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要保護摩爾,所以亨德爾在穆蘭的干預下老早就對里世界有所感應,所以可以說在場所有人中亨德爾是唯一一個算得上“有經驗”的。
所以亨德爾也是在場少數能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也保持一定冷靜的,他敏銳發現了一些問題。
即便學員們所處交界位置,但與里世界接洽時也是有一種緩沖作用的,那些怪物全都沖了進來,但實則還沒有完全接觸到學員,
所以數百名學員逃跑的時候,雖然看似有人和怪物碰撞到了一起,但并沒有人真的在第一時間就被抓住。
發現這一點的亨德爾一邊竄出大廳,一邊朝著慌亂中的學員們大喊起來。
“所有人都聽著,它們還不能馬上接觸到我們,找地方隱藏自己,
逃跑的時候不要落單,但也不要聚集太多人,
教授不可能讓我們去送死的,
撐下去!越是恐懼,它們就越能接觸到你!”
亨德爾的吼聲非常大,一些學員也迅速冷靜了下來,但更多人卻是在慌亂中逃跑,似乎根本沒有聽清。
“亨德爾,我們一起!”
“阿普頓,去找尤恩他們。”
相熟的朋友過來和亨德爾站在一起,亨德爾喊完之后也顧不上許多了,和朋友們一起逃跑。
“啊——”
后方已經有人發出一陣尖銳的慘叫,亨德爾和阿普頓下意識回頭望去,大廳方向的門口,有許多陰影中的恐怖怪物撲向那里,慘叫聲不斷響起。
“呃啊——”“救我!”
“不要丟下我!”“教授——”
慘叫聲此起彼伏,
有不止一人被抓住了!
“快走!”
沒有任何人敢停下來去救人,阿普頓和亨德爾也是如此,那種密集的怪物根本讓人提不起對抗的勇氣。
“亨德爾,
教授不會看著我們死吧?”
阿普頓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因為亨德爾的喊叫,他們身邊聚集了二十幾個人,全都神色慘白,亨德爾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教授應該不會讓我們送死,但我可不想體驗一下被那些東西抓住的感覺!”
“我也是!”
而即便亨德爾對穆蘭有絕對的信任,可并非所有學員都是如此。
越是往外跑,似乎一切就越是破敗,也越發昏暗,他們跑出了這座城堡,外面的景象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不再是熟悉的黑色城堡布局,而是一片巨大的枯樹林,只在遠方隱隱能看到類似塔樓和城堡之流的殘骸一角。
亨德爾等下意識停下了。
“怎么走?”“該怎么脫困?”
有人這么問著的時候,一種若有若無的嘶吼回蕩在耳邊,這種聲音猶如沙啞的慘叫,又猶如瘆人的慘笑。
“嗬嗬嗬嗬,迷途的小羊們,森林中有怪物,快快回家嘿嘿嘿嘿”
聲音仿佛在亨德爾耳邊響起,
他猛然回頭又看不到什么,
但半邊的頭皮卻又涼又麻。
“干!”
亨德爾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回憶,回憶教授的教導,我是有天賦的,我是有天賦的!’
“亨德爾!我們怎么辦?”“我要走了,不能停下!”
“別單獨行動!”
亨德爾不理會爭吵,也沒有挽留幾個離去的人,他深吸一口氣,腐爛、腥臭、壓抑、渾濁,但還有特別的氣息流動。
“這邊。”
亨德爾動了,阿普頓第一時間跟上,還在的學員中也有幾人馬上追上去。
“還猶豫什么,快追上去。”
幾人動身去追,但明明剛剛還能看到前人的背影,一進入枯樹森林,前方就顯得更加昏暗,又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霧氣,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居然看不到前面的人了。
“他們人呢?”“不,我們跟丟了?可我們不過是前后腳啊!”
“別忘了這里是里世界!”
“該死!”
“快跑,不能停留!”
幾人就算不甘心,也知道常識,這會他們決不能停留。
另一邊,海瑟薇等人與幾名學姐也從另一個方向沖出了城堡,但在她們面前的除了枯樹,還有一片片沼澤,一股股帶著怨念的惡臭在周圍徘徊。
“怎么辦?”“要進去嗎?”
這會幾名女生已經冷靜了一些,但后方的城堡內,隱約還有慘叫聲響起。
“這里是里世界,看似安全的地方未必安全,看似危險的地方或許有出路,留在原地絕對死路一條!”
一名學姐一咬牙拍板。
“那就進去!”
“瓊斯特教授真的會看著我們死么?”
“不會的!”“但教授也不會來救我們,還不明白嗎,這是一場關鍵考核,抗不過去就沒有成為超凡者的資格!”
“對,比起這種結果,我寧愿死在這!”
幾人提著裙擺,一起踩著濕軟的沼澤走了進去。
“噢多么美妙,多么新鮮,嗬啊”
腳底的沼澤變得冰冷刺骨,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令人毛骨悚然,有女生低頭看了一下,沼澤水面的倒影上,自己居然已經是一具半腐化的骷髏,腐爛的皮肉不時落下,腐化的眼球滑落時還有一條蠕動的蟲子鉆出眼眶。
“啊——”
女生尖叫起來,身子居然也在同時開始下沉。
“怎么了?”“維娜?”
“救我救我!”
女生瘋狂掙扎,水中倒影內那個腐爛的自己居然抱住了她的腿,正在不斷把她往下拖。
“抓住她!”“使勁!”“抓不住了!”
“水里的是什么鬼東西?”
“啊——救我,救我——”
女生徹底失去了理智,抓著同學不斷掙扎,水溫在急速降低,那尸骸居然在沿著水面上爬,而女生則在不斷下沉。
海瑟薇死死抓著女生,但就像抓著寒冰,入手全是冰冷,而那女生則死死抓著另一邊的一位學姐,幾乎要將她抱得窒息。
“咳,咳,維娜,不,不要,維娜,你越是恐懼,越會被拖進去,維娜,咳咳,放開我”
學姐臉上青筋暴起,卻怎么也無法掙脫。
“維娜”
“啊,啊啊——”
女生的尖叫中,自己的“尸骸”已經和她面對面,隨后猛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灰色的動脈血噴涌而出。
同時刻,海瑟薇看到沼澤水面中有越來越多的尸骸怪物在水下游動,正不斷聚集過來。
馬琳雖然是一個老生,但此刻的她手腳僵硬且冰涼,同樣陷入無盡恐懼,突然間,她感覺到領子一緊,已經被一股力量倒拖著拉走,她驚恐回頭,發現有人在拽著她。
“海瑟薇?”
海瑟薇已經將裙擺系到腰間打結,這會拖著馬琳學姐在沼澤地中走。
“快走!”
“對對,快走!”
另外還有兩個女生也跟著逃跑,沼澤那邊正變得越來越恐怖,污垢中不斷有怪物爬出來,血液和慘叫沒有間斷。
“馬琳,別丟下莪!”
“露易絲,對不起,對不起!”
學姐流著淚朝身后喊著,和海瑟薇等人在沼澤上飛奔。
海瑟薇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十分劇烈,恐懼感讓身體極度亢奮。
這就是里世界?一旦過于恐懼,就會讓自己陷入危險,很多書中都提到過這個,也有很多學長學姐講過,但沒有什么比此刻更讓人認識到這句話的真諦。
穆蘭一手抓著獠牙,一手負背在后,站在那座城堡的一處屋脊,環顧各方,通路代表的環境似乎各不相同,能看到逃走的學員不到百人,并且這和新生老生其實沒有絕對關系。
每一個學員第一次直面這種恐懼,除非之前有過適應,否則不論做多少準備都影響不大,不能駕馭自我的人,以往學習的知識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美妙的聲音,令人迷醉的恐懼,哦,真是一份好禮物”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穆蘭耳邊響起,一股驚人的寒意在穆蘭身邊徘徊。
穆蘭嘴角微微翹起,側顏微微轉動。
“不要在我眼前耍花招。”
穆蘭此刻的眼神深邃無比,風衣下的陰影仿佛在扭動,俊朗的面龐好似有一種詭異的眼神,微笑的面孔在一瞬間有種錯覺,獠牙畢露臉龐扭曲,一種扭曲冰冷的氣息在他身上蔓延。
那種感覺是凌駕于恐怖之上的惡意,是陰影中的黑暗,是扭曲的瘋狂,但又好似是錯覺。
一剎那,穆蘭身邊的寒意就消失了。
穆蘭再次看向遠方,似乎又有幾個學員被恐懼擊潰,讓他不由嘆可口氣,為這群學生的前途而擔憂,又對其中幾人的氣息所有期待,而此刻穆蘭的氣息又變得溫暖明亮起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為了學生的這份心意和付出是如此感人,自己又怎么可能是魔鬼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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