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兆平將葉文初的藥箱翻了個底朝天。
“這把刀不錯。”
葉文初很不客氣地將藥箱蓋子拍下來。
劉兆平氣噎住。
這老太婆太會拿喬了。
葉文初對劉老夫人道:“要將長褲脫了,我要做個檢查。”
劉老夫人的婆子上來幫忙。
葉文初檢查腿上的肌肉,按著小腿,問道:“能抬起來嗎?”
劉老夫人試了試:“可以抬起來,但走路的時候,膝蓋疼,鉆心的。”
“知道了。”葉文初捏打她的小腿,“有痛感嗎?”
劉老夫人點頭。
“肌力是這個年紀的正常反應。”葉文初取出聽診器,對劉老夫人道:“解了您的上衣,我要聽聽肺音。”
“好好好。”劉老夫人不懂,可照著做。
劉兆平在屏風外喊道:“檢查腿聽什么肺?”
他懷疑這老太是假的。
“你話這么多,那你來?”葉文初不客氣地道。
劉兆平哪敢,訕訕閉嘴,但一肚氣沒處撒。
葉文初查的很細,又仔細翻看劉老夫人之前吃的藥。
劉老夫人問道:“有得治嗎?”
“有的。先前大夫用的虎潛丸不對,徐東凹用風濕藥也有誤差。”葉文初摸著劉老夫人的淤腫處,道,“您這是寒濕下注。”
也是西醫所言說個滑膜性關節炎,屬于重癥。中藥的效果再輔佐西醫手術,消炎加積液引流,很快就能康復。
但可惜,她現在沒有條件,人們也可能不信。
“我給你用羌活勝顯湯。”葉文初對劉老夫人道,“加了牛膝和方己,怎么煎我也注明了,先吃四劑,過后我再來。”
劉老夫人很激動,連連應是。
“準備個穩妥的拐杖。”葉文初對劉兆平道,“四劑吃完可以試試走動。”
劉兆平沒敢再說話,應了是。
“那我告辭了。”葉文初收拾好東西,劉老夫人喊劉兆平,“取診金,送你姨母。”
葉文初含笑道:“是四小姐欠得人情,我答應她包治包好的,更何況……”她看向劉兆平,“一聲姨母喊了,我如何能收診金呢?”
“那可真是多謝四小姐了,她是好孩子。”劉老夫人真心地感謝。
劉兆平站在原地,說不出的憋悶。
葉文初由八角扶著出了富平將軍府,兩人一路上沒有聊別的事,等進了家門八角才憋不住,捧著肚子笑趴在桌子上。
葉俊看著個兩個笑成這樣,也跟著樂,等半天終于見歇了,才問道:“什么事這么高興。”
“三老爺,我一直不懂小姐為什么取這樣一個古怪的藝名。”八角笑的語不成句。
葉俊點了八角的額頭:“你這孩子,好好說話,為什么?”
“因為,真是很舒爽。劉兆平垂首彎腰恭恭敬敬喊姨母。小姐還倚老賣老瞪他。”
葉俊噗嗤一笑,問葉文初:“沒有危險嗎?”
“何況,喊我一聲姨母不虧他!”葉文初笑著道。
葉俊哈哈大笑。
“師兄說,別看四小姐話少,可蔫兒壞,以前我不信,可現在信了。”八角笑著道。
三個人正笑著,忽然房忠在院外敲門:“三老爺,四小姐。”
……
葉松和葉濤因為被收了權,原本很忙的下午,倒清閑了。
“今天上午去衙門領了一百兩的賞金,買了胭脂水粉,回家后就沒有出來。”
“倒是八角陪著老太太出門去了,先去衙門又去了富平將軍府,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位盯梢的小廝道。
葉濤問道:“四小姐沒去順安康?”
小廝搖頭。
葉松放下茶盅,問道:“什么樣子的老太太?”
小廝想了想:“氣質很好的老太太,雖說臉上褶皺是有的,但身姿挺拔頭發烏黑,對,八角給她背著藥箱的。”
葉濤吃驚地對葉松道:“哥,她不會真的請到茉莉奶奶了吧?”
“應該不假。但茉莉奶奶會留在順安康坐診嗎?”葉松不太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順安康豈不是一飛沖天?
不會的,他不相信。
此刻,葉老太爺也是聽到了老太太的事,他和房忠對視了半天,房忠也是不敢置信:“難道四小姐沒有狂言,她真的將茉莉奶奶請來了?”
四小姐不過是住在清溪谷的小姑娘,能關系這么好嗎?
“如果認識,送個人情也不是不可能。”葉老太爺撥著算盤,手速又快又穩。
房忠來回在房忠踱步,忽然停下來問葉老太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葉老太爺看著他。
“以四小姐沉穩的性格,她不可能不知道順安康虧錢。如果她不想要順安康,也一定有辦法拒絕和置換。”
葉老太爺凝眉,不耐煩地道:“你想說什么?”
“您說四小姐的目的,從一開始會不會就是順安康?然后,請茉莉奶奶坐鎮順安康。”
他說完,葉老太爺嗤笑出聲:“做夢想屁吃!”
神醫住云端,重金插隊都不答應,會愿意給她一個小丫頭做事?
葉老太爺擺著手道:“你有這個空,不如去關注徐銳和劉兆平。”
房忠也覺得他異想天開了,就訕訕然走了。
平順十四年五月初十,風和日麗。
從化清晨的平靜,被一則消息打破,有那么一刻,街上的人似乎都靜止了,停下來消化自己聽到的消息。
就像是吃枚雞蛋卡了喉嚨,只能抻著脖子……
“茉莉奶奶坐診葉家順安康?”
“對!葉四小姐親自掛的牌子,上面四個大字,茉莉奶奶。”
大家又是一陣驚愕,然后不約而同地去眉南街第一間的順安康,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