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了剛剛田襄的遭遇后,皇甫可不敢違逆一個第九境強者的要求。
他低著頭,如實答道:“確實有此事。
“在我們炎靈族的領地中,有一座赤凰祭壇。每年祭祀之時,血脈最為濃郁的族人都會被帶至祭壇。如果他們能夠與祭壇中留存的道則烙印產生共鳴,引發天地異象,便可確認其為赤凰元君的轉世之身,從而借機覺醒前世的
力量與記憶。
“然而,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族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顧旭微微瞇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說道:“你們的下一次祭祀,是在什么時候“
“陛下,是一個月后。”
“那你去好好準備。我的妻子女兒也有靈族的血脈,一個月后,我會帶她們一同來參加。”
妻子女兒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無不露出詫異之色。
畢竟剛剛顧旭才提到,夜皇是他的道侶。
但眾所周知,夜皇身為龍族,顯然不可能擁有炎靈族的血脈。
這無疑說明:顧旭除了夜皇這位道侶之外,還有一位妻子。
一向驕傲自負,連紫微大帝都看不上眼的夜皇,現在竟然能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
這在眾人看來,無疑是如同太陽從西邊升起一般難以置信的事情。
不過,回想這一天接連發生的種種震撼人心的事情,再想到顧旭連統治靈霄界數千年的太上昊天都能斬殺,這件事似乎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波瀾罷了。
“還有一件事情,”顧旭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妖仙族過去留下的血池,現在是誰在負責看管”
皇甫靈略微猶豫,隨即擠出一抹謙恭的笑容,答道:“以前是太上昊天麾下天宮的人負責看管。如今天宮的人已被陛下您殺光......徹底清剿,這血池自然歸陛下所有。’
“那你們先替我打理一下,”顧旭吩咐道,“過些日子,我會親自過去一趟。”
這位大荒人皇,身為第九境的人族強者,要妖仙族的血池做什么
莫非他研究出了什么玄妙的道法,能夠將血池中的力量為己所用
他如今的實力已足以橫掃兩界,若是再進一步強大,那還得了
在場眾人心中疑問重重。
但沒有人敢提出異議,紛紛點頭稱是。
“都散了吧,”這時顧旭揮了揮手,淡淡道,“我要先回大荒處理些事情,各位,好自為之。”
聽聞此言,眾勢力首領紛紛躬身行禮,隨即身影消失于原地。
顧旭目光掃過重新變得空空蕩蕩的山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靈霄界如今仍存在諸多根深蒂固的問題,顯然不可能憑幾句言辭便一蹴而就地解決。畢竟這些問題,連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都曾耗費數千年時間,卻未能徹底清除。
更何況,如今靈霄界的香火,是他借助因果權柄從太上昊天手中強取豪奪而來,眾人對他的敬畏,多半源于恐懼,顯然遠不如大荒穩固。
不過,他的力量早已超越當年的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
在境況更為艱難的大荒,他都能從微末崛起,整頓山河。
他堅信,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能將靈霄界變成理想中的樣子。
“陛下,我們......這就回家嗎”一旁的陳素繪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她已經在靈霄界待了數年。
“家”這個字,對她來說似乎已經變得有些遙遠。
“當然,”顧旭微微一笑,語氣輕松地問道,“不然你還想去哪里”
說完,他頓了頓,又道:“素繪,這一戰中,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有沒有想過,想要什么獎賞”
陳素繪低頭思索了一會兒。
說實話,她還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始終認為,自己的這些舉動只是為了報答陛下的救命之恩。
作為一個自出生起便面臨死亡威脅的人,她對錢財、官位,乃至修行法門,一直都興趣寥寥。
如今,能令她提起興趣的事情,只有......
此時此刻,陽光透過身旁樹木枝葉的縫隙灑落在陳素繪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將她的肌膚映襯得白得近乎透明。
微風輕輕拂過,鵝黃色的衣裙隨風搖曳,烏黑的發絲從她白皙的臉頰邊劃過,有些癢癢的。
“陛下,我......”
她抬起頭來看著顧旭,睫毛微微顫動,欲言又止。
“怎了”顧旭看著她道,“你有什么想要實現的愿望,盡管告訴我便是。如今,這世上可沒有什么是我辦不到的事情。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為你摘下來。”
“陛下......”陳素繪再次輕聲開口,聲音細若蚊鳴。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又松開,指尖微微發顫,顯得格外局促。視線四下游移,卻仿佛始終不敢與顧旭的目光相接。
停頓了一會兒,她才接著說:“您......您可以把我一下嗎”
“這些年,我......我一個人在這里,真的很害怕。如果不是一直相信您一定會來靈霄界接我,我恐怕早已堅持不下去了………………”
在陳素繪心中,最初顧旭只是她的恩人,除了感激和敬重之外,她從未對他生出其他情愫。
但不知從何時起。
或許是當她孤身一人待在碧霞,只能通過狗尾巴草手環跟顧旭交流的時候;
或許是在他的分身隕落,她只能默默想著他,把他當做精神支柱的時候;
又或許是他周身火焰繚繞,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出現在靈霄界天穹的時候。
她的心底逐漸萌生出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的,難以言喻的情感。
只要靠近他,置身于他的氣息之中,她便會感到無比的安心。
這些年來偽裝出的冷靜與堅強,在他面前終于可以盡數卸下。她終于可以把自己的恐懼、疲憊與脆弱真實地展露出來。
“抱歉,”顧旭起身說道,“這是我做的不好。”
一個僅有第四境的年輕姑娘,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般身處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身邊無依無靠,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只要當初事情稍有偏差,比如太上昊天決定殺掉這個突然出現的“仙靈之體”,又或者她一時不慎暴露自己是大荒人的身份,她恐怕早已命喪當場。
顧旭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的情緒。
然而,陳素繪卻突然撲進他的懷里,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涌出,潸潸滑落,仿佛一個剛從噩夢中驚醒,尋求依靠的孩子。
顧旭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耳畔是瀑布嘩啦啦的水聲,衣襟上傳來的濕潤觸感提醒著他,那是她的淚水,正一點點浸透他的衣衫。
待到她的哭泣漸漸平息,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們回家”
“嗯。”陳素繪后退一步,輕輕點頭。
顧旭抬起手臂,示意她握住自己的胳膊,準備穿梭虛空。
陳素繪站在原地,低頭沉吟片刻,卻沒有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相反,一根纖細的手指悄悄探入顧旭的掌心,試探著停留了一瞬。
見顧旭沒有立即反對,她的膽子好像大了一些,整個手掌輕輕鉆了進去,隨即緊握住了他的手。
顧旭微微瞇起眼睛。
他知道,陳素繪這姑娘非常聰明,而且擅長演戲。不然,她不可能作為臥底在靈霄界潛伏這么久卻始終未被發現。
只是現在,她似乎把這份聰明用來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