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宮坐落的浮空仙島上。
一道道遁光劃破長空,朝著仙島飛了過來。
陳道玄混在人群中,身后跟著一大群滄州各族的修士代表,看上去倒是不太起眼。
但距離他較近的修士,認出他后,無不表現出恭敬的姿態。
修仙界本就憑實力說話,對此,陳道玄倒也習以為常了。
隨著天空中所有的遁光降下,腳下這座偌大的浮空仙島,頓時有種人滿為患的趨勢。
此次前來參加慶功大典的萬星海修士足有數十萬之眾,再加上維護秩序的乾元劍宗弟子,云霄宮所在的這座浮空仙島,起碼有著超過百萬修士聚集。
這么多人,足以趕得上觀海仙城的人口規模了。
陳家的觀海仙城經過多年的發展,在常住修士規模上,已經漸漸超越廣安府仙城,成為了滄州最大的仙城。
雖說跟元辰仙城這種巨型仙城沒法比,但在萬星海,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型仙城了。
但眼下,僅云霄宮前聚集的修士數量,就有超越觀海仙城常住修士規模的趨勢,不得不說此次慶功大典的隆重。
這么多修士聚集在一起,云霄宮肯定裝不下。
乾元劍宗干脆臨時在這座浮空仙島上,搭建了一座露天的環形會場。
這座環形會場的模樣,看上去倒是跟陳道玄前世的體育場有些相似,只不過這座環形會場在浮空陣法的作用下,是漂浮在云端的。
看上去格調倒是比普通的體育場高出了不少。
陳道玄遁光在環形會場降下,神識展開搜索一番,很快便發現了滄州修士的位置。
就在他準備落座時,識海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陳道友,請來我這落座吧。”
陳道玄神識順勢掃去,正是妃宸雪在向他傳音。
陳道玄想了想,點頭道:“好。”
說罷。
陳道玄看向身旁的洛漓,解釋兩句后,便駕著遁光,朝妃宸雪所在的方位飛了過去。
待到遁光臨近,陳道玄這才發現,坐于此地的,居然全都是萬星海實力、地位最高的一批人。
這些人陳道玄倒也不陌生。
妃宸雪、秦斬、葉、呼延馳、臨武真君......
一位位萬星海耳熟能詳的大人物,此刻都濟濟一堂端坐在一起,看上去倒是一片和諧。
但在座的大多數人心里都清楚,接下來將有怎樣的狂風暴雨在等著他們。
“陳道友,請坐!”
高居首位的妃宸雪指了指左手邊的空位,溫聲道。
只是,還未等陳道玄道謝,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宗主,陳真人坐在這里,不太合適吧?”
聽到這話,眾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到說話之人的身上。
只見開口之人,乃是葉派系一位元嬰后期的吳姓長老。
這位吳長老寬面闊嘴,發如鋼針,看外貌像是一位剛正不阿之人。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位吳長老,向來都是葉派系的急先鋒,傳聲筒。
平日里葉派系與妃宸雪的爭斗中,數他在前方沖得最兇猛。
他之所以這么積極,原因倒也簡單,這位吳姓長老的道侶,乃是萬星海玉州最大家族的族長。
妃宸雪打壓萬星海的家族勢力,已經觸動到了他的根本利益,這位吳長老自然得跟妃宸雪勢不兩立。
“吳長老,有何不合適?”
陳道玄還未說話,妃宸雪便淡笑著開口道,“以陳道友的功績和實力,難道沒資格坐在本座身旁嗎?”
說罷。
妃宸雪不再給他面子,看向陳道玄,道:“陳道友,請坐。”
“且慢!”
吳奎站起身,猛地抬起右手,“陳真人的實力,我吳某自然承認,但要說他功績有多高,吳某不敢茍同!”
說著,吳奎看向在場的元嬰真君,朗聲道,“試問在座的諸位,此次有誰沒有前往出云國戰場效力?
論功績,我們怎么就比不過陳道友了?
沒錯,我承認陳道友此次收復鎮南關出了大力氣,但他和秦殿主在清微道派一戰,請恕吳某不敢言其功!”
聽到這話,妃宸雪還未開口,一旁的秦斬倒是不樂意了,他微微瞇起眼,看著吳奎道,道:“吳長老這話是什么意思?”
吳奎拱拱手:“吳某并未冒犯秦殿主之意,秦殿主孤身突襲清微道派,吳某佩服萬分。
但吳某想問一句,既然秦殿主和陳道友此行奪下了太一神水,那么請問此寶現在存于何處?”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沉默了。
的確,太一神水對于清微道派來說是至寶,對眾人來說何嘗不是如此,畢竟,這可是能幫助在場眾人突破到元神期的至寶。
試問誰不心動。
“秦某奪取的寶物,難道還要向你吳奎交代不成!”
秦斬絲毫不退讓,直接跟吳奎針鋒相對起來。
但他這番話,倒是讓一旁的葉笑了起來,果然,眾人聽到秦斬如此霸道之言,全都皺起眉頭。
秦斬頂著乾元劍宗最具天資的聲名一路走到今天,宗內對其眼紅嫉妒之人不知多少,如今又在眾人面前表現出這副霸道姿態,難免讓人心生不快。
吳奎倒也不敢跟秦斬對著來,他拱手道:“吳某自然沒有質疑秦殿主如何處理寶物的意思。
但吳某想要知道,此寶究竟是在秦殿主手中,還是在陳道友手里,畢竟此物說到底,乃是此次出云國戰爭的戰利品。
但按照乾云殿的戰功制度,修士奪得戰利品,應由戰后統一分配,不知乾云殿的戰功制度還做不做數?”
這下子,高居首位的妃宸雪終于皺起眉頭。
葉等人利用她制定的制度來攻擊她的人,不得不說,這一招十分高明。
“乾云殿的戰功制度,自然是作數的,”
妃宸雪開口道,“只是太一神水的確由陳道友所奪,此物又對其有大用,已經本宗主首肯,交由陳道友處置。
不知我作為乾元劍宗的宗主,有無優先處理軍需戰利品之特權?”
“宗主您自然是有這個權力的。”
吳奎躬身道,“只是如此一來,陳道友的功績既然已被抵消,如何還有資格坐在宗主您的左右?”
圖窮匕見!
陳道玄看了眼上躥下跳的吳奎,覺得甚是無趣。
他一直認為,口舌之爭是最沒意思的事情。
修仙界說到底,還是憑借實力說話。
想到這,陳道玄不禁看向眾人中最為特殊的一位。
此刻,姜成燁好似根本沒聽到眾人的爭吵。
哪怕在氣氛最緊張的時刻,他都一門心思放在桌前的美酒美食上,胡吃海塞個不停,絲毫沒有上古大族子弟的風范。
陳道玄看著此人,倒是覺得非常有意思。
對方所展露的姿態,給他的感覺,跟萬星海的這些修仙家族子弟全然不同。
他既不在乎形象,也不在乎口舌之爭。
似乎這一切,在對方眼里,還沒有桌上美酒美食來的實在。
其余元嬰真君看到姜成燁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也不禁紛紛皺起眉頭。
若不是顧及到此人乃是葉親自邀請,估計都會將他呵斥出去了。
即便如此,眾人仍舊嫌棄的與他保持一截距離。
“這是哪里來的散修,絲毫不懂禮數!”
“真是丟我輩元嬰修士的臉面。”
“這道友......”
眾人心中紛紛搖頭,連帶著場上葉和妃宸雪兩系交鋒的劍拔弩張氣氛,都被沖淡了不少。
吳奎一番話說完,好似得勝的將軍,居高臨下的望著陳道玄,道:“不知陳道友以為如何?”
“嗯?陳道友!陳......”
陳道玄仿佛沒有聽見吳奎的話,徑直飛向姜成燁的面前,拱手道:“在下陳道玄,見過姜道友。”
姜成燁抹了把嘴角,隨即胡亂擦了擦手,抬起頭道:“你認識我?”
“上古仙族姜家之名,在下略有耳聞。”
姜成燁倒是頗為詫異:“可是我從未見過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出身?”
“因為姜道友腰間之物。”
陳道玄指著姜成燁腰間的玉佩,“我若沒有認錯,此物便是你姜家子弟信物——環龍玉。”
這下子,姜成燁臉色徹底變了:“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對我姜家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由于二人之后的談話皆是神識傳音,外人倒是不知道陳道玄和姜成燁在說些什么。
“我不僅知道這些,還清楚姜道友是為了青木鼎而來。”
“哦?”
姜成燁心中大概有了猜測,應該是葉那邊出了問題,否則眼前這位叫陳道玄的修士,絕不會對他了解得這么清楚。
“此前葉一直說,你是何等的天驕,現在看來,倒不算夸大,以你不足百年的道齡,就達到世界境一層,哪怕在上古年間,都極為罕見。”
“道友謬贊了。”
陳道玄拱手道,“按理說,青木鼎是你姜家之物,陳某理應將它交給你,但此物亦是我從姜太淵手里得來,就這么白白給你,卻是不行。”
聽到這話。
姜成燁笑道:“既然你知道姜太淵也是出自我姜家旁系支脈,伱就不怕我為他報仇嗎?”
“報仇?”
陳道玄頓時笑了,“一個叛族之人的后輩,你姜家難道不應該謝謝我嗎?”
“哈哈,你倒是有趣,”
姜成燁撫掌笑道,“你們乾元劍宗的內部爭斗,我毫無興趣,不過你手中的這尊青木鼎乃是我族祖物,我必須帶走,你可以開一個價碼。”
聞言,陳道玄搖了搖頭。
“怎么,你不愿?”
姜成燁語氣有些不善。
“青木鼎我可以給你,不過我得借用一段時間。”
“這不行,我還要趕回兩界淵,哪有時間跟你在這耗著?”
姜成燁當場回絕。
聽到這話,陳道玄沉吟一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打一個賭。”
“打賭?”
“對,打賭。”
陳道玄點點頭,“賭注就是這青木鼎,若是你輸了,青木鼎必須給我留用一段時間,若是你贏了,便可將它當場帶走。
當然,你若輸了,還得另外支付一份賭注才行。”
聽到這話,姜成燁想了想,“你想怎么賭?”
“久聞姜家子弟常年鎮守兩界淵,對此陳某敬佩萬分,陳某自突破世界境后,一直想前往兩界淵域外戰場見識一番,奈何至今無緣得見。
因此,陳某想要跟姜道友討教一番!”
“你想跟我打?”
姜成燁愣住了,“若是我沒看錯的話,你突破世界境最多不過一年時間,連世界根基都未夯實,更別說分割陰陽,重演地風水火了。
你們這些人中,也就那位還能與我較量一二,至于你......”
姜成燁搖搖頭,“也罷,我也不愿占你便宜,只要你能在我手中撐過三招,我便讓你使用一段時間青木鼎,不僅如此!”
姜成燁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
“此物乃是萬星海傳承的幸秘,想必足以當做賭注了。”
聽到萬星海傳承,陳道玄瞳孔微微一縮。
“你不必這么驚訝,萬星海雖廣袤無比,但畢竟太貧瘠,這里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也就剩下萬星海傳承了。
只是無數年來,真正的萬星海傳承,卻無一人能夠得到,甚至就連闖到通天塔前的,都少之又少。”
萬星海傳承!通天塔!
見姜成燁隨口說出通天塔的幸秘,陳道玄頓時對他手中的這枚玉簡感興趣了。
雖說陳道玄在萬星海傳承中走到了通天塔這一步。
但據白衣道人所言。
此界能闖到通天塔的人,有九百余位,可見此界知曉萬星海傳承的勢力有很多。
姜家作為在整個鳳隕界都屈指可數的頂尖勢力,沒理由不知道這處上界傳承試煉。
而且,對方絕對知道得比陳道玄要多。
想到這,陳道玄對姜成燁手里的玉簡更加好奇起來。
“一言為定!”
“痛快!”
姜成燁笑了起來。
就在二人談妥一切時,被陳道玄無視的吳奎徹底爆發了。
“哼!宗主,看來這位陳道友根本沒將我乾元劍宗放在眼里,我......”
“跳梁小丑,聒噪!”
姜成燁一臉不耐煩的神色,直接起身,抬手便朝吳奎揮了過去。
吳奎雖為元嬰后期修士,但一身實力連頂尖真君的層次都不到,更別說跟姜成燁這種上古仙族出身的天驕媲美了。
就在吳奎即將死在姜成燁掌下時,葉面色終于變了。
“姜道友手下留情!”
言罷,葉身形一閃,取出一件古樸的盾牌,擋在了吳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