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和兩名寂靜騎士暫時并沒有干涉的意思,而是靜靜地觀察著.
得益于曾經柯德爾人極度分散沒有歸屬感的狀況,以及烏鴉教吃過的大虧,所以烏鴉教或大或小的據點分部較廣,又在穆蘭的倡導下更加深化了這情況,所以送信的烏鴉很快就到了最近的烏鴉教據點.
通過據點的加密電報,穆蘭很快知道了艾文那邊的情況,他也第一時間找來了伊爾汗王國和希爾金區域的資料.
迪爾迦如今的情報工作確實做得十分不錯,就算是遠在伊爾汗王國這么遠的地方,至少常規資料做到了一段時間內的固定更新.
此時此刻,穆蘭利用職權便利,來到了帝國情報部的公開資料室,在這個較為冷門的閱讀室查看自己想要的情報.
這些資料遠算不上什麼高深信息,也沒有包含伊爾汗什麼國家機密,但勝在各方面都很詳細,整理這些是需要時間和耐心以及細心的工作,帝國情報部的人做得顯然很不錯.
穆蘭翻閱的速度很快,所看的內容有報紙\書籍\情報整理的便條裝訂集,以及一些標注了"未定"的花邊消息和小道消息.
因為不是重點關照的地區,所以資料只能幫助穆蘭大致了解希爾金,但這樣就夠了.
通過了解,穆蘭知道,希爾金地區是伊爾汗王國經濟排行靠前的區域,更是重要的工業區,城市各方都有相當多的工廠,并且實現了相當程度的機械化,較為著名的希爾金兵工廠也在這里.
但讓穆蘭覺得諷刺的是,這座巨大的工業化城市,或者說包含了城市以及周邊區域的地區,雖然生活了數以百萬計的人口,但占據九成以上的工人家庭都沒有屬于自己的住房,不到一成的老貴族和新資本擁有廣袤的土地所有權和房屋所有權.
更為諷刺的是,有九個家族就占據了整個區域一半以上的資產,簡直能和巔峰時期的夏爾家族相媲美,考慮到如今希爾金工業化帶來的巨大產值,說不定曾經的夏爾家族還比不上.
穆蘭的手中劃過一些碎片化的資料,工人黨的信息雖然偶有出現,但顯然沒有得到重視,或許在迪爾迦情報部眼中,這又是一個想以自身私利為目的,借用各種手段上位的群體.
作為魔法部高級成員,穆蘭是經常會去金色大廳看元素流動,所以他清楚,北極圈的寒流是不穩定的,尤其是近年來,夏天越發酷熱,冬天越發寒冷.
希爾金地區的工人微薄的工資需要繳納高昂的租金,支付沉重的食品生活成本,然后冒風險承擔重體力勞力的工作,而今年寒流提前到來,很多人負擔不起生活和保暖費用.
"希爾金的冬天,應該很冷吧"
穆蘭喃喃著,結合艾文送出的信息,他能想象出希爾金的暴動如何產生,工人黨參政被抓不過是最后稻草斷了,此前還有各種剝削和漲價,以及各種承諾被違背,尊嚴被踐踏等等
精靈同樣通過穆蘭的視線了解著這一切.
'人類的復雜,再一次超出了我的理解,是混沌的影響嗎'
'或許并不是吧,只能說人類很容易進入歧途,只要歷史正向前進,錯誤總會被糾正.'
相比起來,如今的迪爾迦竟然還算樂土了.
直覺告訴穆蘭,在希爾金的這一場暴動,或許會成為導火索,因為就算是窺一斑而知全豹,他也遠比希爾金工人黨了解希爾金老貴族和新資本.
'你覺得他們會失敗'精靈通過穆蘭的心緒,感知到他的判斷.
'是的,工人黨武裝太天真了,說不定還存了嚇唬一下貴族,然后和他們談判取得合適條件的想法.'
'可是你拿到的情報十分有限.'穆蘭合上了手中的資料本,面色十分平靜.
'因為見過相似的歷史,因為老貴族和資本們太過狡滑,因為我也是貴族,因為我不希望這一把火熄滅,不論是情理上還是理智上.所以艾文停留下來是對的,我們得插手.'
穆蘭將所有資料放回原處,離開了資料室.
迪高城內下著小雨,穆蘭撐著傘走在濕潤的街頭,一只站在某建筑高處的渡鴉飛了下來,落到了穆蘭的肩頭.
"讓伊爾汗范圍的成員向希爾金地區靠攏,告訴艾文,注意在適當時機保護那些人,超凡側的傷害對普通人來說太驚悚了."
"阿阿"
渡鴉叫了兩聲,然后展翅飛向高空,黑亮的眼珠中倒映著迪高的街道和下方撐傘的人,然后化為天空的烏云和閃電.
在曙光內部的訊息開始快速傳遞的時候,身為影魔的另一個穆蘭也立刻離開了西路亞斯秘境,不過這次他還帶上了夏爾.
大橡樹鎮雖然是個安寧的地方,但夏爾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不是他忍受不了粗茶淡飯,也不是他不喜歡法羅林奇一家,但他想要尋求自己的價值.
用夏爾的話來說就是:"我累的時候可以去西路亞斯休息,但現在的我顯然休息夠了."
雖然穆蘭嚴重懷疑夏爾是受夠了狗糧,畢竟之前呆了幾天的穆蘭覺得,那簡直是按著人的腦袋把狗糧一桶桶往胃里塞.
擁有影魔之身最大的好處就在于這里了,穆蘭的本尊受限于身份地位和職責,不可能隨便離開迪高和迪爾迦,但有些事總是他親自處理比較好.
兩天之后的傍晚,一艘河道船只順著寬闊的河道來到巴赫境內的多亞內河港口.
夏爾和穆蘭先后從這艘內陸客運船上下來.
就算是巴赫和迪爾迦國際關系不佳,但是交通連通性還是有的.夏爾捂著自己的鼻子看向港口深處."空氣可真糟糕.""當然比不上西路亞斯,走吧,我們得抓緊時間."
兩人快步前進,穿行在昏暗的街道上,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是離開港口之后的街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就算有也行色匆匆.
在走過一個街口的時候,夏爾忽然腳步一頓,穆蘭微微皺眉看向他."有吸血鬼,不,是血奴.""什麼位置,數量呢"
"還不好說."穆蘭微微點頭.
"我們先按原計劃行動,優先找到摩爾,然后再看有沒有余力處理吸血鬼的事情."
"嗯."
夏爾只是對吸血鬼敏感,不至于真的熱血上涌要報仇,兩人繼續前進,在多亞城中快速穿梭.
憑借著當初亨德爾留給摩爾的書,能讓穆蘭對摩爾的大致方位有所感應,畢竟穆蘭認為摩爾不可能丟掉那兩本書.
又到達一個街口,"叮叮當當"的蒸汽軌道車鈴聲伴隨著光芒響起,穆蘭和夏爾站住腳步,等著這一班公交性質的蒸汽車"哄嗤哄嗤"地在面前駛過.
一張報紙隨著風吹來,正好貼在夏爾的褲腿上,他順手彎腰撿起將之攤開.
"難怪還沒天黑街上就沒什麼人走動了,穆蘭你看."
穆蘭側頭看向夏爾,他手中的報紙上正好有個標題:《孩童和少女夜晚不要出門》.
"吸血鬼"
普通的吸血鬼和狼人雖然缺陷明顯,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傳播性很強,也很招人煩.
"巴赫官方難道不管嗎圣堂呢"夏爾這么問著.
"誰知道呢,也許是還來不及,也許是別的原因."
蒸汽軌道車已經過去,街道上卻出現了幾個巡警,他們看到了站在街口的穆蘭和夏爾,頓時緊張起來.
"喂,你們兩個,站住不要動,讓我檢查一下!"
有巡警這么喊著,穆蘭和夏爾看了他們一眼,各自后退一步,身體退入了陰影之中,等幾名巡警小跑著過來,卻發現剛剛那兩人已經消失了,這讓他們不由縮了縮身子,趕緊離開了這里.
十幾分鐘之后,穆蘭和夏爾已經在另一個城區.
天已經完全黑了,穿過這個巷子,巷口斜對面的一棟三角樓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你確定他在這,我沒有嗅到活人的氣息.""進去看看."
穆蘭和夏爾沒有走正門,輕輕一躍從二樓一扇開著的窗戶中跳進去,兩人輕手輕腳走在建筑里,很快到達了一個房間,在書架上看到了一本書,正是亨德爾給摩爾留的兩本書之一.
穆蘭抽出書本,和夏爾一起看向周圍,這應該是一個辦公室,地方很寬敞,有很多桌子,應該曾經有很多人一起在這從事文字工作,但從凌亂的資料和書籍上看,這里的人走得很匆忙.
"沒跟丟吧"穆蘭搖了搖頭."還有一本書,希望他帶在身邊."
兩人立刻離開了這里.
在多亞城的另一個工業區的一片巨大的廠區附近,到處都是擁擠的建筑和狹窄的街巷,此刻的一群人正在這里急匆匆地走著.
這群人中間有幾人提著箱子,其中一人正是穆蘭要找的老熟人摩爾,另外幾人顯然和他關系也比較近,而周圍的那些人衣著隨意,有的甚至赤膊,手中大多帶著武器,有刀也有槍.
"這邊安全,走這邊!"
一行人總共有二十多人,外圍的顯然是在保護中間的那幾人,每個人臉上都十分緊張.
摩爾臉上流著汗水,身邊的一名壯漢幫他提著箱子,而他自己則雙手握著一把左輪手槍,槍膛內的子彈已經換上了珍藏的禮物,當初亨德爾贈送的煉金銀彈.
"啊——"
稍遠處有慘叫聲傳來,為首領路的男子立刻收住腳步."回去,換一條路!"
一行人趕緊掉頭,但沒走多久,后方殿后的人中已經有人發出了慘叫聲.
領頭的男子一把抓掉了自己的帽子,強壯的身體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混蛋,它們在戲弄我們!""巴赫官方竟然和吃人的怪物勾結在一起!"
"頭頂!"
幾個反應迅速的人立刻抬頭,看到屋頂上劃過的幾道陰影,瞬間扣動扳機.
"砰""砰""砰""快走!"
摩爾這會加快腳步走到領隊身邊,將手中的左輪槍交給他."拿著,你用它比我更合適,里面的子彈是特殊的!"
男子沒有推辭,將自己的手槍遞給摩爾,然后換持摩爾的左輪手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