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1398前因后果(上)

類別: 玄幻言情 | 東方玄幻 | 退下 | 讓朕來 | 油爆香菇   作者:油爆香菇  書名:退下,讓朕來  更新時間:2025-02-11
 
沈棠:“……”

再一次深刻意識到檀渟對祈善的怨念。

她訕笑一聲,試圖緩解一下氣氛:“還以為夢淵會說‘我就算化成灰都記著’。”

檀渟給了沈棠一個不太明顯的白眼。

哂笑道:“要化成灰也該是他。”

沒事兒說詛咒自己的讖語作甚?

萬一哪天應驗了怎么辦?

沈棠:“……額,也是,不內耗……”

她帳下這幫人,只要有條件都會選擇外耗他人,從不內耗自己。檀渟卻沒有被沈棠三言兩語引開注意力,警惕問:“你是何人?”

“忘了你還沒見過我‘烏有’的形態……”沈棠對檀渟的信任雖不及祈善等人,但也將對方歸納進自己的保護圈,此情此景沒必要故意隱瞞身份捉弄對方,遂攤牌,大拇指指著自己,用略帶得意的口吻爆了個猛料,“我是你主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一句話將檀渟說得瞳孔微微震顫。

不止呼吸跟著急促,連說話都帶著明顯的顫音:“主、主上?主上怎跑來此地?”

沈棠單手叉腰,糾正檀渟關注重點:“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夢淵你還記得自己失聯多久了嗎?你失蹤的時間早就達到報官府列入失蹤人口的標準了,時間再長些——”

她驀地截住剩下的話。

改了更通俗的話:“你現在就是有著大好前途、光明人生、如花似玉的女大學生過年回個家探親,路上遭遇拐子被強行迷昏送入深山老林賣給荒村老鰥夫傳宗接代!你這脾氣肯定不會從的,回頭人家給你腦袋幾棍子,打斷你的腿,給你脖子上個鎖鏈——”

沈棠越說心火越旺盛。

越說越忍不住腦補檀渟挺著個大肚子,衣衫單薄破爛,形容枯槁,被虐待摧殘毆打到精神分裂,寒冬臘月拴在破屋子癡癡呆呆望著外頭飄雪,一年生一個,一年生一個。

就算是文心文士,只要丹府被封印,就算原來有著天大本事也逃不出去啊!文心文士的底子還會讓他身體變得格外耐造,輕易死不掉。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她就想殺人。

要知道她沈棠打仗這么多年,不管跟敵人對壘之時打得多兇,雙方結下怎樣的深仇大恨,她都干不出用這種方式摧殘手下敗將。

這里這幫人卻為一己私欲能對無冤無仇的檀渟犯下如此罪行,實在該被千刀萬剮!

“你說,這怎行?作為主上自然要不顧一切將你接回去了,你看,我這不就跨越千山萬水,排除萬難過來了?”沈棠說到最后,言語隱約有些邀功與自得,又見檀渟一身狼狽疲累,雀躍盡數糅雜成憐惜,“是我來遲了。”

檀渟及時打斷沈棠的腦補。

讓她繼續說下去,自己指不定被腦補成什么柔弱小可憐。只是主上說話沒分寸,句句直白,什么該說不該說的都說,倒是讓檀渟紅了耳根。慶幸石室燭火不盛,他發髻又散了大半蓋住鬢角,這才攔住耳根對他的“背叛”。

“主上,臣無事。”

這段時間最大的皮肉之苦不過是挨了幾頓鞭子,上了幾次刑罷了。普通女子吃不住這些刑罰,但他有丹府文心護身——哪怕被敵人用言靈封禁,身體素質也遠勝普通人。

想起受刑關押的經歷,檀渟驀地想起自己足有月余不曾沐浴洗漱,又被關押在那樣逼仄惡臭的地方,這副形貌面君,不僅不雅還會沖撞君上。他剛要生出窘迫情緒,沈棠抬手掐訣捏碎丹府禁制。幾乎是禁制解開的瞬間,冰涼一片的小腹位置由內而外散發熱意,不多會兒蔓延全身四肢百骸,滯澀經脈的文氣重新流動,跟文心的聯系恢復如初。

檀渟沒想到沈棠下手速度這么快。

想說什么來不及了。

他撩起眼皮,視線落向石室內的屏風。

拱手:“主上稍待,臣先去整理一二。”

檀渟自然不會跟沈棠隔著一面屏風就開始洗澡,那也太失禮。文心文士作為一個有容貌儀態焦慮的特殊職業,總有閑得蛋疼的人去鉆研某些雞肋的言靈,例如如何用言靈保持體面——隨時隨時都要風度翩翩,斯文儒雅。

于是,檀渟在屏風后待了幾息。

再出來還是那身裝扮,但堪比梅菜干的衣袍變得整潔端正,發髻重新梳攏,露在外邊的肌理清爽白皙,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說得直白些,這外形看著就有些噴香。

檀渟還不忘揮袖用一陣風將地上散落穢物裹著丟出石室,那股惡臭總算被壓下去。

沈棠道:“夢淵解了一個千古之謎啊。”

武將多做干練裝束,喜好衣擺堪堪過膝的圓袍勁裝,行動不受影響,文官不一樣,衣擺長度不是壓著鞋背就是比鞋背高一點,走路時衣擺會隨著步伐露出山巒起伏之態。

好看是好看,也容易臟啊。

特別是爬上爬下或者走一些路況不干凈的路段,文士再怎么小心也會讓衣擺當了拖地抹布。衣擺沾染污穢,看著就不體面。沈棠偶爾有種讓他們將衣擺搞短一些的沖動。

不耐臟又容易絆著腳,何苦來哉?

檀渟不解:“千古之謎?”

“魚與熊掌如何兼得之謎。”

檀渟:“……”

他知道主上偶爾會說一些讓人困惑的話,這種說話方式會增加雙方溝通的難度。若是旁人這么說話,檀渟早不耐煩了,但對面是主上,還是“跨越千山萬水,排除萬難過來”的主上,只能檀渟遷就她——主上對誰都這么說話,為什么別人溝通沒問題,偏偏到了自己就溝通有問題了?問題只能在自己身上。

他要做的就是記住二人說了什么,日后慢慢琢磨,總有一日能踏平“溝通門檻”。

“夢淵還記得是誰將你捉來的?”

沈棠今日非得拆了對方全身的骨頭慶祝。

檀渟似有難色,不愿意明說,沈棠只能換一個問題。檀渟可是祈元良都頭疼的人,自身身體構造還特殊,對外界的警惕只會比常人更高。他是怎么失手被人弄來深山的?

除此之外——

沈棠道:“我來時打聽消息,有人說你是為了調查一樁失蹤案,說失蹤之人對你很重要。那人找到了沒有?是不是也被關此處?”

踏入山體洞窟的時候,沈棠就準備將這里拆掉。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順手的事兒。既能讓自己發泄了火氣,還能讓夢淵欠下一個人情,怎么看都是穩賺不賠啊。

檀渟:“……”

就在沈棠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檀渟竟是開口了:“她是家中姊妹,與臣雖不是一母所出,但也有一起長大的兄妹情分……”

檀渟的身體古怪,仆從奴婢視他不祥。

人多的地方,勾心斗角就越多,更何況是內宅這種地方?家中人口少的時候,兄弟姊妹還能齊心協力,力氣往外使,人一旦多了,關系復雜,利益交錯,內斗是必然的。

內宅婦孺沒有謀生能力,一小部分靠著娘家嫁妝田產補貼生活,絕大部分開支還是要依賴公賬。妻妾受寵些,子女獲得的重視就多一些,反之則過得清苦許多。即便是世家大族也不能保證每個孩子都獲得充裕的對待。

一手五指,總有長短主次之分。

檀渟因為身體畸形,她因為是女子。

困境相仿的二人總能快速親近,檀渟跟其他兄弟姊妹親近不起來,但對她卻不同。

在檀渟啟蒙修煉之前,兩個內宅小可憐的處境完全半斤八兩,不知不覺攢下了深厚的兄妹情。托了身體其中一半性別的福,檀渟能修煉,他的天空遠比她廣闊自由。一直到了適婚年齡,在檀渟因為性別認知自困的時候,這位妹妹也被家中做主,定下婚事。

檀渟歸來才知她已經兩寡三嫁。

便知她平日報喜不報憂。

檀渟準備薄禮準備登門拜訪,結果男方家各種推辭,說她染了古怪惡疾,會傳人,去族中別莊養病了,連檀渟提出看看外甥女的請求也被婉拒了。直覺告訴檀渟不太對勁,明明上次通訊聯絡還好好的——他準備歸家一事只告訴了這位妹妹,其他人不知。

于是他留了一顆心眼,追問別莊在何處,自己隔著院墻跟妹妹說兩句家常話也好。

男方這邊態度更加古怪。

檀渟心中焦躁,暗暗道了聲不妙。

外嫁女因為各種理由失蹤可不是什么稀奇事兒,普通人一般都說媳婦跟人淫奔,大戶人家則是用生病不見客當理由,過一段時間再通知娘家這邊病故,娘家人就算有懷疑也不能將人棺材打開驗尸吧?若是兩家隔得遠一些,娘家人過來奔喪,棺材都入土了。

檀渟懷疑這個“病”有問題。

往外一打聽,也沒聽說有烈性傳染惡疾。

必是這戶人家在撒謊。

自己若不將人找到,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她病故的消息,屆時就遲了。揣著這個念頭,檀渟最先調查的自然是男方一家。男方家只能說有些積蓄,還到不了養文士武者門客的程度,他神不知鬼不覺潛入調查并不難。

這一查就查到幾封密信。

檀渟一看,幾乎目眥欲裂。

她這個夫家果然不是人,明面上人模狗樣。背地里居然搞什么賣妻求榮的勾當,連剛到議親年紀的外甥女也被打包送去。檀渟氣得想放火殺人,只是他理智尚存,先放一把火討點利息,至于滅門報仇——將人救出再談。

本以為這就是一樁無恥男賣妻求榮的破事,萬萬沒想到還能牽連出眾神會分社。檀渟作為中部分社的中層,卻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會馬失前蹄。

更想不到的是——

他在外面為妹妹奔波,試圖將她營救出來,她這位妹妹卻早早將自己踹進了深坑。負責看押他的武膽武者跟檀渟還有幾分面熟,后者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父子都能撕破臉,更何況是兄妹……啊不,姊妹。真沒想到夢淵居然也是半個女兒家啊……

檀渟冷笑:多讀書,少說話。

免得鬧了笑話還不自知。

他這位妹妹用檀渟作為籌碼,將自己給摘出去了,或者說從檀渟寫信說要回來的那一天開始,這個算盤的珠子就撥得啪啪響。檀渟起初還有怨恨,直到他聽說一些事情。

你們會有這么好心將她放出去?

檀渟不相信這幫人會言而有信。

正常情況不該是出爾反爾?

武者道:你那妹妹沒有價值了。

沒價值了?

在這個地方,不能生的女子才是徹底沒價值了,而檀渟的妹妹年紀還沒到那份上。

武者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怯懼。

她是個狠的,不僅殺了女兒,掐死剛出生在襁褓的,還親手將胞宮給毀了……

檀渟本就受了鞭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目眥欲裂道:你說什么?

武者道:如你所聞。

檀渟氣得渾身發抖,那一刻對這個妹妹的恨意也消散了大半。他想責怪對方,卻怎么也責怪不下去。他的身體再怎么畸形,也比妹妹多一條退路,而她從及笄出嫁那年開始,二寡三嫁生二子三女,每一步都別無選擇……

如今這個夫家更是主動將她出賣。

對外稱病,實際上將她當做媚上的禮物。

用她的身體當做踏腳石,實在是可恨。

武者看他反應,不由得嘖嘖稱奇,語重心長道:夢淵啊,你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妹妹再怎么可憐,她現在也是天高任鳥飛,回歸自由身了,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你這相貌——嘿,還真別說,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也有驚天動地的絕世美貌——

他對男人是不感興趣的。

也想不明白走裝糞的旱路有什么好。

不過,檀渟這具身體奇妙啊,水陸兼具。

武者手欠摩挲他的臉頰,被人唾面:滾!敢碰一下,你看是我死,還是你先死?

嘖,媽的,啐人也漂亮,狂野帶勁!

武者笑得玩世不恭。

嘴上這么說,行動上卻收斂了許多。

盡管檀渟丹府已經被封禁,什么文士言靈都用不出來,但不代表這廝沒有同歸于盡的底牌。武者是喜好顏色,卻也不是為了顏色不要命的狂徒: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唄,反正上面對你也挺感興趣的,不能下崽就留著配種。哎,干活這么多年頭一次見到種公。

檀渟氣得眼睛發紅。

武者的眼珠子還滴溜溜往下。

關切了一句:咱就好奇,你能行嗎?

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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