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與東海之間的出海口,被江琬和秦夙提前想辦法堵上了。
當這一道來自妖界天通河的一河之水灌入九江后,便見那干涸的河床上迅速有水液上漲,嘩啦啦的水聲中,浪濤濺起,直澆得兩岸的百姓們心都要歡喜得化開了一般。
北岸的百姓比南岸百姓們還要更激動許多。
因為那邊的狀況比起南岸這邊更要糟糕許多倍,糟糕到……有些情況,
甚至都能超出常人的想象極限。
其它不提,就說北岸這邊沒有楚王——是的,沒有楚王。
沒有楚王,沒有晴州,沒有賑濟,從六月到七月那會兒,
糧食歉收開始,整個九江以北的人心就是亂的。
百姓們看不到希望,在原地又活不下去了,
那要怎么辦呢?
就只有逃,逃離干涸的土地,逃到有希望的地方去。
那么什么地方是有希望的呢?
其實陷入逃荒境地的百姓一般也并不知道答案,他們就只知道,南邊有江,有大江。
哦,那就是九江。
所以許許多多旱得受不了的百姓,就匆匆往九江這邊逃了。
以至于一段時間下來,九江北岸的難民越聚越多。
然后,難民的到來又不可避免地要與當地百姓產生沖突。
而難民們往往都是拋家舍業,丟了根基的人。。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些看不到希望,得不到賑濟,不知道未來在哪里的末路之人,
闖入當地百姓群中,
可不就像狼入羊群么?
坑蒙拐騙,
打、砸、搶,總之是極盡手段。為一口吃食,為一口飲水,為活下去……
官府都管不過來,就算是要管,一般也只能盡量管住有城墻的城鎮,至于廣大的鄉村,那就很難理會了。
如此一來,試問北岸百姓的日子又要怎么過下去?
太多太多的人間慘劇,在這段時間發生了。
有在爭斗中死去的,有賣兒賣女的,有親人反目的,甚至還有……食人的。
對,食人之人,已經出現了。
不,不對。吃過人的,應該已經不配再被稱之為人了。吃過人的,畜生都不如!
但或許是因為太陽降落得還不夠低,在這個階段雖說已經有極惡之徒開始食人,但像妖界那樣的妖魔,卻暫時還沒有出現的。
不過,如果再繼續這樣混亂下去,妖魔的出現應該也只是早晚的事。
到那時,人間就真的會向妖界轉變,狐妖所說之言,就會成為現實。
這些細節,江琬知道一些,但并沒有太深入去了解。她在晴州太忙了,一時還管不到北邊去。
不過,好在不管她怎樣忙,至少這一天,她來到九江上空了。
她將一河之水放入了九江,這從這一刻起,將希望放入了九江。
在兩岸百姓的歡呼中,江琬聽著水聲轟鳴,耳邊卻又響起了系統提示。
“你以一江之水灌入九江,活人命無數,積累大量功德,獲得大量自由點。由于當前計算方式復雜,自由點統計中……”
江琬當時就:“……”
看一眼系統面板上有關于原州戰場的自由點,那邊的自由點到現在也還在統計中呢。
所以說,凡是這種計算復雜的功德,系統都要給她來個無限統計中?
這是真的不打算給她了?
江琬:我……&¥#……
不行,我不能爆粗口。
嗨呀,但是還是好氣啊!
系統一定知道她有多么心心念念地想要積滿十萬個自由點,可是這……這個大可愛偏偏就是不給她!
江琬惱火得不行,卻還是盡力壓下了滿腹吐槽的心。
畢竟,講點良心話,系統真的挺好的了,給她的幫助不是一點兩點,而是無數點。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江琬自覺得了系統天大的好處。也甭管這些好處是不是她做功德,用自由點交換來的,總之好處就是好處。
天底下做功德的人太多了,又有幾個能獲得她這種回報呢?
所以江琬覺得,要懂得惜福,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這一天,自然也是必然要被載入史冊的一天。
天河懸空,向著下方的九江傾瀉,如此直到天黑。當月上中天,星稀云疏,這一江之水的恐怖流瀉才終于停止了。
消息經過這樣一段時間的發酵,也早已乘著翅膀,從九江兩岸向著整個大周天下飛速傳開。
收到消息后,蜀王在蜀王府中跪了下來,望天問詢:“父皇在天有靈,可否告知兒臣,天命當真在他秦九嗎?”
沒有誰能回答他,永熙帝并沒有顯靈。
但蜀王卻終于下定決心,召集謀士,準備著要與心腹之人商議出一個體面的投楚方式。
他的內心是怎樣的掙扎痛楚已無人能知,表現在外的,卻是蜀王的果決與灑脫。
蜀王是這樣對白琛說話的,他說:“本王既然拿得起,自然就能放得下。輸給他秦九,倒也不虧!總之齊王那家伙,一定比本王更慘,哈哈哈!”
皇宮中,得到消息的齊王則是繼續稱病。
反正最近他稱病都成習慣了,也不怕再丟臉。這些人,愛怎么議論就怎么議論,齊王已將自己逼到了絕境中,犄角處。
外界的熱鬧滿天飛,這些好像也都影響不到他了。
太師府中,最近死去的侍女卻是格外多。每隔一兩日,總有干癟的尸體被悄悄運出。
但太師府中治家極嚴,即便府中日日都有命案,在外頭,卻竟是一絲兒風聲也沒漏出。
楚王府那邊,卻是點齊又一路大軍,開始向京城進發了。
這一次,出動的是追風軍。
江家軍和虎師如今已經開始回營,震海軍則仍然還要退回到越州海岸一帶去。
追風軍由秦夙親自領軍,乘船跨過了九江!
夔州刺史望風而降,而等大軍跨過夔州,接近金州時,蜀王那邊的信使也剛好到達金州。
信使帶來了一封,以蜀王名義書寫的,對楚王極盡溢美之辭的書信。
秦夙在主將帳中見了信使,看過信后便隨手將信遞給了手下的將領。
那信使見此,卻是立即心中一定,緊繃的一口氣就微微松懈了下來。
楚王殿下不是隨手將信撕了,而是使其公開傳遞,這豈不正是愿意接納蜀王的意思?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