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韋秀琴女士要烈士證明書是準備應對那個熱搜是嗎?”回一笑很快就回來接電話。
沒有寒暄,沒有關于過去六個月的一句提問,直接進入正題。
“嗯。”韋哲禮說話帶著鼻音。
長這么大,除了喜歡回一笑沒有得到回應,其他的事情,韋哲禮都是順風順水的。
這一次,他真的已經很努力做到每臨大事有靜氣了,可他好像還是什么都沒有做好。
“多大點事兒啊?有什么好著急的?”回一笑一開口,就帶著滿滿的嫌棄。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眸眸的味道。
久違的嫌棄,在韋哲禮的心里,扔下了一根定海神針。
“嗯。”同樣的一個語氣詞,韋哲禮回答得比之前要平靜良多。
韋哲禮終于明白,他不是一遇到事情就沒有了靜氣。
而是,只有回一笑,才能給他帶來發自心底的靜氣。
只要眸眸還在,小禮子就莫名地安心。
“你現在在哪里?”回一笑問。
“酒店。”韋哲禮迅速作答。
“劇組安排的那個?”回一笑不是沒有關注過韋哲禮的動向,只是沒有讓他發現。
“不是……我自己出來了。”韋哲禮稍微猶豫了一下,想到這么爆的一個熱搜,肯定瞞不過回一笑,就直接如實作答了。
“算你有點長進。”回一笑難得給了韋哲禮一丟丟的肯定。
韋哲禮感覺自己的心都被這一丟丟給填滿了,滿到詞窮只剩下:“謝謝。”
回一笑追星的那么多年,和娛記打過不知道多少交道。
那個時候和現在不一樣,那會兒她和娛記們,多半都不是對立的。
很多時候,還要“蹭”一點人家的消息。
韋哲禮陪著回一笑尋爹這么些年,也算是有那么一點經驗。
首映禮還沒有結束,韋哲禮就在尤鋆的經紀人的帶領下,坐著尤鋆的房車離開了現場。
經紀人讓他回劇組的酒店待著。
韋哲禮趁著記者們都還以為他被堵在首映禮,拿了行李,就直接換了一個地方住。
如果技術流的熱搜后面沒有什么助力,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你現在這個熱搜程度,不管住什么酒店,都很快會被翻出來。”回一笑對韋哲禮說:“我給你發一個地址,你現在過去,我把門的密碼也發給你,你到了直接進去。”
現在的情況,明顯有點失控。
回一笑給韋哲禮發的地址,并不是任何一家酒店。
“好。”韋哲禮直接應下來。
這是他這么多年對著眸眸的習慣,也是對回一笑無條件的信任。
“小禮子,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回一笑有回到了給韋哲禮下達指令的日常。
“你說。”韋哲禮也回到了接收指令的日常。
“從現在開始,你什么都不要說、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不要見,一直等到我過去找你,這個任務你能完成嗎?”回一笑難得語氣溫柔地和韋哲禮說話。
“可以。”韋哲禮完全找不到不滿口答應的理由。
“那行,小禮子,你把這個任務完成了,本小姐就不計較你之前的忤逆之罪了。”回一笑又加了一個“獎勵”。
很明顯,她是在告訴韋哲禮,小禮子忤逆笑笑子跑去拍戲的事情已經被原諒了。
回一笑對讓韋哲禮獨自面對這一切,感到有些內疚。
首先,她覺得自己對這件事情,是要負一定的責任的。
如果,韋哲禮跑去拍戲的第一時間,她就追過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顧什么封閉不封閉,直接把韋哲禮給拽回來。
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狀況。
她那會兒,確實太過沉浸于找到爸爸的喜悅。
太想搞清楚,回藝女士當年為什么要那么不管不顧地走了。
回藝女士除了動不動就要和她脫離母女關系,其實,還是一個挺愛她的媽媽。
這么些年,也沒有聽她說過當時學校有一半女生都在喜歡的明星的一句壞話。
有些人,你不能光看她嘴上怎么說,嘴硬心軟、口是心非的回藝女士尤其如此。
其次,回一笑雖然沒有搭理過負氣跑去拍戲的韋哲禮,但還是接到過尤鋆經紀人的電話。
回一笑懷疑尤鋆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那會兒,沒少搞定影帝身邊的人。
尤鋆的經紀人月姐就是其中之一。
月姐給回一笑打電話,主要是想把韋哲禮簽到尤鋆工作室。
從選秀的時候開始,回一笑就自稱是韋哲禮的經紀人。
回一笑找月姐了解了一下均勻有余這部片的由來。
聽完之后,回一笑還是覺得,韋哲禮沒必要因為這樣的事情進娛樂圈。
但她也明白了,韋哲禮為什么拒絕不了尤鋆的請求。
韋哲禮是討好型人格,不太知道怎么拒絕人,又真的被這個故事打動。
難得一次,韋哲禮那么堅持做自己。
盡管不認同,回一笑也沒有再阻攔。
或許,這是一個男孩成長為男人的必經之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月姐和回一笑強調了好幾遍,說尤鋆從出道就是她在帶。
這么多年,尤鋆一直都是娛樂圈公認的,最干凈的男藝人。
沒有緋聞、沒有負面新聞。
月姐的控評能力,由此可見一斑。
月姐說自己會給韋哲禮,鋪平一條干凈的道路。
回一笑終于松口說,她這個經紀人,只是自封的。
“謝謝。”失而復得的感覺,讓韋哲禮的詞窮進一步加重。
“我謝你的大頭鬼,你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回一笑發現,韋哲禮對她的溫柔有嚴重的過敏。
不被罵幾句,這廝就渾身難受。
“能!”韋哲禮立馬端正態度。
“本小姐追星這么多年,打理過那么多的粉絲會,就你這么點事情,處理起來,都不夠塞牙縫的,知道嗎?”回一笑一邊嫌棄,一邊自夸,以此給韋哲禮信心。
“大小姐威武!”韋哲禮吹捧地毫無負擔。
“大你個頭!別打岔!現在有幾件事情交代你。”回一笑沒好氣地下達指令:
“第一,把地址和門鎖密碼拿紙和筆記下來。”
“第二,不要耽擱時間,現在立刻出發。”
“第三,我們通完電話,你就把手機關了。”
“第四,到了那邊拿座機給我報平安,你打了就行,我接不接你不要管。”
“謹遵眸眸大小姐的命令。”韋哲禮就差直接行個軍禮。
“我眸你個大頭鬼,就你這么點心理承受能力,就乖乖準備接駕,別沒事東看看細看看跟著添亂,知道嗎?”回一笑聽韋哲禮說話的語氣正常了很多,也就稍微放心了一點。
“一切聽眸眸指揮。”在稱呼這件事情上,韋哲禮永遠都是屢教不改的。
哪怕他曾經因為這個稱呼,受到過傷害……
是什么傷害呢?
一時間他竟然有點想不起來了。
只要眸眸還是他的眸眸。
只要眸眸還愿意在他沒有靜氣的第一時間,來到他的身邊,韋哲禮就有了底氣。
回一笑懶得在同一個問題上計較,一邊換鞋一邊做最后的交代:“飛機不晚點的話,我應該四個小時就能到剛剛發給你的那個地址。”
回一笑給了一個大致的時間,好讓韋哲禮等得不要那么著急。
不打這通電話電話的時候,回一笑沒有什么感覺。
畢竟,現在的她,已經和從小到大,絕大部分時間的狀態,都不一樣了。
在上大學以前,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認認真真地交朋友,也沒有想過要被人喜歡。
或許是智商太高,也或許是性格太傲。
又或許是她天生的凡爾賽性格。
見一個“賽”走一個。
交到一個朋友,對回一笑來說,是比讓她一口氣買十套房,還要更加困難的事情。
友情對于回一笑來講,一直都是奢侈品。
親情……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上大學之前,連自己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就算了。
那個動不動就要脫離母女關系的回藝女士還常年不在身邊。
這么些年,只且只有韋哲禮一個人,永遠不離不棄地陪在她的身邊。
友情是他,親情也是他。
韋哲禮又何嘗不是回一笑過去那么多年,唯一的底氣?
哪像現在,不但有了怎么“賽”都賽不走的敉敉子,還有了有求必應的爸爸子。
此時此刻,回一笑既不缺友情,也不缺親情。
卻很神奇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想念,那個包攬了她成年道路上所有友情,和寄托了她一大半親情的男孩。
回一笑很想在掛電話之前和韋哲禮說一句:小禮子,半年沒有聽到你的聲音,本宮甚是想念。
或者,更簡單一點,直接來一句:我想你了。
最后也都只是想一想,而已。
回藝女士分給她的那個x染色體上,攜帶的遺傳基因太過強大。
手控也好,專屬暴脾氣也罷。
嘴硬心軟也好,口是心非也罷。
在回一笑這兒,一個都沒有落下。
她在想他。
她不愿意承認。
這通電話,回一笑接得非常克制,有很多情緒,都沒有表達出來。
除了對韋哲禮的想念,還有心底出離的憤怒。
什么韋哲禮的身世之謎、什么技術流的分析解密,這都什么和什么?
這擺明了是欺負韋哲禮。
欺負他是個新人?
小禮子是用來干嘛的?
當然是用來被笑笑子欺負的。
請注意,前提是,欺負韋哲禮的那個人,必須有且僅有回一笑一個。
笑笑子的專屬出氣筒,憑什么讓別人給欺負了去?
回一笑上飛機之前,一仌律師事務所受今乙餐飲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委托,發表了一則律師聲明。
一仌律師事務所已經受托,將多位散布韋哲禮的身世之謎的網絡用戶起訴至北京互聯網法院。
并且公布了被訴的豆瓣用戶id、微信公眾號、和新浪微博用戶uid等。
一仌律師事務所受托敦促相關網絡平臺,積極履行平臺監管職能。
對相關網絡用戶發布的明顯涉嫌侵權言論主動進行屏蔽或刪撤。
以避免對今乙法人及其家人的名譽侵害后果的進一步擴大。
聲明的最后鄭重提醒廣大網絡用戶。
網絡并非法外之地。
在進行意見表達時,應當客觀公正,不得使用侮辱、誹謗言辭攻擊他人。
不造謠、不傳謠,共同營造文明、健康的網絡環境。
一仌雖然是一家非常知名的律所,但今乙餐飲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是什么?
看過聲明的人都表示完全沒有聽說過。
查了一下,唯一可能和韋哲禮有關的,就是這家公司的法人的名字叫韋秀琴。
這則律師聲明,只針對先前已經被壓下去的身世之謎,并不針對后來的技術流解密。
想要澄清的,最多也就是韋哲禮的媽媽究竟是不是保姆,這么一個細節。
在這個律師聲明泛濫的年代,這樣的一則聲明,可謂毫無力度。
這么避重就輕的一則律師聲明,一開始根本就沒能引起光大吃瓜群眾的注意。
如果不是被眼尖的網友“意外”發現,又因為這個“意外”演變出全新的熱搜。
這則申明,真正看到的人,都不一定能夠過百。
新的熱搜找的角度也挺刁鉆。
說什么以避免對今乙法人及其家人的名譽侵害后果的進一步擴大。
擺明了是韋哲禮背后的團隊,隨便注冊一家公司,隨便發個律師函,裝模作樣地說自己要起訴。
真要起訴,為什么只起訴早就被韋哲禮團隊花錢壓下去的韋哲禮的身世之謎,怎么不起訴真正引起熱搜的技術流解析?
這要不是狗急跳墻,那什么才是?
要這樣都能洗白,那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理、沒有正義了?
飛機一落地,回一笑就看到了來勢洶洶的全新熱搜。
果不其然。
這個全新的熱搜,印證了回一笑上飛機之前的判斷
有一個團隊,在助推這件事情,但滅火的卻一個都沒有。
回一笑的心里,閃過一絲涼意。
說好的會鋪平一條干凈的道路呢?
鋪平的道在哪里?
干凈的路又在何方?
回一笑第一時間給韋哲禮的手機打電話。
手機處于關機狀態。
“韋哲禮還挺乖的。”笑笑子笑著對坐在她旁邊的爸爸子說。
這會兒沒有鏡子,所以回一笑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