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里奧這個哥哥的感情幾乎是穆蘭的一種本能,加上最近這段時間還算融洽的相處,在聽到消息的時候,擔憂、焦躁等情緒不由自主般升起。
黑夜中的瓦倫丁雖然沒有下雨,但風暴的到來似乎也提前帶來了冬季的嚴寒,僅僅是白天和黑夜的分別,光憑體感的話,感覺溫度下降了十度以上。
外頭沒有馬車等著,三人靠著雙腿在風中艱難前進,那名警員也在此期間將自己了解的情況告訴了穆蘭和巴克。
最近警局接到上頭指派的任務,調查那幾樁失蹤案件,里奧就是負責的警探之一,所以最近比較忙,今天傍晚他們根據線索組織了一次行動,但卻沒想到遭遇了重大挫折,有多名警員受傷,里奧更是受了嚴重的刀傷。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大半個小時之后他們才到了瓦倫丁醫院,說是醫院,其實就是一家規模較大且醫護人員多一些的醫館,并沒有拉開質的差別。
警局有兩名警員在這里留守,因為傷情嚴重而被帶來的家屬則有兩家,其中一家先到的已經進了病房,而穆蘭他們到的時候自然也是直奔病房。
受傷的五名警員全都在一個大一點的房間內,依次排開了五張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有人低聲呻吟,有人和家人說著話,里奧則獨自躺在最里面的一張床上。
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什么良好的麻醉技術,這一點穆蘭是有過親身經歷的,如果需要動手術或者處理嚴重的傷勢,很多時候就是給病人喂一點酒強忍,加上衛生條件不好,大大提高了重傷的死亡率。
里奧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但意識還清醒著,看到穆蘭和老巴克過來的時候,勉強露出笑容。
“我讓他們不要去通知你們的......”
“里奧少爺,你怎么樣!”“你個混蛋,差點沒被你嚇死!”
老巴克沖到了病床前,而穆蘭看著里奧又看了看跟來的警員,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至少看里奧的狀態不像是有生命危險,不過他的床單上和衣服上到處都是血,確實挺嚇人的。
一個醫生被帶了過來,向穆蘭等人講述里奧的傷勢,他被刀劃開了胸口,傷口雖然看著很嚇人卻并不致命,現在已經被縫合,僅僅是失血有點嚴重。
在明白里奧的情況之后,穆蘭半是驚訝地問了里奧一句,還故意表現得夸張一些。
“聽說對方只有一個人?”
平日里經常會玩鬧性地欺負弟弟的里奧,也常常會說一些自己的工作成就,這會覺得在穆蘭面前有些丟了面子,哪怕傷口現在非常痛也還是強撐著咧著嘴解釋。
“嘶......那個蛆蟲一般的雜碎,躲在陰暗的角落做著惡心的事,再讓我見到他,一定叫他腦袋開花!”
“行行行,你厲害。”
穆蘭極其明顯地敷衍了一句,然后視線著重看向里奧的傷口,引得病床上的哥哥有些害臊,但想到入夜前看到的那一幕,又慢慢捏緊了拳頭。
“等我傷好了,一定會親手處決那個禽獸,一定會的!”
在里奧咬牙切齒這么說的時候,穆蘭也看向另外的病床,那幾名警員中也有幾人露出既像是憤怒又有些后怕的神情。
“里奧,到底發生了什么。”
“和你說只會嚇到你,還是不......”
里奧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之前是一名軍官,真正經歷了殘酷戰爭,身上留下恐怖傷口的退役軍人,穆蘭已經長大了。
“那是個瘋子,不,是一個惡魔......”
本來調查的是失蹤案,但根據目擊線索調查到地方的時候,在那一棟房子的地下室里卻看到了好幾具被掏心挖腹且肢解的尸體,全都是這段時間失蹤的孩子,甚至比警局知道的多兩個,而那個兇手正試圖對另一個孩子下手。
瓦倫丁的警員們的情緒混合著震驚、惡心、恐懼和憤怒,當時就準備立刻逮捕兇手,但對方身形極為靈活,用起刀來也非常可怕,如果不是里奧和后面的警員果斷開槍,一定有警員會死。
十幾名瓦倫丁警察,最終五個躺在醫院里,而兇手則逃脫了,甚至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中彈。
里奧雖然很硬氣地說著要將罪犯的頭打爛,但想到當時對方那鬼魅般的動作,以及那個地下室的殘酷景象,這會依然涼氣不斷往頭上竄。
穆蘭當然為失蹤孩童的遭遇感到不幸,也能一定程度想象出當時的情況,想必警員們是有些混亂的,但即便槍法準頭大打折扣,但面對十幾名帶槍的瓦倫丁警察全身而退,這已經有些夸張了。
而且穆蘭還想著另一個問題,并不由問了出來。
“他究竟在地下室干什么?”
“什么?”
“那個殺人惡魔,他在地下室干什么?”
“鬼知道那個惡心的家伙在干嘛,他就是個變態!”
“或許精神有問題。”“他一定本來就是個瘋子!”
病房內幾名警員的回答并非是穆蘭想聽到的答案,他聯想到了尼斯赫莉爾公主號上的事,想到艾文的話,那個惡心的罪犯,很可能是某個邪教徒。
“糟了,我出來得太急,忘了熄掉爐子!”
老巴克向來將一切事物處理得井井有條,今天因為實在太急,到這會才發覺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
廚房的爐火既是為了隨時煮茶,也是為了取暖,雖然現在的爐子有一定的安全性,但無人看管的話還是有一定可能引發火災,這一點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也是如此。
“別急巴克爺爺,我回去把爐子熄了,你在這里陪著里奧。”
囑咐了幾句之后,穆蘭向著里奧點了點頭就起身離開,這么冷的天這么大的風,他不可能讓老巴克往回跑一趟。
至于不回去熄爐子也不合適,瓊斯特家那點可憐的家底都在里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的發生火災就不好了。
穆蘭的腳步很快也很穩,雖然沒有來的時候那么焦急,但因為不用照顧老巴克,所以速度反而更快。
狂風呼嘯中的瓦倫丁既喧囂又安靜得詭異,有一些煤氣路燈也處于故障狀態,穆蘭一手抓緊風衣的領口,一手插在袋子里,在經過一處昏暗的路段之時,眼神的余光一角忽然恍惚了一下。
一種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警覺和危機反應瞬間發動。
穆蘭幾乎是身體反應快過思維速度,剎那間往前傾倒著撲去,感受到細微的呼嘯聲在背后劃過,身體也在前頭翻滾一圈后起身。
但穆蘭來不及轉身一抹微弱的光就已經到了跟前,那是帶著遠處路燈微弱反光的刀刃。
穆蘭渾身汗毛倒立脊背發燙,千鈞一發之際向后傾倒,雙手撐住后方的地面,一只腳朝上狠狠踢起,但卻踢了個空。
穆蘭立刻后翻想要拉開距離,但隨后而來的刀刃也如緊逼的毒蛇
唰唰唰.....
刀的速度非常快,或者說握刀之人的速度非常快,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從黑暗中現身,刀已經展開致命攻勢,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幾乎將戰場上身經百戰的穆蘭逼入絕境。
來不及拔出輪光,更來不及瞄準開槍!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一瞬,眼前致命的刀光已經再一次襲來。
‘我需要什么東西,我需要抵擋住他的攻擊,否則,我會死!’
死亡的威脅是如此強烈,使得穆蘭的精神高度緊張的同時也高度集中,在這一抹刀光幾乎避無可避的絕望時刻,他的右手好似抓住了什么。
“錚~”
一抹銀光被穆蘭順勢拔出,并且前揮而去。
“當——”
銀劍同刀刃碰撞出火花,而那柄內含銀劍的手杖,本應該躺在家中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