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觀不知道康國兵馬究竟要做什么。
腦中萌生數個猜測。
威懾?
騷擾?
還是恐嚇?
這幾個瞧著都不像。
康國兵馬距離射星關極遠,若康國真有動手的意思,便不會打草驚蛇,大老遠就搞出這么大陣仗,一副生怕敵人發現不了的招搖架勢:“這幫人葫蘆里面賣什么藥呢?”
柳觀凝文氣于雙眸提升目力。
試圖看清這伙人的意圖。
“報——”
不多會兒有士兵傳信。
柳觀道:“說,什么事。”
士兵神色仍有幾分未散的驚慌——這個世道的人對天災的恐懼刻進了靈魂,哪怕傳信士兵大小也是個武膽武者,仍雙腿發軟。
士兵道:“后方出現坤州兵馬。”
柳觀急忙趕了過去。
同樣也看到地平線盡頭連成一線的煙塵海浪,一開始僅是一小節,但很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面延展。她深知這么大陣仗耗費的人力不是一個小數目,康國大營這么做肯定有什么目的。暗中深吸一口氣,派遣幾支斥候隊伍去偵察,看看這是什么算盤。
不多會兒,幾只禽鳥振翅高飛。
下方,護衛施工隊伍的白素若有所感。
右手搭在眉前當遮陽棚,瞇眼細察。
哂笑道:“呦,北漠的斥候來了。”
她此刻繃帶裹胸,一邊袖子掖進腰束,光著半個膀子,曲腿坐在一輛巨型挖掘機的上方。光裸的肩膀繪著猙獰獸紋,一路延伸至鎖骨偏下位置,腰側懸刀,與她清冷氣質形成極致反差。下方是正在聚精會神操作的將作監墨者。白素揚手化出近一人高重弓。
手指輕撥弓弦。
一支雪白箭矢應聲成型。
今日多云,云層稠密厚實且偏低,斥候的武膽圖騰不用費多大勁兒就能借助云層遮掩蹤跡,小心翼翼靠近施工隊。逐漸接近施工隊上方,斥候屏氣凝神,試圖借助武膽圖騰的視線查清下方究竟在做什么,奈何此地煙塵大,干擾視線,不得不降低一點高度。
倏忽,一點白光在眼前迅速放大。
武膽圖騰還未反應就被射中了眼睛。
“啊啊啊——眼睛、眼睛——我的眼睛——”北漠斥候捂著眼睛發出凄厲的慘叫。
被一箭洞穿眼睛的武膽圖騰失控墜地。
距離地面尚有百丈開始逸散。
落地之時只剩一片尾羽毛。
白素嘖道:“可惜了,不是活鳥。”
這種兇禽要不是武膽圖騰而是真的鳥,那真是渾身是寶,烤著好吃,鮮亮的羽毛拔下來做帽飾也好看。秋獵進山能不能碰到都看運氣,運氣差點蹲個三五日也不見蹤影。
武膽圖騰可真是詐騙。
空氣中傳來波蕩,白素耳朵微動。
眼眸閃過狠厲:“又來了。”
普通斥候不難培養,但這種武膽圖騰適配的斥候卻是萬里挑一,北漠或是因為特殊地理環境,斥候精銳極多。不僅有天上飛的,還有地上打洞的。白素先后兩次出手,彎弓搭箭,百發百中,重傷兩員斥候。北漠這邊更加警惕,武膽圖騰都不敢在低空盤旋。
白素冷笑,扭頭沖下方兵士催促。
“一個個都沒吃飯?”
“動作再大些,干活麻利點。”
“折騰大半天了就搞出這么一點兒動靜,你們是生怕敵人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
下方有人咳嗽,時不時還呸兩下。
顯然是不小心吃到沙子了。
副將瞇著眼,沖著白素方向扯著嗓子。
“將軍,再大自己人都看不到了。”
眾人口鼻都蒙著過濾沙塵的布罩。
一個個灰頭土臉,爆出來的汗水順著皮膚淌下來,沖開一道道明顯的泥印子。用手指隨便往上面一搓,保證能捏老大的泥球。奈何上頭定死了時間,工程量又前所未有得大。
原先準備讓文心文士施展言靈,招來風沙,諸如云陰月黑風沙惡、漠漠風沙千里暗,最大限度屏蔽敵方斥候的窺視,盡可能拖延時間,己方也不用吃多大的苦。最好是趁著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先將基礎挖好,即便敵人聚集人來也能有所緩沖。
只是上邊兒的掰著手指一合計,不劃算。
言靈這玩意兒就是一分錢一分貨。
效果越好范圍越大,消耗越大!
孤島工程范圍明顯超出文士極限,與其為難文心文士,倒不如向內尋求自力更生。
沙塵動靜鬧這么大都是故意的。
白素剛要說什么,眸光一凌。
身形一閃,化身炫目流光穿破厚重沙塵。
砰的一聲巨響。
雙劍交叉沒入巖石。
劍鋒之下是一只瑟瑟發抖、毛發顏色與泥地能融為一體的老鼠。這只老鼠體型格外纖長,末端尾巴粗壯有力,四肢肌肉發達,剛剛鉆出地面就被白素兩劍斬斷了去路。豆大的眼睛對上白素看死物的眼神,厚重毛發炸開。
吱吱叫著,不敢扭頭,奪命狂奔。
“吱吱吱——”
土灰影子咻一下躥出老遠距離。
白素看著被雙劍攔腰截斷的下半截鼠身,勾唇冷笑。那只老鼠的上半截在慣性的推動下沖出老遠。待意識到不對勁,腰間隱有痛意。武膽圖騰消散前看到拖了一地的血。
“什么鼠輩也敢冒頭?”
白素將雙劍從泥地拔出來,一腳踩在逐漸消散的半截鼠身。鼠皮包裹的內臟在外力壓迫下,噗得爆開來,溢散化為天地之氣。
張良計,過墻梯。
白素等人戒備再嚴格也不可能短時間完全清理斥候窺測,北漠這邊一連折損十幾支斥候,吃了教訓不敢靠太近,饒是如此也偵查到一些情報——總結,康國正在挖陷阱。
焦急等待的柳觀收到情報那一刻沉默了。
不怪她會沉默。
實在是被這手操作搞不會了。
她還再三看了看腳下地方。
確認自己是守城一方而不是攻城一方,這才繼續思考康國這么搞的目的——陷阱這玩意兒一般是用來干擾戰車前進,阻礙騎兵沖鋒,守城防御一方去建造這些防御軍事。
康國大營作為攻城一方來搞陷阱。不僅派出大量人力挖陷阱,還是在離射星關這么遠的地方挖,準備拿來阻礙誰的騎兵呢?
阻撓康國自個兒的戰車騎兵?
地龍翻身的動靜還在繼續。
柳觀摁了摁酸脹眉心。
問:“陷阱多長、多寬、多深?”
康國大營是在挖陷阱還是挖別的?
斥候道:“寬三丈三,深兩丈六,長……那邊還在挖,不知他們究竟要挖多長。”
饒是柳觀有心理準備——能引起堪比地龍翻身動靜的大動作,必然不是小工程——她還是被這個數字驚了一跳,錯愕道:“三丈三寬,兩丈六深,這是準備挖護城河?”
小地方的護城河都還沒這規模。
斥候欲言又止。
這個數據還是目前監測到的。
看康國兵馬擺出來的架勢,人家顯然不滿意這樣的程度,仍在不斷往下深挖,往兩邊拓寬,還在不斷延長。射星關前哨如此,后方也如此。挖出來的土都被運送到別處。
是的,泥巴都被運走了。
也不知道要這些泥巴做什么。
確認康國這邊沒揮兵攻打的意思,柳觀放心下了城墻,將消息呈遞給主公圖德哥。
圖德哥問計屬臣。
“諸君覺得康國這是準備作甚?”
眾人跟柳觀有一樣的疑惑,攻城一方大老遠挖陷阱,總不能是為了進攻射星關做準備。下達這道命令的將領腦子有大病,打仗攻城需要的是云梯、戰車、沖車、投石車。
這種雞肋陷阱屁用沒有。
擋不住甩來的巨石,也擋不住箭雨。
不多會兒,有人陰陽怪氣地開涮:“總不會是康國丟了射星關,氣不過,干脆就地挖土碎石,另起爐灶,再造一處城防?”
跟著有人應和:“哈哈,這得造多久?”
阻攔北漠南下的三處要隘,那可是西北諸國聯手,先后派遣數十名武膽武者督工,二三十萬苦役,耗費三十年、兩代人的成果。康國這會兒跑來造城防,跟鼻涕到嘴才知道甩有什么區別?廳內響起一片放肆嘲笑。
柳觀乍一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多久?”她腦子轉得快,抓住一閃而逝的靈光,忙問,“這動靜何時開始的?”
從地龍翻身到現在才過去多久?
廳內笑聲小了些。
有人答:“一個多時辰。”
柳觀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白:“一個多時辰,如何挖得出寬三丈三,深兩丈六的陷阱?從揚起的煙塵來看,陷阱長度也可觀。哪怕數千徭役沒日沒夜地干,樂觀估計也要月余。堪比護城河的規模,還能叫陷阱?”
瞎子都騙不過!
這陷阱能用來陰誰?
“不是陷阱能是什么?”
他們起初挺瞧不起這娘們兒的,只將柳觀當成圖德哥身邊的女人,還是女奴出身的女人,說白了就是可以用銀子買賣的玩意兒。之后發現,這娘們兒腦子好,心腸也毒。
逐漸收斂輕浮和不屑。
或者說,這些情緒被掩藏得很好。
“總不能是為了阻隔糧草吧?”
他們也不是沒想到沈棠將主意打到糧草頭上。打仗拼的就是后勤,誰糧線先崩了,誰先扛不住。不過在他們慣有思維之中,康國應該派人埋伏、偷襲他們的運糧兵馬,己方只要派出實力高強的武膽武者,率領精銳之師押送,就能最大限度保證糧線的安全。
見招拆招才是打仗。
這人說完,其他人哄堂大笑。
柳觀認真道:“也未嘗不可。”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
還有人笑得太狠開始打嗝兒。
“哈哈哈,就憑他們挖個圈就想斷絕咱們的糧草送進來?知不知道射星關有多大?挖這么大——的圈子。”那人雙手一張畫了一個超大的圈,“給幾十萬人都挖不完!”
這個猜測實在是太搞笑了!
圖德哥看著一群拍著大腿的屬臣,也忍不住勾起唇,柳觀這話實在是天方夜譚啊。
轟——
一聲響雷炸開。
跟著腳下地面抖動幅度更大。
“瞧,老天爺也覺荒誕,打雷應和。”
“幾十萬普通徭役或許做不到,但軍中武膽武者呢?”柳觀仔細研究過沈幼梨和她帳下人馬的行事風格,也不知道沈幼梨從哪里挖出這么多行事瘋癲又放蕩不羈的瘋子。
做人不敢做之事,想人不敢想之念。
將射星關附近挖空,這些人干得出來!
廳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個個目光呆滯望向柳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們自然有聽說康國不將武膽武者當大爺的傳聞,徭役苦力能干的活兒,基本都包給了武膽武者。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覺得沈幼梨是在找死,武膽武者能受這羞辱?
冷眼觀望了幾年。
預料中的暴動不見蹤影。
康國的武膽武者對現狀接受良好。
他們想不明白,最后將武膽武者的怪異歸咎于受沈幼梨諸侯之道影響,姓沈的登上國主之位這么多年還不曾暴露諸侯之道。想來是這個諸侯之道有貓膩,這才掖著藏著。
圖德哥臉上的笑弧也僵硬下來。
“這個可能有多大?”
柳觀直視圖德哥不言語。
圖德哥卻從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他心中做了最壞打算:“多久可行?”
柳觀在內心估算:“一旬至兩旬。”
一側的北漠將領冷下臉,銅鈴大眼迸發殺意:“十幾二十天?呵,黃花菜都涼了!康國這伙廢物還想阻攔吾等?實在可笑!”
“且讓將士休整一日,養精蓄銳,明兒殺出去,將他們腦袋摘下來填平這條溝!”
殊不知,施工隊除了武膽武者還有墨者。
兩手都抓,兩頭不誤。
武膽武者開鑿需耗費武氣,即便有軍陣言靈加持,身體和精神也要承擔相當大的負擔。一天三班倒,勞作四個時辰就要緩一緩。
墨者沒有這些限制,人家化出來的器具都是可以交給旁人操作的,只需灌入少量武氣就能發揮恐怖效果,連軸十二時辰也不累。
北啾敢立下五日交工的軍令狀,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她有底氣,這份底氣源于《天工開物》!佳兵一卷,有記載名為“火器”的玩意兒,旁邊還附帶幾幅簡略的圖紙。
“兼愛”和“非攻”雖然很好使,但缺乏最關鍵的殺傷力,沒有殺傷力便意味著墨者不能像武膽武者和文心文士那樣自保。
沒有武力傍身,北啾總沒安全感。
即便元謀幾次向她許諾,她依舊不安。
北啾不懷疑云策給出的承諾,但承諾并不能讓云策的底氣變成自己的底氣,北啾只能另謀出路。她不相信墨者的潛力只有這點兒。
終于,她在《天工開物》看到了希望。
火器……
紅夷炮……大將軍……二將軍?
白字連珠炮、地雷?
混江龍?萬人敵?
北啾看著《天工開物》上面描述的器物,看入迷,不知外界光陰歲月。她將自己關在府衙,一關就是數月。期間尋來《天工開物》所言的材料,將作監天天打雷爆炸。
讓她遺憾的是,她摸索出來的威力遠沒《天工開物》所言強大,即便是《天工開物》描繪的威力,距離略有實力的武膽武者也差了一小截,更別說那些中高階武者了。
關鍵是這些玩意兒還不穩定。
威力有限,范圍有限。
連幫忙測試的云策也難得嘴毒一回。
你做的這些小玩具不太安全。
北啾咬牙:……不要小看我們墨者!
云策看著突然打了雞血般的北啾,不懂她情緒為何突然高亢,自己也沒說什么啊。
北啾又開始閉關。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將作監官衙天天打雷報修。
云策難得休假想邀她出去都找不到人。
再見到人,他幾乎認不出眼前烏漆嘛黑的人就是北啾。光滑烏黑的長發燒得只剩一小截,放蕩不羈地翹著,整個人消瘦一圈。一群墨者抄著“非攻”試圖物理說服彼此。
北啾就是其中最有干勁兒的。
周口,與其筑室道謀……云策小心翼翼觀察其他墨者,見眾人沒注意到自己,這才繼續勸說,不如請教大賢一人?
聽聽專業人士怎么說。
墨家之中最專業的人就是墨家鉅子了。
北啾連夜去王宮找主上。
沈棠:……
好家伙,她就說將作監官衙怎么天天報修,合著有人在里面搞這玩意兒,也幸虧將作監夠大,不然其他部門還不參死將作監。
北啾來請教這事兒……
她雖然頂著墨家鉅子的頭銜,但論專業拍馬也趕不上北啾。《天工開物》記載的火器適用于上一個人類文明,但如今是言靈當道,利用天地之氣才是主流,火器性價比太低。
沈棠摩挲下巴:不如入鄉隨俗?
北啾不解:鉅子,何謂‘入鄉隨俗’?
沈棠舉起北啾抄撰的一卷《天工開物》筆記:凡火藥,以消石、硫黃為主,草木灰為輔。消性至陰,硫性至陽,陰陽兩神物相遇于無隙可容之中……消性主直,直擊者消九而硫一;硫性主橫,爆擊者消七而硫三……凡硫磺,配消而后,火藥成聲……
這些內容北啾早已背得滾瓜爛熟。
沈棠:你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北啾茫然搖頭:沒有,臣下愚鈍。
沈棠拍大腿:所以才是‘入鄉隨俗’啊,你看哪個武膽武者干仗是用自己鍛造的佩刀的?這些佩刀也就是戴著當裝飾的玩意,末流公士和二等上造階段會用一用……
其實二等上造就不用了。
凡鐵鍛造出來的兵器再好也沒有武氣化出的武器趁手耐用,尋常武器拿到戰場,一場仗還沒打完就卷刃、刀口坑坑洼洼,不耐用,但武氣化成的兵器卻沒這些缺陷困擾。
沈棠說完,北啾若有所思。
……小到兵器,大到攻城器械,哪一樣不是用武氣或者士氣凝聚的?同理,你鑄造的這些火器,所用消石、硫磺、草木灰的玩意兒,全部都是外物,而非天地之氣。
此言一出,北啾豁然開朗。
是啊,是啊,我怎么沒想到這點……她光照著《天工開物》描述制作,卻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陷入了誤區。再好的鍛造大師造出來的武器也抵不上武膽武者的武氣。
火器的原料,自然也要改一改。
北啾喃喃自語:這個好,這個好。
若能利用天地之氣鑄造火器,還省下了大批采買預算,將作監要花錢的地方也多。
將作監官衙的爆炸動靜越來越大。
沈棠過問幾次。
發現沒有傷亡就沒有再盯著。
在這個言靈當道的世界,火器能有什么效果還真不好說,隨北啾折騰了。只是,萬萬沒想到北啾還真帶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初版火器一亮相就是在戰場!
雖說不是拿來打敵人,目前還不知殺傷力如何,但炸起來的動靜是真的大!配合武膽武者,挖掘進度竟然比預期還要快三分。
沈棠蹲在巨型挖掘機上面,揣著手陷入沉思:“總覺得戰壕這玩意兒很快就能派上用場……現在多挖挖,正好總結挖掘經驗。”
如今的戰爭,整體還是冷兵器為王。
額……
武膽武者那種神話般的破壞力也算。
冷兵器戰爭,大規模的殺傷減員還是依靠短兵相接,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投石車和弓箭造成的殺傷力有限。不過,火器這玩意兒登場,整場戰爭邏輯就不一樣了。
炸藥炮彈飛濺傷害相當驚人。
戰壕主要防的就是這個。
沈棠不認為天下墨者盡歸自己。
火器,自然也不只是自己有。
說不定哪天己方修建戰壕防范敵人火器。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是太早了。
北啾還沒搞明白火器,何況其他地方地位低下、不受重用又接觸不到《天工開物》的墨者?沈棠收斂思緒,一看天色:“換班了!”
白素帶著一身血,從下方躍上來。
“主上該喝藥了。”
她腳步如貍奴輕盈,若不用眼睛看,還以為是身形纖瘦的靈巧刺客,但實際上她是渾身肌肉充滿力量之美的武將,單只手能將人天靈蓋捏爆那種。能將人看得鼻尖溫熱。
沈棠不顧附近風沙落入碗中。
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咱們的兵馬都交換回來了?”
白素道:“盡數安置了。”
沈棠心中掛念云策二人,默聲道:“元謀子固,你們且再等等,射星關將成烈獄!”
唉,昨天突然去試了試馬面裙,發現都沒法穿了
關鍵都還是六米擺的,也不知道幾年前的自己怎么想的,裙子這么沉,腰不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