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頓直接在圣堂現身,并且當著艾文的面帶走穆蘭,也相當于是展現一種態度。
看得出來沃爾頓爵士從實力到地位都比艾文強得多,但不論是第一次見面還是這一次見面,給穆蘭的感覺卻十分輕松,至少沒有給他什么強大的壓迫感。
甚至沃爾頓有意招攬穆蘭,卻也僅僅是說想和穆蘭一起走走,而非像艾文那樣頻頻用肯定的語句。
等到兩人走出圣堂,沃爾頓才輕輕拍了下腦袋,好似忽然想到什么地看向穆蘭。
“關于那次軍事法庭上的事,我得和你解釋解釋,如果判決真的十分不利,我也是會出面干涉的,不過很顯然那次你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雖然沃爾頓完全不用做出什么解釋,但這么說一句,穆蘭心里就舒服很多了。
外面還在下著細雨,沃爾頓的裝束一絲不茍,穆蘭的則隨性一些,兩人走在街道上也不打傘,就這么邊走邊聊。
沃爾頓興致很高,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我看過你的履歷,瓊斯特家族是少有的傳統騎士家族,雖然已經衰敗百年以上,但還沒有斷絕傳承已經很難得了,你從小就很有運動天賦,從軍之前除了心態方面的缺陷外已經十分出色,殘酷的戰爭鍛煉了你的意志,使你成為一名出色的戰士,一名優秀的指揮官......”
這種類似恭維的話用一種極為正式的方式說出來,也算是對穆蘭的一種肯定,他一言不發,只是聽著。
沃爾頓不急不緩地繼續說下去。
“騎士家族出身,沒有斷絕傳承,身經百戰意志剛強,在普通人的世界,你已經是最出色的戰士,但是面對這一次的殺人狂,是不是覺得很吃力?”
穆蘭皺起眉頭,視線掃過從他們身邊經過卻從沒有誰多留意他們的那些路人。
“確實,那個家伙的身手敏捷得不像話,如果不是我的槍法好,死的很可能是我。”
實際上,如果不是輪光抗拒殺人狂向主人扣下扳機,死的就絕對是穆蘭了。
“哈哈哈哈,是吧?我想從尼斯赫莉爾公主號上下來的你,應該隱隱已經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常人看起來那么簡單吧?嗯,那個艾文教士或許也和你說過一些類似的事情。”
沃爾頓停下腳步,側身看向穆蘭。
“你想得不錯,那個殺人狂,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范疇,已經進入肉體開化狀態,身體感觀變得敏銳,力量和反應也不斷增強,到了他這種程度,常人想要一對一殺死他異常困難。”
說話間,一輛馬車緩緩在沃爾頓身邊停下,車門自動打開,沃爾頓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穆蘭上車。
穆蘭沒發現這輛馬車是什么時候出現并接近的,周圍的行人似乎也沒有留意到馬車的樣子。
穆蘭看向馬車的車頭,那邊本該有兩匹馬,但此刻卻好似馬車自己跑了過來,可穆蘭明白馬車前面絕對套著什么東西,因為挽具就飄在空中。
只是穆蘭聽不到什么聲音,也看不見被套住的是什么。
“請上車,這可以節約不少時間。”
沒辦法,穆蘭懷著對神秘事物敬畏的心情上車,和沃爾頓相對而坐,后者關上車門,輕輕拍了拍車體,馬車就開始緩緩加速。
僅僅幾秒鐘過后,車窗外透過來的光線就變得暗了許多,似乎外頭的天氣和環境在短時間內發生了一些變化,而馬車里的沃爾頓也再次開口了。
“艾文教士之前和你說過多少?”
“說過另一重世界的事情。”
穆蘭大致描述了一下艾文的說法,沃爾頓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一重世界我們稱之為里世界,而負責牽引這輛馬車的馬就行走于里世界,這輛馬車也能上山涉水,看看窗外,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用沃爾頓說,穆蘭就已經在注意窗外了,外頭依然能看到瓦倫丁的正常街道,但路人都變得很模糊,像是畫卷上各種色彩組成的模糊輪廓,而除了這些,外頭到處都是一片片黑暗陰影,遠處還有模糊的霧氣。
“再進一步就觸碰到里世界了,即便完善自我的方式不同,但第一階位被統稱為‘開化’,第二階位處于‘真實’,二者都對里世界有不同的感知和干涉能力,但只有到達第三階位的‘豐饒’之后,才能平視里世界,所以有時候要妥善克制自身的好奇心。”
外頭傳來一陣馬嘶聲,穆蘭靠向車窗看向前頭,看不到馬車馬匹的全貌,卻能看到一縷縷詭異的灰色煙霧纏繞在車頭位置。
忽然間,其中一匹馬甩了一下頭,讓穆蘭得以驚鴻一瞥,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他看到了。
白色的骨骼,灰色的霧氣纏繞,眼中閃爍著紅色的火光,這是一匹,亡靈馬?
看到穆蘭臉上吃驚的神色,沃爾頓笑容更加燦爛。
“看來你的精神力確實強過常人很多,不枉我特地為你跑一趟,現在這么點時間也不方便細說,這是另一種浩瀚且充滿未知的知識,有機會去聽聽課,比我講的詳細。”
聽課?
穆蘭愣了一下,然后又想到了沃爾頓爵士的前半句話。
“爵士,我們現在要去干嘛?”
“好問題,其實我是在做這件事的中間特意抽時間來找你的,省得你被圣堂的人拐跑了,現在需要接著把事情完成,也正好帶你一起看看,畢竟你也算是涉事人。”
“我?涉事人?”
穆蘭第一反應就是那個變態殺人狂。
“不錯,和尼斯赫莉爾公主號上的事有關,我出差的時間還剩最后一天,必須今天解決它了,真可惜啊,瓦倫丁是一座好城市,這段時間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啊。”
馬車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減緩速度,周圍的色彩也變得豐富了一些,沃爾頓爵士打開車門率先下車,穆蘭趕緊從沃爾頓離開后體感越來越陰冷的車上下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城外的河邊,馬車停留的位置不遠處有一座老式水力磨坊,外頭的水車在水流作用下不斷旋轉著。
沃爾頓率先朝前走去,穆蘭猶豫了一下后緊隨其后,前者在接近磨坊的時候從腰間抽出了一支手杖,在手中轉了一圈之后甩動著抽向磨坊的大門。
木桿接觸木門的時候,不是穆蘭想象中那種清脆的敲門聲,而是爆發出重炮般的轟鳴。
“轟~~”
整個磨坊仿佛輕輕一震,隨后木門整個脫離門框,如同一發門板炮彈一樣射向內部。
“轟隆——”
木門飛入磨坊之后發出爆炸般的聲響,幾乎在同時刻也有一聲夸張的尖叫聲傳來。
“啊~~”
這聲音音調極高且不辨男女,穆蘭只覺得耳膜很痛苦,但卻出奇的處于能夠忍受的范圍。
眼前的沃爾頓爵士身形忽然變得模糊化了,身體一步邁出好似拉長了各種色彩,又有如帶起模糊的殘像,在前進的同時手杖橫向一劃,整個磨坊一分為二,上半部好似失去了地心引力般飛向天空。
沃爾頓夸張的力量給予穆蘭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卻偏偏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優雅,磨坊內的景象也隨著他的動作展現在穆蘭眼前。
磨坊好似一個潘多拉魔盒,明明外頭看著不大,但在被掀開之后,忽然往外涌現大量霧氣和水,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若非涌到馬車邊就被無形的物質阻礙,穆蘭都準備后退了。
最顯眼的是一個周身環繞著一道道水紋的高大女子,她那天藍色的頭發很長很長,上身不著片縷,下半身好像穿著一條鑲嵌著一片片水晶般鱗片的裙子。
“海妖,誰允許你踏足陸地的?”
沃爾頓的聲音十分平靜,身形卻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海妖面前,手中的手杖單手斜揮著劈落。
“嘩啦啦啦......”
水花飛濺的同時,海妖的頭發全都席卷過來,如同無數鋼針扎向沃爾頓,周圍的水也層層疊高,全都淹向沃爾頓,也是這一刻,沃爾頓的手杖落下了。
刷~~
霧氣、水、頭發、海妖……
手杖劃過之處,一切一分為二,并且那海妖似乎十分詫異,被分開的身體還能各自行動,好似沒有半分痛苦。
沃爾頓周圍的一切都好似比他慢一些,這種詭異的視覺讓穆蘭不清楚是自己的視覺神經跟上了沃爾頓的高速,還是一切本該如此。
而沃爾頓在同時也沒停下,在海妖的身體一左一右分開的時候,他伸手抓向中間,于水流之中抓住了什么,然后抽回了帶著水花的手。
“呃啊————”
海妖的尖叫聲突破了一種極值,穆蘭瞬間感覺到耳膜遭受到尖錐戳刺,不由痛苦地捂住耳朵。
沃爾頓面前被分開的海妖忽然化作兩片水流,落下之后流入了河中,沃爾頓看著這一切卻沒有做什么,倒退一步再輕輕一躍就離開了磨坊范圍。
天空中,磨坊的上半部分剛剛飛到上升的極限高度,然后快速落下。
“砰......”
輕微的響動之后,磨坊上下兩部分再次重合。
穆蘭瞪大了眼睛,緩緩將手從耳邊拿開,這磨坊哪有什么破裂的痕跡,好似完全還原了剛剛的樣子,除了那一扇門。
“呼......”
沃爾頓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到了穆蘭身邊,并且輕輕舒出一口氣,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敵人比我想象得弱一些,不過戰斗并沒有你看到的那么簡單,哦對了,順便告訴你,我是一名詭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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