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大叔時,我很狼狽,躲在武館后門外的墻角,坐在地上,抱著雙膝哭到無聲。
大叔路過這兒,在我身邊默不作聲的坐下來。
我感覺到,他也不怎么開心,像是有很傷心的事。
大叔陪了我,然后遞給我一塊兒手帕。
我說了謝謝,接過手拿它擦了眼淚鼻涕,擦完才發現,手帕的一角繡著秀月兩個字,那是我師父的名字。
“師父讓你來找我的嗎?”
大叔聞言愣了一下,然后順著我的視線,看到手帕上的繡字,再淡淡笑著說:“是啊,她來讓我問問你為什么哭。”
師父居然還是關心我的。
我說:“我太笨了,不適合學武,總是被師父罵。”
大叔揉了揉我的頭頂,溫聲道:“你不笨的,你師父說你挺聰明。學武這條路本就辛苦,你師父從前也吃了不少苦頭,可你現在看她很厲害對不對?”
我看著他那雙溢滿溫柔的眼睛,點了點頭。
師父是我最崇拜的女子,她舞劍的樣子干凈利落,特別的灑脫。當初就是在街上看到師父教訓惡霸的樣子,我才毅然到武館里來。
可是我總在受傷,師父見我受傷了也沒有寬慰我,甚至還要指責我不用心,我就挺沮喪的。
大叔看到了我破了一塊布料的褲腿,和往外滲出的血跡,蹲在我面前給了我一個后背。
“爬上來,我帶你去找大夫。”
看著他的后背,我沒來由的心里一暖,很聽話的爬到了他背上。
大夫幫我處理了傷口,大叔又把我背回武館。
我趴在他背上,聽到他對師父說了句:“你對小姑娘也別太苛刻了,溫柔一點嘛。”
師父對他皺了下眉頭,沒有理他。
我突然對習武的興致濃厚了許多,我想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能看到我很棒的樣子。
每一天,我都希望大叔能走進武館里來,不知不覺中他在我心里渡了層光,成為我每一個咬牙堅持里的所有期待。
可是他一連數月都沒有出現。
我鼓起勇氣去問師父:“那個大叔,他不是這里的人吧?”
師父疑惑:“哪個大叔?”
“就是上一回,背我回來的那個。”我說話聲音很小,越說臉越燙。
師父認真回想了下,“啊,你說沈復?”
大叔叫沈復嗎?我終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師父看著我,目光有些復雜,“他不是這里人,怎么了?”
我捏著手指,不自覺的變得扭扭捏捏,“那個,我想好好謝謝他。”
我不敢抬頭,也就沒看到師父的神色,她沉默好一會兒,對我說:“阿星,他是金陵城人,大概幾個月會來這里一次,師父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來。”
師父要去忙別的,我卻跟在她身側,因為我話還沒有說完。
她把我拉進屋里去,問我:“阿星,你想做什么?”
“師父,我想去找他。”
我等了三個月,實在不想再等了,我不知道我對大叔是什么樣的感情,可是我天天都在等他,就是想看到他。
師父看著我,深深嘆了口氣,最后說:“女孩子矜持一點,不要主動去找他。他快來了,一般是三個月過來一次。他這次過來,我讓他見你。”
師父果然沒有食言。
十天之后,師父把他帶進武館,還把我叫出來,把大叔推到我面前,說:“城西有家臭豆腐特別好吃,你帶沈復一起去買。”
大叔有點懵,問師父:“是不是給武館里每人帶一份來?”
“行。”
師父要給錢,大叔死活不肯收,幾次推搡之后,大叔拉住我手腕就往外跑。
他跑到外面氣喘吁吁的,我笑話他,“大叔你得多鍛煉啦。”
大叔側過臉,看著我,笑著說:“是啊,都跑不過你這個小丫頭。”
我趁機問:“你還記得我嗎?”
大叔背著陽光,整個人都暖暖的,“你就是那個受了傷躲起來哭的小丫頭。”
他記得我。
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邊,纏著他問:“大叔你為什么三個月來這里一次呀,這次你要呆多久,什么時候回去?”
他目光深邃了些:“你師父告訴你的?”
我尋思著,他說的應該是三個月來一次的事兒,我點了點頭。
他說:“我欠了一個人許多債,她在這里,我就定期來還債。”
我難以置信道:“大叔欠了多少錢?”
他苦笑:“很多很多。”
我尋思著,我父母的生意小有所成,不知能不能幫他填補一些……而且師父跟大叔是好朋友,師父的夫君也挺有錢,怎么就不幫幫大叔呢?
大叔已經這么窮了,還不肯拿師父的錢買臭豆腐。
我追問大叔到底欠了多少,他卻避之不談。
我們買了許多東西,大叔左右手都拿滿了,我拿了一個臭豆腐喂到他嘴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禮貌得張開了嘴。
他很客氣的跟我說謝謝,我卻羞紅了臉。
這是我第一次喂人吃東西呀。
師父懷孕了,崔先生不讓她再來武館,師父便另外雇了位前輩來教我們。
一連六個月,大叔都沒有再來過。
我想,是不是我一口一個大叔,把他氣跑了呢?他其實并不老,比我大十二歲而已。
見不到大叔,我從開始的興致濃濃,變成興致缺缺,都不想再練了,有些自暴自棄。
教習的前輩吼我說:“不好好練滾回家做千金小姐去,別擱這浪費我時間!”
我立馬就乖乖練習了。我不想離開武館,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大叔了。
師父挺著大肚子回來武館,給大家都帶了禮物,她送了一圈,到我的時候,她對我說:“阿星,我有個大禮物要送給你,跟我來。”
師父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幻想著是不是屬于我的是件漂亮的衣裳,然后她把我帶進了酒樓,我又認為師父是不是要送我一壇好酒。
結果她把我帶進了屏風隔間里,我見到了久違的大叔。
大叔對我淡淡的笑笑:“遲星,好久不見。”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師父把我帶過來,對大叔說了句“好好聊”就走了。
大叔看著她的背影,在她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之后,視線轉過來,對我說:“遲星,你覺得,我會是個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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