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何甜甜特意準備了一些黃金首飾。
全都是素圈的,沒有花紋,沒有特殊的工藝,純粹就是為了當個可以換錢的東西。
穿越一回,手指上的四個金戒指,手腕上的兩個金手鐲,全都不見了。
只剩下了穿過耳洞的兩個金耳環。
何甜甜摸了摸耳垂,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身穿什么的,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以及穿過身體或是嵌在身體里的東西,其他的全都帶不過來!
何甜甜將兩個耳環摘下來,都是實心的素圈耳環,每個重約三克左右。
每個年代,黃金的價格都是不一樣的。
但無一例外,都是硬通貨。
就這么兩個不大不小的素圈金耳環,好歹能給真身穿越而來,啥啥都沒有的何甜甜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援。
只是,這次穿越的是年代文——
何甜甜順手將兩個耳環摘了下來,藏到了道袍里衣的暗袋里。
哦,對了,還有身上的道袍。
何甜甜扭頭看了看四周,這里是一片大山的山腳下。
往下望去,是一片錯落有致的農家院落,以及大片大片的耕田。
往上看去,則是連綿不斷的大山。
太好了,有山!
有山就意味著有廟或是道觀。
不過,自己身上的這套道袍太新了。
雖然何甜甜特意在網上買了粗布道袍,雖然剛才落地的時候,道袍上沾了一層的泥土和草屑,還被撕裂了幾個口子。
但,整體看起來,道袍還是非常新。
連個補丁都沒有!
完全不符合當下的時代。
也不符合何甜甜提前準備好的身世的某個版本。
何甜甜想了想,一瘸一拐的來到一棵大樹旁。
為什么一瘸一拐?
她翻滾的時候,磕到了右側的膝蓋,火辣辣的疼。
不用看,膝蓋肯定擦破了皮,興許還紅腫了。
何甜甜一邊絲絲的吸著冷氣,一邊抬起衣袖、衣擺,在粗糙的樹皮上用力摩擦。
好好的藍色道袍被磨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洞。
腳上的那雙黑色農家手工布鞋,何甜甜也是如法炮制,兩個大腳趾處都磨了個洞。
何甜甜一通忙活,衣服破了,鞋子爛了。
配上她臟兮兮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何甜甜卻還是沒有直接進村。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很神奇,她穿越之前是黑天,但來到這個世界,卻是清晨。
既然是早上,那就可以再活動活動!
何甜甜暗暗想著,她沒有猶豫,轉身就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何甜甜沒有了武力加持,也就無法輕易的攀爬。
何甜甜只得小心翼翼,但在攀爬的時候,還是會手腳并用,且不小心劃擦、磕碰。
她成功讓本就狼狽的自己,看起來更加狼狽。
何甜甜爬山的時候,看到路邊的石子,會順手撿起來。
她的射箭技術被抹殺了,且失去了劇情加持。
她再也無法像個神箭手一般。
但,學過的東西,起碼的知識還是在的。
何甜甜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學習。
她拿著石子做練習,不停的在山林里投射。
起初,肯定是沒個準頭,就連力道也是小的可憐。
何甜甜不氣餒。
雖然說,緊急補救任務是讓她回歸初始狀態。
然而,她穿越了這么多次,經歷了這么多,就算技術被抹殺了,但被錘煉出來的心態與意志,卻不會改變。
她并不是完全回到曾經的何甜甜。
她不會懦弱,不會自卑,更不會輕易放棄。
日上正午,何甜甜才翻過了一個山頭,來到更高的那座山的山頂。
她累得氣喘吁吁,額上、背上出了一層的汗。
剛才被何甜甜故意破壞的道袍,變得更加破爛。
她坐在樹下稍稍休息了片刻,啃了幾個路上摘的野果子。
嘖,又酸又澀,難怪會被村民們留在枝頭上。
何甜甜卻顧不得口感,她穿越之前,飽飽的吃了一餐。
來到這個世界后,餓個一上午,絕對沒有問題。
但,何甜甜會渴啊。
路上看到的水源,只有一個小小的水潭。
水潭看著不像死水,但野外生存經驗告訴她,還是不要輕易喝這些戶外的生水。
還是吃果子吧,不好吃歸不好吃,卻不會毒死人。
畢竟果樹下還散落了一些被鳥獸啃、啄過的果子。
吃完果子,空空的腸胃被填滿了一些,干渴、冒煙的嗓子也得到了些許滋潤。
何甜甜深吸一口氣,卷起衣袖,開始爬樹。
何甜甜必須慶幸,她的所有技能并不是全都來自于系統。
比如野外求生技能!
當初她為了更好的做任務,特意跑去縣城的戶外俱樂部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訓練。
攀巖、跳躍、游泳、潛水,甚至是高空跳傘等等,她都會!
現在只是沒有了內功,也少了劇情加持。
但她還是擁有野外求生專家的level。
看來,確實不能太過依賴系統啊!
何甜甜無比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原本,她以為通過系統得到的技能,并不是直接灌輸,而是她辛辛苦苦在學習空間學習的。
但,這些終歸是系統給與的。
所以,當到了必要的時候,人家系統說抹殺就抹殺。
幸好這次是因為任務,何甜甜自己愿意被抹去所有的技能。
可如果出現了“意外”,何甜甜哪怕不愿意,人家也要強行抹殺呢?
何甜甜只能被動的接受。
這就是所謂的“最終解釋權歸本系統所有”!
何甜甜無比慶幸自己接了這一次的補救任務。
只有切身感受到系統的霸道,何甜甜才能更清晰的認清一切。
她不是真正的滿級全能大老,她還需要在現實中學習、強化自己!
否則,一切都是虛無的,都能隨時失去。
何甜甜暗暗的想著,爬樹的動作卻愈發賣力。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何甜甜終于爬到了最高的一處樹杈上。
再往上,樹枝就太細了,根本承受不了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何甜甜不會冒險,她小心翼翼的站在樹杈上,開始放眼遠眺。
一側,還是連綿不斷的群山。
如果仔細聽一聽,隱約還能聽到深處傳來的野獸吼叫。
另一側,則是何甜甜剛剛翻過的小山頭,以及山頭下的村落和農田。
而順著村落再往遠處看,還是山。
這、是個比較偏遠的被群山包圍的小山村。
何甜甜確定了這一點,略略安心了些。
偏遠好啊,山村更好,如此她的身份問題才能好解決。
何甜甜觀察得差不多了,沒有急著從樹上爬下來。
她坐在樹杈上,一邊享受微微的涼風,一邊繼續在腦海里完善她的計劃。
咕、咕咕
肚子里傳來咕嚕嚕的叫聲。
又是爬山,又是爬樹,饒是穿來前,何甜甜大餐了一頓。
肚子里的東西,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不過,對于在小說世界經歷過逃荒的人來說,她對于饑餓的忍耐力還是挺高的。
不用說一兩頓飯不吃了,就是一兩天不吃飯,也不會餓到絕望。
何甜甜揉了揉肚子,意思意思的安撫了一下造反的腸胃。
她從樹上爬了下來。
然后,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來時的方向,開始折返。
下山的時候,何甜甜還不忘搜索四周。
她發現了一叢車前草,摘了一些,擠出汁液,涂在了膝蓋、手肘等擦傷處。
她還挖到了幾根野山藥,撿到了幾個野鳥蛋。
哦,順便說一句,何甜甜經過大半天的練習,投石頭愈發有準頭了。
翻越那座小山包的時候,何甜甜居然用石頭打中了一只野兔子。
何甜甜下意識的吞咽吐沫。
但,看看日頭,已經開始偏西。
她手頭上沒有打火的裝置。
想要得到火源,就只能采取最原始的鉆木取火。
太費時間了。
如果何甜甜還擁有武功,她根本不怕一個人在山里過夜。
可惜,她現在就是個擁有野外求生技能的普通女孩兒。
大山里有狼,更深的山林里興許還有熊、虎等大型兇獸。
何甜甜可不敢用自己的小命來嘗試。
撕下一截衣袖弄成一個小包,何甜甜將野山藥、野鳥蛋和兔子都塞了進去。
此時的何甜甜,跟她剛剛進入這個小說世界的時候,模樣截然不同。
她像極了一個跋山涉水、狼狽不堪的小可憐。
白皙的小臉上滿都是泥土,被汗水侵染過后,東一塊、西一塊,幾乎要把小臉都遮住了。
及肩的頭發,原本是梳了個丸子頭,此刻也變得十分凌亂。
頭頂的那顆丸子也松松垮垮,彷佛隨時都能散開。
身上的道袍就更不用說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還被撕掉了一直袖子,露出沾滿灰塵的粗布里衣。
腳上的鞋子也完全不能看了。
灰撲撲、臟兮兮,露出了大腳趾,鞋底也被磨損得厲害。
何甜甜路過那個小水潭的時候,特意對著水面照了照。
凌波蕩漾的水面,折射出她彷佛乞丐般的模樣。
何甜甜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這才符合這個年代,才符合我給自己設定的人物背景呢!”
夕陽染紅了山林,背后的深山里傳出了隱隱的狼嚎。
何甜甜不敢耽擱,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她終于趕在天黑前,來到了那個小山村——
“你是誰?你從哪兒來?來我們蘇家村干什么?”
村口大槐樹下,有幾個老人蹲著吃煙袋、扯閑篇。
看到一個眼神的姑娘從山上下來,紛紛抬起頭來
其中一個看著略威嚴的老漢,一邊上下打量何甜甜,一邊開口詢問道。
他十分警惕,下意識的舉起了手里的長煙鍋。
這位老漢倒不是想用長煙鍋做武器,而是把它當成了錘子。
他的上方,大槐樹的樹枝上,掛著一個破舊的銅鐘。
老漢的動作非常明顯,大有何甜甜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直接敲鐘喊人的架勢。
“我就知道這個年代的人特別有警惕心!”
何甜甜看到老漢戒備的模樣,暗自道了一聲“果然”。
幸好她白天的時候,跑去山里進行了探看。
此時,她說出自己那套說辭的時候,就格外的有底氣。
“貧、貧道,哦不,是我,我叫半夏,我、我從山里來!”
何甜甜結結巴巴的說著,她羞澀、膽怯。
彷佛一個很少跟人打交道的小姑娘。
又彷佛被眼前的老漢嚇到了。
“貧道?”
老漢聽到這兩個字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年頭,他們生產大隊附近的道觀、尼姑廟什么的都荒廢了。
道士、尼姑也都還了俗。
怎么還有小道士。
且看這個姑娘的模樣,應該是常年呆在深山老林里,不敢見人,說話也不甚利索。
難道是某個道士躲到了深山里,還收了個小徒弟?
老漢,也就是蘇家村的村長蘇國強忍不住的猜測著。
這些年,一直都有人往大山里逃。
其中多個道士,似乎也正常。
“你從山里來?姑娘,你一直都住在山里嗎?”
蘇國強磕了磕煙鍋子,將里面的火星都磕了出來。
然后卷起煙袋,將長煙鍋塞進了褲腰里。
他走到何甜甜近前,繼續詢問。
“嗯!我、我師父說,他是山里撿到的我,那時候我剛出生——”
何甜甜似乎非常單純,沒有半點心機。
蘇國強問什么,她就老老實實的回答。
“剛出生——”就被丟到了山里?
蘇國強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了。
唉,沒辦法,在他們農村,女娃不值錢。
有些狠心的人家,一看孩子是個女娃兒,就直接丟到后山去喂狼。
尤其是困難的時候,被溺死、被丟掉、被送人的女娃兒,簡直每年都有幾個。
難道這孩子也是當年被村民們丟掉的女嬰?
只是這孩子命大,沒有遇到狼,而是遇到了路過(或準備逃進深山的道士),將她救了下來。
“嗯,我師父說,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的血還沒有擦干凈呢。”
“周圍正好有一片半夏,師父就給我取名叫半夏!”
“……上個月,我師父病了,他說自己快要死了,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山里,就讓我下山!”
“他說我的親人應該還在,就在這片山林周圍!”
何甜甜睜著澄澈明亮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蘇國強卻有些頭疼。
這片山林四周,可是有好幾個村子啊。
哪怕只有他們蘇家村,早些年困難的時候,也丟過女嬰。
所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