紋絲不動的卡邁恩。
短短一年間白了頭發,蒼老了好似十幾歲的卡邁恩坐在書房里就能聽到外面震天響的呼聲了:“夫人、凱勒曼、茱莉婭她們都收拾好了嗎……”
管家連連點頭:“是的!您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車就在外面!”
“啪。”
卡邁恩波瀾不驚地點燃雪茄:“呼……”
“卡邁恩先生!”管家急得直跺腳。
“你怎么還在這里坐著!”遲遲等不到卡邁恩從書房出來,梅拉夫人推開堵在門口的管家,闖入了書房,大聲叫道,“想等著被平等會清算嗎!”
“父親!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凱勒曼和茱莉婭也快步走進房間。
“呼……”平靜的卡邁恩在眾人的急切之下,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口煙,“我們應該走不了了。”
“為、為什么?”梅拉夫人不解。
“平等會顯而易見地為今天的行動做了周全的準備,你覺得他們不會料到有人想逃出去,從而提前派人封鎖各個出口嗎?”卡邁恩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些一聽說平等會攻占了政府大樓,獨立混編師、衛隊兵團接連兵變,就不管不顧拿著錢財想逃走的,都是蠢貨。”
凱勒曼急得哭了出來:“那怎么父親?我們難不成要被抓住處死嗎?”
歷來的暴動,他們這些權貴都會被當成靶子拉出去處死。梅拉夫人想到她們全家被砍頭的情景,不禁雙腿一軟,腦子發暈。
“我也不知道。”卡邁恩看向管家,“把東西都放回去,該怎么生活繼續怎么生活,等著看平等會后續的安排。”
“……是。”卡邁恩的鎮靜讓管家的慌亂退去幾分。
“父親……”小小年紀的茱莉婭還沒見過這種場面,甚至一年前假冒自己哥哥的維拉克搞出那些事,都沒讓她心里對自己的家族這么沒底過。
“呵呵……”與家人一片心如死灰不同,卡邁恩夾著雪茄,竟笑了出來。
“你……”勉強穩住身子的梅拉夫人不懂卡邁恩在抽什么風,但她循著卡邁恩的目光看到書房里克里斯的遺像時,稍稍理解了些。
卡邁恩第一次在看向自己兒子時,目光里充滿了贊許:“孩子,這就是你不惜獻出生命想要實現的東西嗎……”
梅拉夫人、凱勒曼、茱莉婭呆呆地看著與逝去的克里斯說話的卡邁恩。
“或許,你真的比我預想中的要更有成就。”這一刻,卡邁恩不再在意平等會會對托馬斯家族造成怎樣的影響,他收獲了一份遲來的滿足感,和對孩子的認可,“親愛的,就算能走,我們又為什么要走呢?留在這里,好好欣賞克里斯的杰作不好嗎?”
人聲鼎沸的政府大樓
幾輛汽車在大批騎兵的維持秩序下,停靠在了政府大樓的大門前。
為首的汽車司機先行下車,打開后車門,扶著一身正裝的伯因緩緩出來。
在他出來的一瞬間,近乎將周圍圍得水泄不通,想見證這一歷史時刻的民眾們爆發了仿佛能響徹天地的歡呼聲。
“那就是平等會的會長伯因嗎?!”
“沒錯!那個就是平等會的會長伯因!”
“伯因萬歲!平等會萬歲!”
“伯因萬歲!!平等會萬歲!!!”
“伯因萬歲!!!平等會萬歲!!!”
“不用扶我。”聲浪震得伯因胸口都在抖,他拄著拐杖,謝絕了幾位年輕同志的好意。
“看。”一同下車的基汀面帶微笑,指向了身前政府大樓升旗臺旗桿上飄揚的旗幟。
天平。
平等會的象征。
迎著微微清風,面容飽含風霜的伯因嘴唇微顫,眼角一點一點的匯聚著淚水。
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太久。
“弗朗西斯、克里斯,你們看到了嗎?”伯因鼻子一酸,沖著被盛大喜悅所圍繞著的旗幟輕聲道,“我們……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