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幽幽庭院中。
江琬與戴面具的郎君盤膝對坐。
她苦思破局之法,硬是又過了片刻才恍然感覺到,自己的真氣已經沒有再流逝了。
不,她的真氣不僅是沒有再繼續流逝,更甚至是,根本就在瘋狂暴漲。
是那顆丹藥!
秦夙喂給她的那顆丹藥十分不凡,不但在片刻間補充了她剛才流失掉的真氣,還源源不斷地在為她提供后續能量,助她功力暴增。
江琬連忙收攝回一些心神,投入到真氣的搬運中。
但她也沒有辦法做到十分專注,因為秦夙眼下狀況委實不容樂觀。讓她就這么放著不理會,只顧自己提升功力,這……就沒良心得有點過分了。
江琬自覺恩怨分明,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但,就這么干坐著也沒意義啊。
江琬搬運了一會兒真氣,感覺到自己的真氣從兩茶杯堪堪就要變成三茶杯了。
她幾乎就想起身,再跑出去看看外頭有沒有什么機緣時,忽然發現,對面秦夙盤坐的位置,似乎……有個白色光點?
對!這真有個白色光點,被秦夙正好坐住了……
因為他身上兩股氣機正在激烈對抗,江琬的視線幾乎都被他心口黑氣吸引了去,以至于竟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白點。
系統還有提示記錄:“發現簽到點,充滿佛性的菩提樹,請問是否簽到?”
菩提樹!
原來院中這棵樹,竟是菩提樹。
她方才聞到的,是菩提香。昏沉間精神一振也不是錯覺,是因為這棵樹充滿佛性。
秦夙帶她來這里,肯定也不只是因為此處僻靜,必然更是因為這棵樹有所奇妙。
江琬恍然間,立刻在心中默念:“簽到!”
系統:“你在充滿佛性的菩提樹下簽到,獲得拈花指×1。”
剎那間一股禪韻悠悠而來,仿佛揮灑了塵世的貪嗔癡愛,在明凈的靈臺中,開出了心花一朵。
菩提樹下,佛祖拈花,迦葉一笑。
是大慈悲嗎?
是的。
我悟了。
江琬睜開眼,忽然右手抬起,做拈花之狀。
她意念中一點靈光,神魂的力量,在這一刻大綻芳華。
我怕什么?
我兩世而來,參透生死,此生無非快意恩仇而已!
拈花指拂過,輕輕點在秦夙心口。
此處或有深淵,或有癡嗔,那又如何?
與我一笑呀。
我都笑了,你還不笑么?
笑吧,睡吧,安靜退去。
何必煩惱塵世喧囂?
大睡一場,豈不美哉?
太美了,猙獰的黑氣停止了掙扎,躁動的心房似聞綸音。
沸騰的真氣有了休憩的港灣,滾滾熱浪依依平息。
對面的郎君睜開了眼。
夜幕星辰,流光剎那。
秦夙是震驚的,他甚至都抬起了手掌,似要去捉江琬點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
可動作到了一半,他卻又驀地止住了。
菩提樹下,盤膝對坐的兩個人同時四目相對,不知時光輾轉。
月光仍然流瀉,冰輪行走中天。
忽然“嘿”一聲,一道驚訝的聲音從庭院旁的墻上傳來,徐翁蹲在墻上,吃驚道:“郎君,琬娘?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江琬心里頭只是“哎喲”一聲,連忙觸電般將手收回。
我的老天,雖然咱是好意,但把手就這么大刺刺地點在大佬心口,是不是也有點膽太肥?
她又忙忙站起身,快快后退幾步。
再用望氣術看對面秦夙,只見他心口黑氣已暫平息,又變回一個小黑點,縮回他心房中。
雖然仔細觀察,仍然能發覺此黑點氣息可怖,但它暫停了暴動,秦夙自身浩蕩真氣再一沖刷,更壓得它平平靜靜,哪還有之前猙獰姿態?
江琬暗覺欣慰。
再看向徐翁,她也不尷尬了,就對徐翁笑:“老先生你好呀?這是打哪兒來?怎么你也翻墻?”
徐翁就頓了頓,更驚奇道:“我……也翻墻?怎么,你們也翻墻了?郎君也翻墻了?”
說話間,他哈哈一笑,就從墻上一躍而下,幾步走到江琬與秦夙跟前。
這回離得近了,江琬目光就移到他腰間別著的小竹簍上。
委實是這簍子有點引人注目。
只見這竹簍微晃著,那簍子里似是有活物在竄動!
徐翁還用手將竹簍蓋子壓得緊緊的,須臾都不放松。
江琬忙收回自己多余的好奇心,她又有點想離開這里了。
總覺得這兩位大佬都是古古怪怪的,總歸她今天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還稍微報答了秦夙一番,這時離開,挺好的不是?
還有一個重點,系統又給她獎勵了。
這次的獎勵出奇的豐厚。
系統提示:“你成功安撫異品靈蠱‘情劫’,獲得自由點+5。”
感謝大佬,給了她自由點暴漲的機會!
菩提樹下簽到用去的一個自由點不但又賺回來了,還翻多倍地被她賺回來了。
她還得到了拈花指這一神奇技能。
此前清平伯還跟她說過,天下修煉分兩派,一為修氣,一為修意。
清平伯解釋清楚了氣的修煉,幫助江琬對此有了明確理解,算是真正引領她打開了修氣的這扇大門。
可關于修意這方面,他卻無法解說明白。
為什么呢?
對,因為他自己也不明白。
這東西就是這么玄,就跟畫符上頭講究的“一點靈光即成符”一般。
說不清道不明,有天賦的自然能夠應用,沒有天賦的,無論用什么樣的語言,也無法描繪。
而此番獲得的拈花指,卻使江琬隱隱有點感覺到“意”的奧妙了。
拈花指的使用,須得動用極少量真氣為引,更多的卻還是需要某種神秘的“意”的力量來催動。
當然,因為已經親身使用過一回了,江琬則有了更明確體會。
她現在的理解則是,這種“意”,更多的,還是來自于靈魂和意志的力量!
她心有所感,亦有所獲。
只覺得,獲得拈花指以后,自己再動用起望氣術來,都仿佛比從前更輕松了。
徐翁打量著她,看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便又望一眼秦夙。
秦夙也早在徐翁躍下墻來之前便站起了身。
他的目光同樣在徐翁身側竹簍上轉了一圈,接著,他淡淡收回視線。
至于徐翁所提的“郎君也翻墻了”這個問題,他是不回答的。
他只將一只手輕輕背在身后,又悄悄捏了捏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