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1414奪橋,炸水路(五)

類別: 玄幻言情 | 東方玄幻 | 退下 | 讓朕來 | 油爆香菇   作者:油爆香菇  書名:退下,讓朕來  更新時間:2025-02-23
 
操,姓褚的這都沒死!

當敵將長槊幾乎擦臉刺過,蘇釋依魯將對方含恨表情盡收眼底,貼心給配了旁白。這不僅是敵將心聲,也是他心聲:“三打一還被姓褚的翻盤,活著窩囊,死了干球!”

面甲之下,他老臉發紅,又氣又怒。

以蘇釋依魯對褚杰的了解,戰后怕是要受對方不少的白眼。褚杰一打三,三個實力都不俗,而自己一打二。兩人同時開戰,結果褚杰先結束戰斗還一口氣收下三顆首級,蘇釋依魯這邊毫無進展不說,還被敵人長槊大刀逼得上躥下跳,這不是他無能是什么?

回頭褚杰啥都不用說,只需投來一兩眼意味深長打量,嘲諷力度就能直接拉滿。未來幾年,他都無法在褚杰跟前挺直腰桿。光是想想那個場景,蘇釋依魯半夜都能氣醒!

兩名敵將也未曾料到這個局面。

一時心中生出幾分怯意。

不是所有武膽武者都以馬革裹尸為榮。

在諸多國家無法穩定提供大量的武運前提下,投身軍戎的修煉速度并不比隱居世外快多少。許多為國出戰的武將,要么一開始就出身在那個國家,要么被榮華富貴吸引,要么受浩蕩君恩想回報明主……原因不一而足,一旦勢力覆滅,有人逐利改換門面,也有人選擇隱居市井。后者或是年少時見慣風浪,或是心灰意冷,又或是專注武道長生。

故而,當二人眼睜睜看著褚杰連殺三人,他們心中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不該被中部分社三言兩語攛掇。眼下可好,真是騎虎難下。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武將對壘打得就是一股士氣。

一點點的怯意足以打破天平兩端平衡。

褚杰臉色蒼白如紙,七竅流血的模樣更添狼狽。源源不斷的血正從牙床沁出,他舌頭抵著臉頰,一連吐了好幾口血沫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左臂臂鞲僅剩殘片,肌理裸露撕裂,血流如注。數條扎眼的血色小蛇正順著五根手指蜿蜒下淌,在地上匯聚成血洼。

醫隊早就嚴陣以待。

康時前腳將褚杰移花接木救下,醫隊就提著醫箱跑來,只見她雙手快出殘影,十數根半透明長針封住最出血口,傷口外翻皮肉正以肉眼可見速度縮小,甚至連被撐出細密裂痕的武膽也逐漸煥發新的生機,似有汩汩暖流從經脈回灌丹府,臉色好轉不少。

“幸好,剛才手邊就有個俘虜。”

康時收回搭在褚杰肩上的手,他用倒霉催的俘虜換回了褚杰,還有一個俘虜正被五花大綁丟在他腳邊,顯然是給蘇釋依魯準備的。

別看蘇釋依魯對康國心思不正,始終存了點兒反心,但這老東西要是隨隨便便就死在戰場了,康時回去就得被罰俸貶官。無他,蘇釋依魯活著有助于烏州地區穩定,他死了,康國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頂替上來,新人可未必有這老東西知情識趣。

于情于理,康時都要吃一頓排頭。

為了前程著想,他自然要做好萬全準備。

褚杰循著微弱聲音方向抱拳。

啞聲道:“多謝軍師救命之恩!”

“謝什么謝?這話就見外了。”

康時也是壓力山大啊。

蘇釋依魯死了,康時要面對安撫烏州的爛攤子,貶官罰俸是基操,褚杰要是死了,他更討不了好。且不說褚杰舊部勢力,光說褚杰那個姓褚的竹馬就第一個跟他翻臉啊。

這倆大寶貝,哪個都不能出事。

隨著狂跳心臟逐漸恢復正常頻率,褚杰這才有了撿回一條命的劫后余生之感。他飛快眨眼,適應近乎漆黑的視野。醫隊注意到他的動作,輕聲問:“大將軍無法視物?”

眼白部位被渾濁血色浸染,瞧著駭人。

褚杰朝著聲源側耳:“暫時瞧不見。”

不僅是視力,聽力嗅覺味覺也幾近喪失。

醫隊抬手以指腹貼上他眼皮,當絲絲縷縷涼意順著經脈涌進,眼球處傳來的灼熱刺痛稍有緩解:“情形不太妙,眼下怕是……”

褚杰實力已經達到斷肢再生境界,只要間隔時間不是很久,理論上不會殘疾,但眼球不同于四肢臟器,有不小的失敗概率。他正欲說無事,醫隊模糊聲音就傳進他耳朵。

后者聲音似有幾分隱約激動。

“……不過無妨,可為大將軍換一雙。”

只要俘虜夠多,總能找到一雙合適眼球。

斷肢體積越大,位置越重要、結構越復雜,一場手術時間就越長,新生肢體還需要不少時間適應。醫署那些杏林醫士思維都是如何讓斷肢再生,在她看來效率太低。催生哪有現摘快?俘虜這么多,每一個都是行走的肢體儲藏庫,需要什么從他們身上摘取。

省時省力還高效率。

醫隊在醫署的研究課題就是這個,只是幾次上奏申請都被主上打回來,死囚都輪不到她手上,只能用雞鴨羊兔實現猜想。各種成功案例的素材報告堆積都能碰上房梁了。

若是能為大將軍換上一雙眼球……

她的方法肯定能被醫署重視。

褚杰沉默了一會兒,不作回答。

讓別人的眼球待在自己的眼眶里,他心理上不太能接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身血肉都是在娘胎之中由父母給予,血脈純正。多一個外來部件,這份純正就變了味。

說得難聽就是從純種變雜種,不純粹了。

心中頗感別扭。

有機會能用自己血肉催生,何必冒險?

褚杰搖頭選擇拒絕。

醫隊一看就知大好良機插翅膀飛了,氣得不行,給褚杰綁蝴蝶結也不由上了力道。

這哪里是褚杰搖頭啊?

分明是她前程雞飛蛋打了!

褚杰問她:“軍中何時能移植眼球了?”

醫隊:“軍中尚無,但下官有點把握。”

褚杰第一反應是“此法不錯”,第二個念頭卻是“怕是難以推行”,他也不曾聽聞類似的好消息——若能用健全俘虜彌補己方傷兵,且效率高,褚杰不可能沒聽說過的。

隨口一問,果真驗證猜想。

他聽出醫隊語氣帶著些許無奈失落,便問了句:“主上可有在奏折上回應什么?”

“不允。”就倆字。

任憑她如何跟太醫令爭取也無用。

她知道康國醫者都要遵從《大醫精誠》,修德修心,但在世人樸素認知中,俘虜不能算人。若能造福康國武卒,此舉為何不可呢?

褚杰:“眼下亂世,尚有俘虜可用,來日承平,俘虜從何而來?此法流傳民間,怕是有不少庶民遭殃。于情于理,主上不會應允。與其考慮它,不如多培養杏林醫士。”

醫隊搖頭,對此不是很認可:“來日承平,天下安定,又怎會有身體殘疾之卒?”

褚杰道:“人之衰老從脾腎起。尋常人無法以天地之氣常保青春,若他們手中有錢權勢,可否會借旁門左道來助自己仙壽恒昌?”

年輕的臟器總比衰老的臟器有活力。

那些怕死之人抵抗不了誘惑的。

與其面臨問題再解決,不如一開始就杜絕泛濫的可能。褚杰跟隨沈棠也有十一二個年頭了,要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她不可能不答應。強硬拒絕便意味著可能觸及底線。

主上的底線是什么?

毋庸置疑。

褚杰:“切勿將主上苦心視作剛愎。”

醫隊聽聞此言,似乎有堵著的地方一下子通暢了,說不出的玄妙滋味,渾身輕盈,念頭通達:“醫乃仁術,無德不立,無德不精。羞慚,是下官入了迷障,險些走上歧途。”

褚杰寬慰道:“醫隊也不必自責。”

至少她的初心是好的。

只是政客要考慮更多方面。

一番急救,褚杰終于恢復幾分力氣。

騎馬坐鎮不成問題——他一人輕輕松松斬殺三名有分量的敵將之后還活著回來了的含金量有多高?高到接下來他不需要沖鋒陷陣,平安坐馬背上,便能讓己方士氣暴增!

最低要求就是活著!

蘇釋依魯這邊可就不好受了。

此時,高空中傳來蘇釋依魯的爆裂怒喝,破甲錐槍掃槍掀起氣浪,直逼二人下盤,十幾條鐵灰蛟龍乘著風勢用刁鉆角度直刺敵將。

“又是這招!”

敵將對蘇釋依魯這些陰招頗為不耐。他正欲用舊招數劈開,兩條鐵灰蛟龍倏忽張開了嘴,喉嚨深處噴出一股細密濃霧:“啊——”

眼前一片火辣辣,眼球傳來鉆心劇痛。

仔細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霧?

分明是無數吸入牛毛的金屬短針!

每一根都帶著毒,扎進皮肉就能引發無法忍受的痛癢。蘇釋依魯趁他病,要他命。

結果椎槍插了個空。

兩名武將都被敵方文士救下。

命是保住了,但斗將氣勢也輸干凈了。

戰場氣浪掀飛文士綸巾,灌滿袖袍,卻無法吹涼文士心頭熾熱怒火。更讓二人火冒三丈的是康時還挑釁,用囂張跋扈、勝券在握的腔調:“康某賭局,只有莊家通吃!”

“天地運氣,皆在吾手。”

一面金色華麗牙牌應聲翻轉。

其上出現一名身著華服,懷中抱琴的女子幻影。只見女子用纖纖素指輕撥弓弦,無形音浪從弦上蕩開,錚錚作響,金鼓喧闐,戰場上天地之氣如鯨吞海吸一般向她匯聚。

不多時,一曲哀樂從指尖傾瀉而出。

康時虔誠道:“天公,助我!”

敵方文士看出些許端倪,叱罵他:“憑你這些九流手段,也敢來干擾我軍士氣?”

雙方打仗確實會有用無節奏鼓點或者調動情緒的哀樂干擾敵方行動,他猜測康時也是打這個注意。在三名主將殞命,兩名武將敗退的前提下,武卒士氣低迷聽不得哀樂。

潰散奔逃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康時錯估了局面。

尋常兵馬面對如此惡劣戰局,確實會士氣頹靡,兵敗如山倒,但這些武卒不同。他們全部受“傀儡蛛絲”串聯,心神專一,聽不到外頭紛擾,自然也不受外界勝負干擾。

再具體分析——

己方死了三名主將,相對應的褚杰這一場也無法再上陣,蘇釋依魯跟另外兩人分別掛彩,武氣耗損巨大。雙方天平并未徹底倒下哪一方。這也是文士還能淡定的主因了。

只要在戰場破了玄武陣,勝負再無懸念。

康時打的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敵方文士正要得意,下一秒就變了臉色——只見下方盟軍兵馬看似攻防有序交替,沒混亂的意思,文士依舊敏銳發現他們的行動不符自己下達的命令!有人干擾了軍令!

不可置信抬眼,正好撞見康時眼底戲謔。

他坐莊還出千,其他人拿什么贏他?

滿盤棋子皆已到位,收官!

“殺——”

喊殺聲直沖天際。

玄武陣腹甲突然張開,數千身披甲胄的精銳武卒如潮水般涌出,號旗飛揚。蘇釋依魯為了找回面子也是拼了老命,十數條鐵灰蛟龍洞穿防線缺口,立馬回轉飛到蘇釋依魯掌心化作一柄四棱破甲錐槍,他胯下戰馬疾馳如風,聲嘶力竭喊道:“烏州兒郎們!”

“隨!老!子!鑿!開!它!”

鐵灰蛟龍長吟聲響徹戰場。

槍光掠過,頭顱高飛,腦漿噴濺如雨。

康時要做的很簡單,介入敵方的聊天軟件,并且群發錯誤的調動命令,讓敵兵暴露出弱點、調動至他處,己方再由守轉攻,一擊直刺敵方臟腑要害!至此,攻守易形矣!

聽著牽動心臟的激烈鼓點,褚杰根本坐不住,傷勢基本包扎好了,他也回復些許體力武氣,還能再戰幾回合,殺下敵軍幾顆腦袋。他摸到腰間佩刀,蒼白臉上難掩激動:“好好好,吾等血性兒郎豈能讓烏州專美于前?”

“副將聽命,帶人跟來!”

有人擔心褚杰半殘模樣,但也有人激動到渾身發顫,熱血直沖天靈蓋:“遵命!”

康時:“……”

他這邊正跟敵方兩個文士搶指揮權,根本分不出多余心神阻攔褚杰猛獸出閘。不得已只能再辛苦主公。他單手掐訣,亮出第二面土豪金牙牌。這面牙牌主防御,保小命。

“殺出去!”

“殺他祖宗十八代!”

兩色洪流在天地間互相對沖、互相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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