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沒有伸手去接信件,反而是后退了兩步,看著信件,低沉而激動的發出如同野獸低吼的聲音。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艾文說過那里是最接近圣光之神的地方,那里是被神祝福的地方,那里不可能出事,不可能的!”
穆蘭在人前的形象向來是冷靜的,或許那些繁瑣的貴族禮節未必都到位,但也從沒有人覺得他失禮,這是外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瓊斯特卿”
尼斯赫莉爾伸了伸手,她能感受到穆蘭的痛苦。
“黑暗和邪惡一直在擴張,他們竟敢將觸手延伸到圣山,我”
艾文的老師情緒也十分激動,話語甚至有些哽咽,緩和了一陣才繼續道。
“我本以為自己將多一個成為主教的學生,他是這么年輕,這么虔誠,這么優秀孩子,拿著吧,洗禮完成前不能與外界聯絡,這是他洗禮結束后的第一封信,沒想到成了最后一封”
“他只是失蹤,他沒有死,沒有——”
穆蘭怒吼一聲,此刻的他雙目眼白已經充血,看著兩位大主教好似看著仇人。
“孩子,我本可以欺騙你,但虛假的希望破滅就會使你再一次承受痛苦,艾文作為出色的年輕教士,洗禮前留在圣山的靈魂圣火已經熄滅孩子,難受的話,就哭出來吧!”
穆蘭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良久之后,他的眼神軟化下來,踉蹌著上前兩步,略帶顫抖著伸手接過信件。
信紙封口好像粘得特別牢固,也可能是穆蘭的手有些僵硬,好幾次都沒能扯開信封。
終于,穆蘭打開了信件,內容明顯是分段且分好幾次時間寫的,最初是到達圣山的興奮和好奇,后面也有對圣山風景的描述,再是對圣光洗禮的緊張,并且還臭屁自己很快就勝過穆蘭
一滴、兩滴
眼淚不斷從穆蘭的眼眶中溢出,全都落到了信紙上。
一邊的尼斯赫莉爾輕輕捂著嘴別過頭去。
“是誰,是哪個邪教勢力襲擊了艾文?”
“昏暗殿堂、黑夜貴族、甚至異化者和魔怪,以及逃到現實的妖魔,可能都參與了其中,并且或許還有異端參與其中,黑暗和邪惡一直在擴張,我們與之對抗,必然招來瘋狂報復”
穆蘭收起沾了淚水的信件,將之捂在胸口,平復了氣息之后抬頭看向大主教。
“這些名字我都記下了,不管他們是否參與,艾文的仇都有他們一份,黑暗和邪惡,以及那些作祟的陰險小人,我全都不會放過,以火焰和光明,將之灼燒!”
兩位大主教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向著穆蘭點了點頭。
“若非你已經走上了光輝騎士的道路,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送你去圣山,哪怕你不加入教會,也會破例向你展示神圣騎士的道路。”
“感謝主教閣下們的好意,但任何途徑所領悟的僅僅是力量,展現光明的則是靈魂和意志!”
說著,穆蘭看向尼斯赫莉爾。
“女王陛下,今天,我累了,希望獲準提前離開。”
穆蘭的話語帶著疲憊,尼斯赫莉爾現在也很難受,她想說宮廷內有很多房間可供穆蘭休息,但她知道此刻的穆蘭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回家去吧瓊斯特卿,舞會你不用參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話,你盡管開口。”
“多謝女王陛下,我只需要靜一靜,還有兩位大主教閣下,恕我施禮,先告辭了!”
穆蘭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行禮之后就轉身離開了。
尼斯赫莉爾在和兩位大主教說了幾句,又詢問了有關艾文的細節之后,也獨自離開,但盡管沒什么心情,她作為女王還得參加宴會和接下來的舞會,而且還得替穆蘭向諸多權貴解釋他的提前離場。
在離開那間廳室后沒多久,穆蘭的臉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在快步在皇宮中走著,路過那邊的宴廳卻沒有再進去,只是遠遠看著里面的歡聲笑語和奢靡享受,也看著隨處可見的浪費,隨后加快腳步離開了會場。
或許宴會中有人看到了穆蘭,遠遠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熟悉,但并沒有誰會在此刻認為,作為今晚主角的穆蘭會提前離場,直到女王尼斯赫莉爾在之后的環節說明此事。
穆蘭走到宮殿大門處,外頭依舊下著雨,一邊的王宮侍從走過來遞上一把雨傘,并以得體的聲量詢問道。
“大人,需要幫你準備一輛馬車嗎?”
“不用了,有這個就夠了。”
穆蘭打開雨傘,直接走入了大雨中,一步步走向宮外。
宮殿外的街道上此時人煙稀少,就連出租馬車都不多,穆蘭走在雨中,一只手撐著傘,一只手重新打開了艾文的那封信。
紙張在風中上下抖動,環境的昏暗并不影響穆蘭的閱讀。
艾文的信明顯沒有寫完,但從字跡看,并沒有有人在信件后面添加假內容,那么信件有可能是圣山的人幫他寄回來的,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模仿筆記的手段高明到讓穆蘭看不出來。
艾文的老師是圣堂大主教,即便很多大主教,能到這個位置的都是強者,也都是歷經人事的年長者,穆蘭剛才也無法從大主教臉上看出什么不對的情緒。
但圣堂的圣山那邊肯定是知道艾文異化的,至少主持洗禮的神職人員不可能不清楚。
能傳出來這個說辭,有可能是有意遮丑,也可能是蓄意歪曲。
‘圣堂啊圣堂,你們究竟是一群無知的可憐蟲,還是邪神忠實的仆從呢?’
“嗤”
穆蘭忽然笑了一聲,他想到邪神根本不在乎這些,仰慕邪神的不過是一群精神扭曲的幻想狂,不,幻想中的丑陋爬蟲,在邪神眼中都是蟲子,或者無視,或者走過的時候一腳踩下。
忍耐是一個成功者必備的品質,更何況穆蘭的機會只有一次。
將信紙小心地收入懷中,前方剛好有一輛馬車路過,穆蘭招手,馬車停下,隨后穆蘭乘坐著馬車行駛向黑色城堡,當然是后門市場方向,否則大晚上的沒有哪個車夫會靠近陰森的前門。
依靠在馬車顛簸的車門處,穆蘭斜眼看著外頭的雨夜,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即便穆蘭對自己的成長有著強烈的自信,但他深知,一個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想要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就需要一個組織。
一個陰影之下卻又舉著火炬,代表真正的光明和希望的組織,內部的人員或許不需要知道組織的真正目的,但必然要能為最終時刻貢獻力量。
“叫什么好呢?”
穆蘭自語一句,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黃昏即將來臨,黑夜無比深邃,但不必彷徨,黎明的曙光終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