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十幾個大活人哪里去了?!
送早餐的時候不還都在這里要么開會,要么發電報,忙成一團了嗎?!
按照搜查隊的搜查力度,一個小孩子都別想不被發現,更何況是那么一幫人和他們的物品?!
直至德懷特帶人完成全面的搜查,離開了酒店,亨利都沒想明白這件事。
確認搜查隊真的離開后,他連忙返回了維拉克他們居住的樓層,獨自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的痕跡,最后實在沒有頭緒,只得在客房、走廊低聲呼喚維拉克等人。
呼喚了幾分鐘,他近乎要認為維拉克等人憑空消失時,頭頂卻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通風管道?
不應該啊,那玩意兒撐不住這么多人的重量,而且通風口的百葉扇不是徒手就能拆卸下來的,客房的標準排風量也致使通風口的口子基本塞不進人,想爬行更是完全不可能。
不然德懷特中尉不會瞥了一眼就放棄了搜查。
但看樣子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亨利仰頭沖著通風管道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便搬來了梯子,爬上去用手電筒照向了管道。
百葉扇不知何時被拆掉,讓手電筒的光可以不受阻擋地照到管道的拐口盡頭。
可惜亨利沒有發現人,只看到了電報機等物品。
這些東西體積不如人大,重量也不如人重,藏在這里倒是很合適。
看來維拉克他們是認為攜帶東西不便行動,把東西都藏在了管道后,另外找了地方藏匿。
亨利之所以堅信維拉克他們還在酒店里,是因為在他看來,逃離酒店是件更加不可能的事。
向下的樓梯、電梯都被嚴密看管,任何人不得出入,翻窗戶出去,外面可是幾十米的高度,不摔死,十幾人也很容易被發現,繼而暴露。
“出來吧!他們都已經走了!”亨利始終找不到人,心里有些急了,拔高了聲音穿行在客房、走廊、宴會廳等地。
這樣叫喊了約莫五分鐘,維拉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亨利的背后:“不用叫了。”
亨利被嚇了一跳,轉過身語無倫次:“你、這、你們剛剛……”
“搜查隊靠近酒店的時候我們就注意到了,所以一個小時前就開始進行隱藏,將客房恢復原狀。”維拉克看上去非常鎮靜,這種狀態漸漸地感染亨利,讓他的情緒跟著迅速穩定下來,“不幸中的萬幸,他們搜得很嚴密,因此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去解決一切問題。”
“你們藏在哪里了?”亨利忍不住問他最好奇的問題,“德懷特中尉親自帶著人搜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你們十幾個大活人怎么可能在這一層里蒙混過關?”
“你不需要知道。”維拉克沒把這最關鍵的秘密告知給像亨利這樣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亨利很識趣,沒有追問,反正維拉克他們沒事,自己能活著,霍爾公爵的計劃沒有受到影響就行。
兩人走近了客房,發現里面原本消失的同志們又出現了,正搬著電報機,整理著文件。
“他們搜過,這里就算是絕對安全了,你們以后安心待著,有什么需要隨時跟我說。”亨利道。
“在來澤因哪里有絕對的安全?霍爾先生之前還親口說過,有他的面子在,不會有士兵敢把這里翻個底朝天。可今天呢?要不是我們早就考慮到了最壞的情況,做了相應的準備,你覺得我們還能站在這里聊天嗎?”維拉克提醒道。
“那你的意思是……”
“僅靠我們戒備是不夠的,你這邊也要吸取教訓,如果搜查隊第二次來搜查,我不希望一個多小時里都沒有任何人前來匯報情況。”維拉克對這點感到不滿。
他們自己的小心是自己的事,可這不代表他們小心了,酒店就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
霍爾公爵給他們提供住處,是有著利益方面的考慮,既然有利益,就最起碼要拿出誠意,把應盡的義務盡了。
否則與其待在這么一個喪失了霍爾公爵本該具備優勢的地方,他們還不如另尋地點,不接受這虛假的好意。
“我是想趕在德懷特中尉帶人上來之前給你們通風報信的,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好不容易用去辦公室拿文件的理由脫身,德懷特中尉還特意跟在我旁邊……”亨利很無奈,他認為這種情況下,換維拉克也沒轍。
“難不成,同樣的事情你還想重復第二次?”維拉克反問。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次確實是出了些差錯,不過如果搜查隊還會來,我保證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第一時間把消息通知給你們。”亨利不敢得罪維拉克,更不敢影響到國際平等聯盟與霍爾公爵的合作,連連保證道。
維拉克沒太指望,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離開,隨后自己回到了客房里。
雪莉爾就站在門邊,待維拉克走進來后道:“待在這里對我們意義不大了。”
“沒想到霍爾的公爵身份也派不太上什么用場。”維拉克不放心地站到窗前,眺望著到另一棟建筑里搜查的政府軍。
“很正常,在臨時政府眼里,清剿我們的重要性大于一切,霍爾公爵也逃不掉。”雪莉爾一點都不意外。
“那你之前怎么沒有提議過我們去別的地方落腳?”維拉克詢問。
正是因為霍爾公爵許諾過,有他的身份地位作掩護,維拉克他們待在酒店是最安全的,行動隊的總聯絡處才設立在了這里。
沒有這一點的話,霍爾公爵能發揮出的價值趨近于無,國際平等聯盟也沒必要莫名其妙欠他個人情。
“其實只要在來澤因里,就不可能逃得過這一輪輪的搜查,那比起躲在郊區,不如離政府大樓近一點,起碼我們每天都能監察到臨時政府的一些動向。”雪莉爾站在維拉克身旁道。
“只能這么想了。”
“維拉克同志,人都上來了。”西里爾拍了拍手,將最后一個人從衛生間地面上的空洞拉了上來。
維拉克走上前去,向留在下面那層客房里的同志道謝:“辛苦你了。”
“沒事,我們保持聯系。”那名同志回以微笑,接著親手將一塊地板挪到了頭頂上,隔絕了上下兩層客房的聯系。
石板上勾著塊衛生間專門用的吸水毯,當石板合上后,比石板大不少的毯子蓋在了上面,完全看不出來異樣。
這就是維拉克他們的后手。
把行動隊主要干部們的安危全都寄托在霍爾公爵和對他忠心耿耿腦子卻不太好使的仆人身上,遲早是要出意外的。
所以維拉克他們住過來的同一天,一名家境不錯,秘密加入了國際平等聯盟的同志被委以重任,以普通客人的名義入住酒店,住在了維拉克他們的正下方客房中。
而后,除了研究后續的行動,近幾天維拉克等人費力最多的事情就是疏通通風管道,在衛生間的地板上鑿出缺口,與下方的客房取得連通。
本來研究地形,充滿憂患意識地規劃出可行的藏匿、撤離路線,是防備霍爾公爵突然背叛他們的。
沒成想他們高看了霍爾公爵,他既沒背叛的城府,所作出的承諾又連個屁都不如。
所謂能讓絕大部分人給個面子的公爵背景,不止沒有讓搜查隊退卻,而且連搜查隊進來了,都沒能給他們傳遞一丁點的信息。
要不是他們自己有盯著外面,再加上剛一過來就籌備了藏匿計劃,今天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會犧牲。
“要不是您考慮到了危險,安排了這一步,我們可能都完了。”康妮心有余季。
毫無疑問,這是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突發事件。
沒有維拉克入住之前就提出的設想,后果將極其嚴重,大概率導致來澤因戰時行動隊直接崩盤。
“總不能把生死都寄托在那樣的人身上。”維拉克自己也在暗暗慶幸,在來澤因這種地方,謹慎些錯不了。
“那我們之后還是專門分出人輪替著查探情況吧?我怕搜查隊再來,霍爾公爵的人還是發揮不出任何的作用。”康妮請示維拉克。
維拉克心里覺得他們的監察很有限,這么做性價比不高,可在霍爾公爵那邊不太靠譜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這么做了:“可以。”
總聯絡處里重新忙碌起來,不久前的危機并沒有影響到他們多少。
維拉克看著外面,心情有些沉重。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不是搜查隊搜查酒店一事,而是臨時政府對待來澤因的態度,以及政府軍的行事。
酒店的辦公室里
亨利給專門留在府邸里,不與酒店的任何事情沾上關系的霍爾公爵打去電話,將今天酒店發生的大事件仔仔細細匯報了一遍。
“你是說,國際平等聯盟的那幫人憑空消失了,又突然出現了?”霍爾公爵沒有掩飾語氣里的懷疑。
“是的。”亨利驚魂未定,雙手攥著電話,“搜查隊走后,我在那一層又找了好半天,除了在通風管道里發現了他們藏匿的物品外,半個人影都沒見到,然后、然后,那個叫維拉克的突然就在我的背后出現了……”
“這世界上沒有鬼怪,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出現,你給我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霍爾公爵不耐煩地道。
雖說國際平等聯盟有手段保證不被政府軍發現,對國際平等聯盟本身和他都是有好處的,但他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十幾個人住在自己的地盤,最后自己人連對方怎么消失又怎么出現的都不知道,這算什么?
“難不成他們會什么縮骨的秘術,真的躲進了通風管道,只是我沒看見?”想不出來的亨利猜測著。
“通風管道怎么可能裝得下那么多人?!他們躲在里面管道早塌了!更不用說那玩意兒動靜有多大!”霍爾公爵厲聲道,“我讓你保護好他們、看好他們,你居然一件都沒做好!”
“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對不起先生……”亨利恨不得跪著接電話,來表達自己的慚愧,“而且德懷特帶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連他都沒發現,我也……”
廢物二字霍爾公爵終究沒有說出來,畢竟萬一那邊出事,責任還需要拿亨利來擋。
他長舒幾口氣,緩和了情緒:“總之,他們有手段保證自己的安全是好事,但你依然要想辦法盡可能查清他們的底細。”
“這……”亨利怕自己搞砸了,“政府軍都拿他們沒辦法,我……”
“你和政府軍不一樣,你能見到他們,能和他們打交道。當然,做事不要太明顯,上去直接問人家到底是怎么藏起來的這種蠢事千萬不要做。”要不是為了保證自己不直接干涉進去,發生什么事都有回旋的余地,霍爾公爵寧愿自己去查。
“您為什么非得掌握他們的底細呢?他們保持安全,不被政府的人發現對我們而言不就可以了嗎?”亨利小心翼翼地詢問。
“你對酒店這么熟悉,搞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躲在了哪里,那誰知道他們在酒店里都做了什么?如果事情超出了我們控制呢?到時候出現什么意外,我也就脫不了干系了,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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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點了點頭,好似能被電話那頭的霍爾公爵看到一般:“明白了,我會為您調查清楚這件事的。”
“如果沒能成功,反而被他們發現了你的目的,你知道該怎么說嗎?”霍爾公爵問。
“我會說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和您沒關系。是我怕他們做些您不知道的事情,才擅自暗中進行的調查。”亨利心里沒有任何不適,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很好,那到時候我為了證明與此事無關,責罰你,你會心生怨恨嗎?”
“這是我的榮幸。霍爾先生,您知道的,我愿意為了您去死,一點誤會、責罰根本算不了什么。”亨利鄭重道。
霍爾公爵滿意了很多:“有你這樣忠誠的仆人,我很開心。”
聽到這話,亨利差點就要掉下感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