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喊聲落下,紀仲一個閃身沖上了玉質高臺。
“小紀,準備好了嗎?”陳洛問道。
小紀認命似的嘆口氣:“來吧!”
陳洛探出手,將手放在小紀的胸口,吸星大法發動!
“萬安伯在做什么?”北風樓中,眾人都看到了陳洛的動作,面露古怪。
南苑息眼中懷疑的目光一閃而過:“這……難道是?不會吧……”
紅袖書院。
“蝶飛,這是不是萬安伯的怪癖?你平時跟在萬安伯身邊的時候,他也這么對你嗎?”柳夢蕊突然湊到了程蝶飛身邊。
程蝶飛看著虛影中陳洛放在小紀胸口的手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嗔怪地拍了拍柳夢蕊:“別胡說,陳大哥碰都沒碰過我!”
柳夢蕊撇了撇嘴:“這樣啊!我偷聽過爹爹和姨娘說那里多揉揉就能變大,我看你最近好像有點變大了。”
“呸呸呸,凈瞎說!”程蝶飛瞬間滿臉通紅,不過心中還是一動,又低頭看了一眼,“真的……真的有變大嗎?”
“文相,陳洛他這是在……”葉恒終于憋不住了,再次開口問道。
“陛下,馬上就好了。”文相笑呵呵說著。
葉恒: ̄へ ̄
“公子,好了嗎?我快不行了。”紀仲臉色瞬間蒼白了許多,陳洛感應了一下經脈的承受程度,點了點頭,中止了吸星大法。
紀仲踉蹌了一步才勉強站穩,陳洛撇撇嘴:“小紀,還是要加強修煉啊,我一吸你就不行了,這樣不好!”
紀仲也沒有力氣答話,憋著最后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從高臺邊緣跳了下去。
“伯爺,你在做什么?”白青青皺了皺眉,她內心警覺拉滿,擔心這是什么陰謀。
陳洛舒展了一下身體:“別緊張,就是吸了一點浩然正氣而已。”
說完,陳洛散發出體內的浩然正氣,一瞬間陳洛被浩然正氣的青光籠罩。
幾乎同時,滿場響起驚呼聲。
周左風吃驚地猛然站起,葉恒也下意識抓緊座位的把手,他身邊的葉渠臉上涌現出不知置信的表情。
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法相也吃驚地望向文相。
北風樓。
無數茶杯摔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沒有人在意。所有人都癡癡的望著虛影中那站在青光里的男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剛剛萬安伯做了什么,就變成儒生了?”
“難道萬安伯一直都深藏不露?”
所有人心中涌出了一個個不同的猜測,只有南苑息在心中大喊——
“吸星大法!這是吸星大法!《笑傲江湖》里的武學是存在的!存在的!”
白青青那一直掛著得體笑容的臉上第一次變了色,她望著籠罩在浩然正氣之下的陳洛,心頭一慌。
難道是大玄文昌閣研究出什么手段,可以讓普通人可以變成儒生?
那大玄億兆百姓,豈不是……
想到這,她的聲音竟然有些不受控的顫抖:“萬……萬安伯?”
陳洛輕笑道:“青青少主,輪到我了。”
說著,陳洛走向了春秋圣頁。
整個中京城的視線都在隨著陳洛的動作而移動。此時眾人已經從陳洛瞬間變成儒生的震撼中反應過來。
畢竟,文擂還在進行中。
普通人想不到那么多,他們只知道萬安伯有浩然正氣了。
那些略有心思的人也平靜下來,萬安伯陡然獲得浩然正氣的事情既然曝光,之后總會有結論,現在最關鍵的是文擂不能輸!
一時間眾人的重點又落在了文擂比試之上。
王不歸、方修杰,他們都沒有在圣頁上留下墨跡。
田向晚寫下了一首傳世詞,卻沒辦法再做三首,投筆告負。
原來以為沒有希望了,但是沒想到萬安伯竟然成了儒生!
他寫出了《杜十娘》、寫出了《笑傲江湖》;
他還寫出了第一首雅曲《相思令》;
這次文擂,或許不會輸!
陳洛走到第一張圣頁前,提起毛筆,體內的浩然正氣沁入墨汁,陳洛突然感覺手中紙筆和自己仿佛連成了一體,自己只要書寫雅文,那浩然正氣就會順著筆桿輸送過去。
“萬安伯,可想好了?”白青青看到陳洛盯著毛筆發呆,不禁開口問道。
陳洛回過神。
“四首詩文,詩詞歌賦不限,與時間有關,至少傳世。”
“四首連環,首首相扣。”
“四首必須統一格律。”
陳洛嘴里輕輕重復著白青青提出的限制條件。
在虛影中,眾人只看到陳洛一身士子長袍,執筆弄墨,嘴角含笑,喃喃自語。
“萬安伯,命都給你!”玲瓏樓內,有花魁心中吶喊,“夠了夠了,寫什么詩詞,就這副樣子就夠了!”
“都別吵,萬安伯要動筆了!”
“夢兒,你腦袋給我低下來,你的發髻擋著我看萬安伯了!”
紅奴小院,洛紅奴望著照影石投射的虛影,輕輕的一撫琴,一道旋律從琴弦上流淌出來。
“姑娘,你不緊張嗎?”小丫鬟盯著虛影,感覺口干舌燥。
“緊張什么?這世上還有什么詩文能難住他!”洛紅奴淡淡說道,“我在此處,為他撫琴助威即可!”
說著,一曲外界萬金難求的《笑傲江湖》曲在小院奏響!
玉質高臺上,陳洛提起筆,朝第一張圣頁上寫了下去。
“春山暖日和風,”
“闌干樓閣簾櫳,”
“楊柳秋千院中。”
“啼鶯燕舞,”
“小橋流水飛紅。”
“是雅曲!”有大儒一眼認出這個曲牌,“這是春景。是了,想必他四首是要寫盡春夏秋冬,正是時光歲月,如此破題,妙哉!”
“何止破題妙哉,你看這雅曲,首句‘春山暖日和風’,一股春意撲面而來,遠山綠林,明媚暖陽,春風和煦。讀之如入畫,令人心情舒暢。”另一位大儒說道。
“不錯,下句‘闌干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由遠及近,闌干、樓閣、簾攏、楊柳、秋千、小院,各自獨立,可連起來卻無不透著春意。我仿佛看到小院秋千蕩漾,妙齡女兒傳來歡聲笑語。”
“最妙應是最后兩句,‘鶯啼燕舞,小橋流水飛紅’,將人的目光從庭院轉向天空,又從天空轉向曠野。一派春光燦爛。”
“此曲句句寫春,字字畫春,宛若水墨山水,寥寥幾筆,清麗雋永啊!”
“諸君,你們看,那圣頁有反應了!”
眾大儒抬頭望向圣頁,只見春秋圣頁上這首曲的每個字都青光大放,隨后在圣頁一側,竟然有一副春景圖緩緩顯現,正是曲中描繪的想象。
“哈哈哈……”那之前的史家大儒揚天長笑,大聲道,“圣頁映畫!這是引發了春秋圣頁的歲月共鳴才有的異像,已經超出了圣頁留痕的程度了。”
史家大儒的話語順著法陣傳播出去,即便在東闕,依稀也能聽到中京各處傳出的歡呼聲。
白青青臉色有些難看,死死盯著陳洛,說道:“萬安伯,可要接著寫第二首?只是這格律必須要統一。”
“謝青青少主提醒。”陳洛點點頭,走到第二幅圣頁處,提筆落下——
“云收雨過波添,”
“樓高水冷瓜甜,”
“綠樹陰垂畫檐。”
“紗廚藤簟,”
“玉人羅扇輕縑。”
“好一副寧靜的夏日納涼圖景。”有大儒點評道,“云收雨罷,樓高氣爽,綠樹成蔭。薄如蟬翼的窗紗后,隱約可見妙齡女子身著羅紗,手持香扇,閉目假寐。”
“文兄所言極是。明明是燥熱之夏,卻被萬安伯寫的靜謐清靜,讀之神清氣爽。”
“快看快看,圣頁又TM映畫了!哈哈,是夏日納涼圖!”
白青青此時袖中的玉手已經捏緊了拳頭,身后的狐尾危險地晃蕩起來。
“萬安伯,繼續第三首嗎?”
陳洛看了白青青一眼,走到第三幅圣頁面前,突然搖了搖頭,直接走開,來到第四幅圣頁前。
陳洛的舉動讓所有人疑惑起來。
突然間,一名大儒猛然拍了一下大腿,說道:“該死,之前萬安伯曾經在玲瓏樓被復詞社的人逼出了一首秋思!”
“老夫記得。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沒錯,此曲若放在此處,正對上秋日之曲,立意更是超出了之前春夏二曲!”
“可恨,此曲已經在之前作出,不算文擂要求的現場之作,萬安伯定是短期內難以再出類似之曲。這……都怪復詞社那幫混賬!”
“青柳,老夫記得你似乎是復詞社的幕后人之一吧?老夫竟然與你相交數年,眼瞎目盲也,今日老夫與你割袍斷義!”
“是極是極,老夫附議,青柳,老夫也與你割袍斷義!”
且不去說擂臺下的紛擾,陳洛在第四幅圣頁上提筆而作——
“一聲畫角譙門,”
“半庭新月黃昏,”
“雪里山前水濱。”
“竹籬茅舍。”
“淡煙衰草孤村。”
“諸位,你們看這首冬曲。冷月、黃昏、雪山、水濱、淡煙、衰草、茅舍、孤村……這是何等清寒凄迷的意象,又表達出何等悲涼與無望的孤寂啊。”
“文兄分析的不錯,暮色中顯出輪廓的譙門,縈繞在譙門內外悠遠而哀婉的角聲。黃昏夜幕降臨,月光卻只照亮著半個庭院,山上白雪,山前溪流,竹籬茅舍,升起幾縷青煙,這是何等的落寞!”
“老夫知道了,定是萬安伯知曉自己短時間內做不出‘秋’曲,心態才陡然蒼涼起來。”
“你看看他,從春日之歡喜,到夏日之甜蜜,卻直接過渡到冬日之寂寥!何等的大起大落,莫要傷了心緒才好。”
“是呀,萬安伯才不滿二十,我家那孫子都快四十了,還是不成器的東西。哎,萬安伯還是個孩子啊……”
“罷了罷了,這一擂輸了就輸了,回去下封口令,不要在萬安伯面前再提起麟皇擂一事,以免這孩子傷心!”
“麟皇擂可以不提,但春、夏、冬三曲需要廣為傳頌,從今日起,誰再說曲是俗物,就是與老夫為敵。”
“老夫附議!”
“老夫亦附議!”
聽到臺下大儒們的議論之聲,白青青總算松了一口氣,再度看著陳洛。
“萬安伯,這秋曲是不是遇到困難了?無妨,這一擂本是十個名額,你若現在認輸,我妖族愿意只收八個名額,如何?”
陳洛臉色古怪地望著白青青:“你開什么玩笑?”
“知道我為什么把秋放在最后嗎?”
“因為,太兇了!”
陳洛走到第三幅圣頁前,提起了毛筆。
“原以為不會寫這首的,但是沒辦法,上次把原配的秋給寫了,只能靠它來救場了!”
陳洛心中想道。
臺下,大儒觀禮席。
“哎,這孩子,要逞強了。”
“攔一攔吧,莫要傷了心神!”
“少年意氣啊,總是不愿意服輸!”
“這小子好像還沒有定下親事?我家曾孫女……”
“呸!老匹夫,人家是竹圣的關門弟子,你拿曾孫女嫁給他,難道要竹圣喊你爺爺?”
“你,你莫要污人清白!”
陳洛深吸一口氣,拿著毛筆的手落下。
秋思之祖,就決定是你了!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一曲作畢,莫名秋風起,一股蕭瑟之風吹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里。
緊接著,順著法陣投影,這道詩文浮現在中京所有人的眼中。
一股秋思之情瞬間彌漫開來。
整個中京城,仿佛被一瞬間按下的靜音鍵。
但緊接著,東闕場喧嘩四起,中京城沸反盈天。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