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最后一抹晚霞也已經散去,火車行駛在昏暗的荒野上,火車前部的一節車廂上,列車長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守著一盞油燈昏昏欲睡,手中的《圣光福音》已經很久沒有翻過頁了。
穆蘭和亨德爾已經離開了最后一節車廂,正走向前部車廂,他們找了一下后面的那些行李和雜物,并沒有找到棺材。
那么在穆蘭眼中,這個吸血鬼的狀態就比較明顯了,他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已經強大到真正不懼陽光的存在,很可能處于一種并未徹底轉化為吸血鬼的狀態,白天雖然讓其不適,卻并非不可見光。
但喜好已經很明顯,一般而言不太可能大白天上下車。
“教授,你說他其實并不算多強大?”
亨德爾全程情緒緊張,一只手一直按在懷里的槍柄上,而穆蘭則杵著手杖走在前面,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是的,吸血鬼之中也是有不同的類別的,其中最為強大的則是異血者道路的超凡強者,從史料和研究記載看,他們是吸血鬼的真正始祖,圣堂的黑色名單上就有兩位這種超凡存在,演化階段為黑夜貴族,至少是第六階甚至是第七階的存在。”
穆蘭語氣輕松,帶著微笑回頭看了一眼亨德爾。
“而這一位,似乎是一名受血者,成長緩慢,現在的階段至多也就是第二階的渴血者,但也同樣不可以小瞧了他。”
看到穆蘭輕松的微笑,極大程度緩解了亨德爾的緊張感,身體也放松了一些,而不是持續緊繃,這樣也有利于爆發,但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可是我們都看不到他呀?”
現階段黑色城堡的學員大多處于吸收知識階段,在沒有發現自身資質之前,少有人鉆研一些細分職業,而且很多道路的信息規格都比較高,不是誰都能看的,所以亨德爾雖然知道吸血鬼,但卻了解得并不詳細。
穆蘭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的,但并非一直如此,剛剛那種狀態是他的能力,隱遁的并非是他的本體,而是他的血之意志,并且已經被我的光輝之力所灼傷,而他的本體,應該是一名隱藏在人群中的乘客,他不敢暴露自己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最前部的車廂,再前面就是煤車和火車頭了,車廂有一扇通道門,而且是關著的,穆蘭敲了幾下門之后,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一名穿著制服的列車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邊的列車長則還在打瞌睡。
“抱歉,乘客不能來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請說明之后離開。”
“列車長,還有各位,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穆蘭沒有過多說明情況,而是直接走到了依然在瞌睡中的列車長的前面,從懷中取出一份自己的任命書,上面有黑色城堡和王國的印章,以及女王的私人印章和簽名。
“我是紫羅蘭騎士勛章獲得者,帝國大騎士,女王的守護騎士,也是帝國男爵穆蘭·瓊斯特,從現在開始,你們聽我的。”
這下子列車長終于不瞌睡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仔細看著這份羊皮紙,然后再看向穆蘭。
雖然列車長根本分不清眼前這份任命的真假,但帝國男爵也就罷了,前面這些名頭可不小,有人敢冒充?
“瓊斯特大人,我們能為你做些什么?請你吩咐!”
列車長果斷選擇相信,穆蘭收起了手中的羊皮紙,環顧車廂內。
“讓睡著的都起來,我們首先要找到尾部車廂一件貨物的主人,而且靠后的車廂內有一名女士被襲擊了,我們需要查找罪犯,他一定藏在乘客之中,對方可能擁有危險武器,請注意一些,具體怎么做按我說的來”
穆蘭簡單吩咐了幾句,然后一行人陸續離開了這節車廂,開始在列車上行動起來。
幾個列車員開始檢票,這是正常工序,跳票的人天天都有,一般而言再過半小時也需要檢票了,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
檢票人員著重需要檢查乘客,是那種票據上處于夜晚或者太陽沒完全升起的清晨上下車的乘客,男性,臉色可能會比較蒼白,嘴唇會稍顯鮮艷。
列車員不清楚為什么都沒抓到罪犯,瓊斯特大人怎么會講得出這種特征,但他們被告知只需要照做就行了,見到類似的可疑目標不要驚動對方,悄悄記著然后來告訴穆蘭就行了。
而列車長等人以及另外一位懂得醫護知識的女性列車員,則隨著亨德爾前往后部車廂,他們匆匆從車廂內經過,亨德爾在中途還故意略顯焦急地向女性列車長等人說明情況。
“那位小姐呼吸有些困難,而且臉色蒼白,快,就在前面。”
穆蘭跟在后一波人身后,走到中部車廂的位置就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手杖杵地,站在兩節車廂的中間位置,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銀色盒子,再從盒子里取了一根卷煙叼在嘴上,煙沒有點,只是一種愜意狀態的體現。
穆蘭能感覺出來,那個吸血鬼有些忌憚他,并不打算現身硬拼。
這種事情本來穆蘭完全可以先坐車去辦自己的事情,把消息傳回黑色城堡或者迪高王宮就行了,但現在那種隱隱的解餓感讓他想要親自處理這個吸血鬼。
過道中間兩側的窗戶各開著一截,風吹得穆蘭的鬢發不斷擺動,此刻他的內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靜,可以說甚至有些興奮,某種對刺激的渴望已經蘇醒。
‘我來猜猜你在哪,小蝙蝠!’
一名列車員走到幾名趴著的乘客面前,先輕輕搖晃著最靠外的那人。
“這位乘客,請出示一下車票,我現在開始檢票了,還未你們幾位,也請準備好車票。”
被搖醒的乘客雖然很不爽,但還是取出了車票遞給列車員,邊上的其他乘客聞聲也坐了起來,紛紛開始找自己的車票。
“這位乘客,請出示車票。”
“還有你。”
前面開始檢票,安靜的車廂內又開始有了動靜,有的人伸著懶腰,有的人在啃著三明治的同時,單手摸著自己的口袋查找車票,有的人則開始聊天。
列車員雖然心中略微緊張,不知道罪犯在哪,但畢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而且檢票這種分內事干起來也十分得心應手,所以并未表現出什么不正常。
另一節車廂內,有兩名列車員一起結伴檢票。
“哦,這位乘客,國王站已經過了,如果你是要去迪高,那你已經錯過了下車時間,如果你要去前方,那這張車票的面值是不夠的,不論哪種情況,你都按實際目的地補票。”
列車員耐心的說著,另一名列車員看向另一邊,同時眼神掃過車廂內所有乘客,留意著之前穆蘭說的那些特征,那些稍稍接近的,一會檢票的時候就得著重看。
“嗷呼——”
荒野上傳來一陣狼嚎,引得很多乘客和列車員,紛紛側目,中部車廂過道中的穆蘭也因為聲音側目荒野,隨后他走到車窗前,從窗口抬頭看向夜空,詭異之月沒有現身,一輪圓圓的明月懸掛高空。
穆蘭眉頭一皺,轉身走向另一側,從那邊的窗戶看向山林一側,隨后微微瞇起眼睛,有數道黑影正在山上狂奔,它們在追逐著火車。
靠前的一節車廂內,一名帶著圓頂禮帽的紳士帶著微笑將車票遞給來檢票的列車員,而視線的余光則瞥向中部車廂的方位,雖然這個角度看不到,但他知道那個劍士就站在那里。
“嘿嘿嘿,我說過,這是我的主場!”
而紳士男子邊上的列車員接過車票查看,倫巴魯到紐吉特,他估算了一下那兩個站點,黎明前上車,黎明前下車,再看向這個男子,帽檐下露出的半張臉很白,連手都很白,而那嘴唇雖然沒有摸了口紅那么鮮艷,但也十分顯眼。
“謝謝你先生,車票沒問題。”
列車員心中緊張,手上還是十分客氣地將車票遞還給了他,那名乘客接過車票的時候碰到了列車員的手,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的心跳很快啊。”
“啊?”
列車員愣了一下,然后趕緊拍一拍腦袋,一面用手捂住滲出的冷汗,一面抱怨著說。
“哎,別提了,我從前天白天開始工作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這段時間也一直被留夜班,最近總是心悸,你知道的,熬夜多了就會這樣,算了不說了,這趟車結束我終于能休假了。”
乘客笑了笑。
“辛苦了。”
“沒辦法,不辛苦沒有工錢,哪怕薪水不高。”
列車員再次抱怨一句,轉身走向對面的乘客。
“你好,請出示一下車票。”
火車外,奔跑的黑影跑出了山林,越來越接近火車,已經有乘客注意到了外面,并大聲驚呼。
“你們看,外面的是什么?”“是狼嗎?”
“哦,天吶!”“它們在跟著火車!”
“哦不,圣光在上,它們會沖到車上來嗎?”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外頭的黑影,開始變得驚慌失措,火車上再次開始嘈雜起來。
“砰”
一聲槍響,瞬間壓下了所有喧鬧,站在列車中部位置的穆蘭此刻正舉槍對著車外,銀色左輪的槍口上冒著一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