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彭池去給胡莽回稟葉文初的事。
“找了三間,四小姐認為可疑的,她準備親自去查看。”
胡莽不以為然,這幾日葉文初什么態度,他看在眼里,更何況,她就算想救自己哥哥,她也沒有那能力。
上次姚氏的案子,還是有運氣的成分。
“三間屋子,空關的屋子沒有人,姐弟居住的屋子,我們進去查看過,他們屯很多吃的原因是,家里養著兩個孩子,是姐姐和……和弟弟生的。”
胡莽覺得惡心,啐了一口:“接著說。”
“另一個空關的屋子沒人,窗戶瞄了一眼,家私都沒有。”
“唯有那個五十歲獨居男子的房間有點古怪。鄰居說半夜常聽到有女人的聲音,可那個男的明明一個人住。”
胡莽問道:“你沒有進去看看?”
“看了,那個獨居男人房里拴了瘋女人,女人在房里吃喝拉撒,白天男人就把瘋女人嘴巴堵住。”
“這都查得什么破事。”胡莽厭惡地擺手道。
彭池也覺得結果糟心。
夜色如墨,葉文初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要出門去。
葉俊跟在后面,在他后面的是八角。
三個人沿著墻走得鬼鬼祟祟。
“爹,我一個人去沒關系的。”葉文初準備晚上去查探,說很邪門有很多貓,她要親自驗證。
但葉俊不放心,偏要跟著他。
葉俊將捂著臉的黑面巾扯下來一點,低聲道:“你一個人去,爹不放心。三十萬兩而已,沒有錢也不能讓你磕著碰著。”
葉文初哭笑不得:“爹,您眼界可高多了。”
短短十數日,她爹連三十萬兩都看不上了。
葉俊理所當然:“他可不,只要我閨女平安,什么我都看不上。”
“是,我知道了,您對我很重要我需要您的保護。”葉文初笑著牽著她爹一起。
葉俊跟著女兒,心里高興。
三個人去了城北道內巷二號。
三個人站在院外,院子里的貓叫聲連綿起伏,八角聽著頭皮發麻,指了指里面:“這、怎、怎么有這么多貓的?”
“確實邪門。”葉俊正想著要怎么進去看看,一抬頭就見她女兒已經再圍墻上了,“你們在外面等我。”
葉俊不放心,和八角兩人爬圍墻。
葉文初一進院子,院中的貓就齜牙亂叫著跑走了,院里安靜下來,她點亮了火折子,四處查看。
院中一口枯井,蓋著蓋子,幾個門都縮著,沒有住人的氣息,她走到院門口,看到大門的門邊是有動過的新摩擦的痕跡。
葉文初蹲在院門邊頓了頓,忽然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猛然回頭,就看到月光下,一位身材纖長的人影,正停在離她六尺外。
“你怎么來了?”葉文初問道。
來人是沈翼,剛到,就看到她了。
“正好路過,”沈翼左右看看,“有什么收獲?”
葉文初搖了搖頭:“很普通的院子,看來得明天白天再來一趟。”
“看到貓了嗎?”
葉文初撬開一點窗戶,從縫隙里往里面看,一共兩間房,但房間和廳堂甚至廚房,都是空的。
干干凈凈,一目看盡所有。
葉文初正要推上窗,忽然沈翼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著她往后一推,葉文初猝不及防倒在他手臂上,一只野貓從屋頂跳下來,落在她剛才的位置,又一彈跳跑了。
沈翼低頭看著她,她正垂著頭眼眸,面容在月光下光澤瑩瑩如無暇美玉,脖子修長隱隱透著的鎖骨,竟讓她多了一絲弱不禁風的柔弱感。
沈翼揚眉,她的美,似乎從每個角度、每一個環境去打量,都不一樣。
忽然,她仰頭朝他看過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透著不解。
“一只、野貓。”沈翼聲音很有質地,摩挲著柔聲道。
葉文初怔了怔,野貓就野貓,怎么這名兒他說出來,不一樣呢?
這時,圍墻上多了兩個腦袋,葉俊和八角好不容易爬到圍墻上,就看到了院子里,男女對視的這一幕。
月光如洗,光影明暗交疊……
“臨川?”葉俊蹭一下上了圍墻,跳到院子里,“你怎么在這里?”
“初初,你怎么了?腰磕著了嗎?”葉俊從沈翼的手臂手,將女兒扶出來,上下打量,葉文初道,“剛才一只貓,沈先生正好路過,救了我。”
“路過?”葉俊驚訝地看著沈翼,“救你?”
葉俊打量沈翼,狐疑。
沈翼抱拳施禮:“師兄。”一頓,自然地解釋道,“四小姐今夜要來,我不放心,便來看看。若知道師兄您在保護她,我也就不來了。”
葉俊依舊狐疑:“哦,那多謝你了。”說著又去看葉文初受傷沒有。
八角趴在圍墻上,一臉的曖昧:“我家小姐看見野豬都能沖,一只野貓也需要救?”
“還看嗎?”沈翼問道。
葉文初安撫好葉俊,看向沈翼:“明天再來吧。”
“那回家吧。”葉俊看了看沈翼,想問點什么,又覺得他多心了,沈翼也不是孟浪的人……
“初初,”葉俊小聲問葉文初,“沈先生成親了嗎?”
葉文初搖頭:“問問過,說沒有。”
“哦,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葉文初不解,她剛才的回答給她爹傳達了什么信息,能讓他松了口氣?
葉俊擺著手:“等你長大了爹再和你說這些。”
葉文初:“……”
“小姐,您說那個兇手,今晚會不會出來?我們去巡邏吧。”
“不會,他要嫁禍給葉頌利,現在就不可能再出來作案。”葉文初剛話音落下,就聽到身后轟的一聲響,緊接著他們剛才查過的那間屋子,升起了騰騰的大火,火光瞬間照亮了周邊。
“怎么起火?”葉俊驚訝不已,看著被驚著的貓四處亂竄,葉文初和沈翼對視眼,葉文初對沈翼道,“您和八角先回家。”
她說著,沿著小巷狂奔。
“起這么大的火,一定要澆桐油,可剛才分明沒有。”葉文初從鄰居家的院子翻過去,躍上屋頂,翻到后巷,果然看到一個人影,在巷中極速奔跑。
“站住!”她翻跳著,那人忽然在前面停下來,回頭看著她,沈翼道,“他不是放火的人。”
他話落,就見停下來的人,在葉文初的面前,猛然撞向了墻壁,口中大喊道:“葉四小姐殺人了!”
葉文初臉色沉冷,踢起石子過去,那在同一時間,沈翼比她速度更快,人已到達那人身后,一把扯過他的衣領,反摔在在地上。
那人被摔得七葷八素,抱著手臂打滾。
但好在沒有撞死在墻上,不然他剛才這一吼,就變成了葉文初殺人了。
“可惡!”葉文初揪住這人的衣領,扯下他衣服包著手,捏著他的下頜,在他口中攪過,順齒摸過去,一粒黑色的藥丸,從祖安門打出的牙洞里摳出來。
那人驚恐地看著葉文初。
“同伙呢?”葉文初掐著他的脖子,“你要不說,一會兒我賜你一瓶好藥,保證讓你樂上天!”
男人二十左右,臉上又道疤,負責黑黃身形枯瘦,像一只常年不見光的老鼠。
“我沒有同伙,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拿了別人五十兩銀子,按照他的方法,看到你以后就跑,跑到這里大吼一聲,葉四小姐殺我,我就撞墻,這之后我就裝傻不開口,自有人幫我。”
“有沒有人跟著你?”葉文初問他。
男人搖頭:“沒有,他們說你很精明,跟著的人多了,會被你發現。”
“還說過什么?他們會什么時候出現幫你解決后續?”
男人道:“不知,不知道。”
沈翼在男人的口袋搜到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放火的人你果真不認識?”葉文初問他。
男人點頭:“但那個人的身手很腳尖,提著兩桶桐油上屋頂,輕車熟路!”
葉文初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燃燒的房子,附近的住戶被驚動,很多來救火。
她低頭看著男人:“他讓你怎么撞,撞死還是撞暈?”
“撞、撞暈就行!”
葉文初頷首,提著男人的衣領,摁著他的頭,砰一下撞在墻上,男人頓時頭破了,血流了一臉。
“可以嗎?”她問道。
男人點頭。
“血流的夠不夠,再多流點?”
男人使勁搖頭。
“該怎么做還怎么做,記得嗎?”
男人額頭的血砸在腳背上,他點點頭。
“那你暈吧!”葉文初道。
男人又無助又慌張:“我、我、怎、怎么暈?”
沈翼給他后腦補了一掌,男人暈了。
“徐文!”葉文初道,“我下午忘記確認他了。”
這案子,葉文初不知道是有人針對葉氏故意設計的,還是……純屬設計葉頌利。
針對葉氏,那就是逼著葉氏拿錢平息事情,那幕后的人呼之欲出。
可如果是針對葉頌利……誰和他有這么大的仇恨。
不管怎么樣,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漸漸變了,徐文有危險。
“乘風去了,你不用擔心。”沈翼早就想到了,所以天黑前就讓乘風去了徐文家中。
也送出松了口氣。
“現在怎么做?”沈翼問道。
葉文初看向巷子里正在打量他們的群眾,道:“走一步,看一步!”
“啊!”那看著他們的一位大嬸,看到了頭破血流躺在地上的男人,尖叫道,“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