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似乎在一瞬間被激怒,海浪之聲越發激烈,除了上岸的海妖在鎮壓中一個個自爆,那在海中還未上岸的海妖也傳出了噗噗噗地沉悶爆炸聲。
整片海域被迅速染紅。
“龍魂興波?”陳洛一臉疑惑地望向霧驪滔,霧驪滔也不再說話,改為傳音,雙手飛快舞動。
“是蒼龍一脈的禁忌神通。死亡后的龍魂將引爆以其龍氣為修行之引的海妖,將一片海域化作怒海,掀起狂濤。”
“怒海狂濤帶著神魂殺意,單純的抵御沒辦法抵擋。”
霧驪滔面色有些無奈:“因為對人族沿海威脅太大,儒道兩門曾對掌握此項神通的蒼龍血脈下達必殺令,連真龍也殺了不少,更是與蒼龍一脈戰過數次,最終以蒼龍一脈將其定為禁忌神通不得修煉而結束。沒想到這條爛蛟龍,居然偷偷掌握了。”
就在霧驪滔傳音的極短時間內,大海仿佛被激怒的莽漢,發出了道道怒吼,帶著血腥味的海風又大了不知多少,耳中似乎能聽到千軍萬馬奔騰之音。陳洛極目遠眺,就見到海天相接之處,一道道接天巨浪仿佛戰陣一般,朝他們涌來。與之相比,那鱷蛟大圣之前帶來的巨浪只能算是先鋒,這才是主力軍團。那海浪之林還在極遠處,就讓人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無非是借了碧海之威罷了!”霧驪滔有些不服氣,“在海邊和龍族打架,就是不爽利。”
此時一道青光從樂崖城中射出,項脊軒等人想要阻攔,見到來人,也讓開了路,那人飛速來到了陳洛身前。
來人朝著陳洛躬身一禮:“梧侯!”
陳洛也微微點頭:“呂家主!”
來人正是呂家家主呂長樂。
一直站在陳洛身后的斗笠人見到來人,恭敬拱手:“爹……”
呂長樂,平陽公主的老師!
呂長樂望了一眼被海妖自爆而染紅的碧海,又望向那迅速接近的接天巨浪,臉色鐵青。
“果然是龍魂興波!”
“何家!該死!”
他轉過身,朝著樂崖城舌綻春雷大喊:“龍魂興波!護住樂崖城!”
他話音落下,只見籠罩樂崖城的碧色光罩又陡然濃厚了幾分,其中一道大儒傳聲而來:“陳洛,這是你的過失!你要……”
只是那傳音還未結束,突然戛然而止,緊接著又有一道大儒聲音傳出。
“宋家大儒宋昌宗危難之前蠱惑人心,奉城主令,斬!”
呂長樂面色一松,向陳洛解釋:“城主府出手了。”
又一道大儒傳聲而出:“梧侯,龍魂興波與我等無害,但是樂崖城中尚有百余萬人口,我等難以周全。還請梧侯不計前嫌,再助樂崖城一次。”
“此事之后,我樂崖城吳家,全力支持海港建設!此誓,全城見證!”
“樂崖城劉家,附議!”
“樂崖城華家,附議!”
“樂崖城施……施家,附……附議!”
陳洛看向呂長樂;“呂家主,怎么做?”
此時此刻,巨浪已經來到不遠處,如同城墻一般的海嘯巨浪遮擋了整個視線。一時間方圓數百里內,疾風驟雨!
“先擋住巨浪!”
呂長樂渾身浩然正氣蓬勃而出,家國天下降臨,隨即化作了一道青色堤壩虛影,橫在海岸之上。
呂長樂大聲喊道:“諸君助我!”
呂長樂話音一落,樂崖城之上浮現出一道道家國天下的虛影,奔向海岸而來,融入了呂長樂家國天下化作的海壩虛影之中,那海壩迅速升高,幾乎與浪齊平,與此同時,那海浪終于到來,撞擊在海壩虛影之上。
呂長樂面色一白,扭頭對陳洛喊道:“梧侯,我等先行擋住巨浪。還請侯爺麾下大儒平波止浪,化解巨浪中的神魂殺意!”
“平波止浪?”陳洛一愣,那呂長樂之子輕聲解釋,“侯爺,是水戰戰詩詞!”
陳洛恍然,朝著百戰大儒點了點頭。
一位位百戰大儒同時抬手,開始凌空書寫,一道道浩然正氣形成了雅文詩句憑空出現,隨后沖進浪濤之中。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雨過潮平江海碧,電光時掣紫金蛇!”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風平浪靜不生紋,水面渾如鏡面新!”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情!”
一道道正氣戰詩詞涌入了海浪之中,那海浪肉眼可見的降低了一些。呂長樂臉上正有喜色,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混賬,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呂長樂怒吼一聲。
霧驪滔鼻子抽了抽:“有……有……熟人。”
說著,霧驪滔直接沖向那浪濤之中,一轉眼身影就消失不見。
此時那剛剛降低的海浪陡然又上升了起來。
呂長樂面色蒼白:“侯爺,還有后招嗎?”
陳洛大腦飛速運轉,武道之中的紅塵詩道震蕩。
他走到那塊刻著眾多家族族名的石碑背面,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多出了一柄長劍。
樂崖城中。
大儒在半空中盤膝而坐,支起了碧色光幕,不讓那殺意之雨落入城中。
所有人抬起頭,就能看見幾乎連著天的巨浪被一道碧色的海壩虛影阻擋,但是此時,那海浪正在緩緩上升。
就仿佛一只海水化作的巨獸,正朝著樂崖城張開了血盆巨口。
“爹,能攔住嗎?”楚平波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楚雄微微搖頭:“不知道。”
此時的樂崖城,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都怪那個陳洛,給我們引來這樣的大禍!”
“造什么海港?造孽啊!”
“你們都給我閉嘴。這是那何家的蛟龍搞出來的,你們不罵何家,反而罵梧侯,長什么腦子?”
“若不是他要弄海港,就不會有海妖襲城,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幕!”
“咳咳咳……天真!老夫聽聞,這龍魂興波的神通是需要事先準備的,那蛟龍分明就是早就想好了以此來要挾。只是這一次死的太快,被梧侯給逼了出來。”
“不錯。就算沒有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身體有瘡就要拔出來,否則越來越嚴重,人也就死了。”
“說那么多,那現在怎么辦?我看我們現在就要死了!”
坊間議論紛紛,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陳洛的聲音。
“諸位,我乃陳洛,大玄梧侯!”
“我有一紅塵戰詩,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陳洛提起劍,在石碑上開始下筆。
“小筑暫高枕,憂時有舊盟。”
“呼樽來揖客,揮麈坐談兵。”
“云護牙簽滿,星含寶劍橫。”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寫畢,只見那詩歌的劍痕凹槽內一道道七彩之氣流轉,隱隱有無數道劍影在石碑上穿梭不停,石碑微微顫抖。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陳洛的聲音響徹了樂崖城,所有人都怔立了片刻。
楚平波心情激蕩,他望著那滔天海浪,心頭一顫,福至心靈,躬身行禮:“愿助侯爺一臂之力!”
一道七彩的光點從楚平波的身上飛出,沖向海港。
樂崖城內,無論男女老少,此時都紛紛行禮。
“愿助侯爺一臂之力。”
“愿助梧侯!”
“愿助梧侯!”
此時海岸邊,正在不斷凌空書寫戰詩詞的項脊軒微微側頭,就看到無數七彩光點匯聚成一道美輪美奐的虹橋,從樂崖城中飛出。
“萬民民意!”項脊軒驚呼出聲!
只見那虹橋落在了石碑之上,石碑剎那間七彩之光大放,將海港照耀如同白晝。
東蒼城。
武院之中,駝著“天下興亡”碑的赑屃猛然睜開眼睛,一雙小眼睛中閃爍著精光。
又來活了!
只是它突然間表情一愣,眼中閃現驚訝的表情。
隨后,它鼻子輕輕噴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音。
“哼!”
似乎極為不屑。
隨后又將頭埋入土中,恢復了平靜!
樂崖城,海港。
石碑七彩之光大放,最終光芒收縮,在石碑之上凝聚出了一個七彩光球。
那光球出現一道裂紋,接著,光球碎開,里面飛出了一道怪異的生物。
它長著龍頭,卻是一條魚身,龍口大張,一現身就東張西望。
“天道靈獸……螭吻?”項脊軒一驚。
咱們侯爺怎么回事,半個月前剛剛召喚出血肉赑屃,現在又弄出血肉螭吻?
只見那螭吻對著陳洛吼了一聲,表示親近。
那威嚴的龍頭巨口中,發出了帶著小奶音的“吼”,讓陳洛都麻了一下。
隨后,螭吻飛向那戰意狂濤之前,左右看了看,猛然一吸。
那巨浪迅速被螭吻吸入體內,它的身體仿佛就像一個無底洞,持續吞吸著海浪。
海壩虛影外的海浪肉眼可見地迅速下降,緊緊一炷香的功夫,那滔天巨浪就被吸收一空,仿佛從未出現。
所有人都望著那條螭吻,只見螭吻搖搖擺擺地又飛到陳洛面前,打了個招呼。
“吼嗝吼”
隨后,螭吻飛上了石碑,化作石像,整座石碑光芒一閃,散發出濃厚的天道威壓,擴散到大海之中,頃刻間大海平靜如初。
鎮海碑!
就在此時,霧驪滔渾身濕漉漉,正一嘴罵罵咧咧地飛了回來。
“師伯,抓到剛才的人了嗎?”
“哈……哈……哈……”
“哈哈哈?抓到了?”
“哈……哈麻批!被各……各狗……狗……狗日……跑……跑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