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聯系起來了。
兩日前,陳洛書寫《濟公全傳》,凝聚了佛魔之書——三藏真經,隨即心領一道靈示:向東。
與此同時,在東方的碧海海底,靈境水妖魷魚掌柜遭遇了一樁怪事,渾身法力全失,馭水天賦無效,任由自己在海中飄蕩,最終看到了一座金光閃閃的大山,等回過神時發現腳邊多了一根古怪石棍。
偏偏這古怪石棍和三藏真經又起了共鳴。
要是沒有伏筆,寫網絡都沒有這么巧的事情!
上古佛門?
陳洛心中有一個猜度,這一切或許都與那若有若無的上古佛門有關。
陳洛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那支石棍,又用心感應了一番,神魂內的三藏真經倒是再無新的發現。
有了這石棍的事情,陳洛也無心再逛集市,當下就要和蝦徹淡告辭。
若是放在一刻鐘之前,陳洛要走那蝦徹淡也就由著陳洛離去,但是如今他心里還記掛著陳洛那“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后面兩句,猶豫了片刻,說道:“前方寨子里有些不省事的,既然得了先生的妙句,蝦某愿意陪先生走一趟。”
說完,又轉身對跟隨的水妖說道:“去,吹嗩吶,立儀仗,并起本寨精英護衛,隨老夫護送先生東去。”
陳洛連忙擺手:“不勞煩蝦先生,我們……”
話音未完,被蝦徹淡打斷:“先生不必客氣,之前得罪先生的靈寵在先,后得先生佳句在后,于情于理,總要相送一番,否則豈不是不通這待客之道了。”
“呱!(本大爺不是靈寵)!”一直在打量店內商品的金瓜瓜出言反駁了一句。
見蝦扯淡說的誠摯,陳洛只好點點頭:“多謝蝦先生了。不過無需點兵,也不用嗩吶儀仗,勞煩蝦先生同行即可!”
蝦徹淡瞪著眼睛:“那不得行,這些可都是體統,平日里蝦某人出行也是……”
此時那店鋪外的車廂上,車簾掀起了一角,云思遙露出了半張臉,淡淡說道:“不必多事,你同行即可!”
云思遙雖然對陳洛溫柔,但其實是個冷淡的性子,不喜見外人。說句實話,若不是因為有師弟這層關系,云思遙一早就將陳洛劃入親近之人的范疇,否則陳洛哪里能接近她,更哪有后面的感情漸濃之事。
此次出行,不遇大事,云思遙也是收斂氣息,不去拋頭露面,安心煉化體內的真凰血蓮。此刻估計也是覺得那蝦徹淡的排場過于張揚,才忍不住出口說了一聲。
“原來是嫂夫人……”蝦徹淡一早就看到了那車廂,只道車廂內是陳洛的家眷,此時雖然覺得云思遙的語氣有些不禮貌,但是還是上前見禮,只是剛用心看了一眼云思遙,當即啊呀一聲,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那蝦尾也崩的筆直。
蝦扯淡好歹也是大圣級別的水妖,掌管一方水寨,靈覺自然敏感。之前云思遙收氣斂息導致他沒有什么發現,但他剛才一句“嫂夫人”讓云思遙心神一松,不自覺露出了一縷氣息,這縷氣息被蝦徹淡察覺,無異于腦中震雷霆,胸口響洪鐘。
這……這是一尊真龍!
他顫顫微微的起身,正要大禮參拜,云思遙的傳音入耳:“不要聲張!”說完,那車簾重新放下,蝦徹淡那大禮已經起勢,又硬生生收了回來。此時他再看向陳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稱呼了。
陳洛輕輕一笑,上前扶起蝦徹淡:“辛苦蝦先生了。”
“是……是在下……不,是小蝦有幸才對!”蝦徹淡當即也不再提什么場面排場的事情,和身邊的水妖交代了兩句,就帶著陳洛等人出了寨子,往東行去。
一路穿鎮過巷,陳洛也細細感應,期盼著能在其他的水寨中淘到更多類似那根石棒一般的物件,但是似乎也只有這么一件,更無其他的收獲。
車廂內,云思遙打量著那根古怪石棍,微微皺眉:“這材質,確實像是山石。不過山石之內,有道理浸潤!”
“和儒門常用的筆墨與道門常坐的蒲團類似,不是有心去煉化寶物,而是說的久了,自然形成的。”
“小師弟,知道向東的目標是什么嗎?”
陳洛微微搖頭:“師姐,佛門遠赴西域之前,在神洲傳道,可有什么道場?”
云思遙想了想,微微搖頭:“沒有聽說過。”
此時一直在酣睡的浪飛仙突然坐起來,打了個哈欠,說道:“此事,李青蓮曾經有一些調查。”
“關于上古佛門的記述,在人族中已經看不到什么記載了,這或許和大道本身有關。”
“若是大道根底被扭曲,那本來因為大道力量所形成的雅文文字也就自然會被天道抹去,甚至相關的傳承感悟也會被天道收回。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佛門大道被外道奪舍的說法。”
“上古佛門究竟是否存在,究竟是何教義,都是一個謎。”
“不過李青蓮在蠻族的零星記載中,倒是有一些發現。”
“在記載中,佛門曾經窮搜天地靈材,要打造一方堪比佛陀的寶物。嗯,佛陀位階高于大菩薩,相當于我儒門的圣人,道門的天尊。”
“既是寶物,又是道場,叫做須彌山!”
陳洛心頭一震,立刻問道:“后來呢?”
浪飛仙搖搖頭:“記載中只是介紹了一句,便再無下文。不過從記載的時間上來看,正是在佛門自封大道之前,再后來儒佛大戰,佛門退走西域,也沒有見過此山的影子,想必是未盡全功吧。”
云思遙聽完浪飛仙的話,眉頭蹙起:“小師弟,你懷疑那魷魚水妖見到了金山是須彌山?”
不等陳洛回答,浪飛仙就先搖了搖頭:“須彌山即便沒有煉成,也算是佛門前三的至寶。比起儒門的《春秋》也不遑多讓,如果那魷魚小妖見到的真是須彌山,這天地不可能如此平靜。”
“退一萬步說,若真是須彌山,佛門必然有感。”
陳洛也是贊同地點點頭:“或許是有些關聯,但并非正主吧!”
“也不必瞎猜,等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來龍去脈。”浪飛仙說完,又打了個哈欠,躺了下去。
就在陳洛奮力向東的時候,站在海面上的謝三生也望著身前的兩道身影。
兩道身影雖然都是人形,但是謝三生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的根底——兩頭大圣妖。
一只犬妖,一只豬妖!
僅僅只是大圣妖族并不古怪,畢竟人族和妖族在大體上還是平和的,但古怪的是,這是兩具尸體——
活生生的尸體。
謝三生按照長老的指點,一路東行,來到了碧海,就這么和這兩只活尸體遇上了。
謝三生不是好奇的人,他修行的隱宗,向來就是以隱秘自己為宗旨,哪來那么多閑心去管閑事。
但是這一次的閑事謝三生不得不管了,因為他從這兩具尸體身上感受到了佛法的氣息。
和他修持的隱宗一脈相承卻又似是而非的氣息。
“六道輪回?”謝三生微微蹙眉,“又加入了邪法,練成了尸傀!這是……畜生道?”
謝三生眉頭挑起,在他接受的灌頂中,有關于六道輪回的介紹,但絕不是如此作為!原本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佛留在人間的火種,沒想到竟然也是邪佛的手段。
“也跑來了碧海,難道和我目標一致?”謝三生心念飛轉,當下也不客氣,渾身氣息猛漲,伸出手,朝著兩句傀儡喝道:“叱!”
真言出口,瞬間虛空中仿佛出現了兩只手掌,分別朝犬妖和豬妖抓去,那犬妖和豬妖并不像是尸體那般死板,幾乎同時感應到謝三生的攻擊,頓時妖力大漲,朝那憑空出現的兩只手掌打去。
謝三生卻沒有停頓,他雙手結印,渾身有數道金色的線條游動。
這些線條,是律!
隱宗修行,不立文字,以灌頂之法傳大道之息,因此可以修行,冥冥中卻無大道痕跡,自然施法也不會震動大道。
隱宗中人,需要發愿持戒,這愿戒就是律,律越多,則修行越高。但是一旦破律,輕者修為俱喪,重者連帶著大道碎片一同化作虛無。
方才那憑空兩拳,不過是謝三生吸引二傀的注意力而已,此時謝三生已經結出了一道繁瑣的手印,再次對著二妖一推,口中念道:“篤!”
古怪的音節,古怪的發音。
但是隨著謝三生這一個字說出口,剎那間那狗妖和豬妖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業火凈世!
那狗妖和豬妖仿佛不知道灼燒之痛,化作了妖獸本相,拖著燃燒的身軀沖向謝三生,謝三生踏步而上,額頭上一朵蓮花一閃而過,他心念一閃,身后浮現了一尊菩薩虛影。
隱宗三秘法:身密——手結契印;語密——口誦真言;意密——心觀尊佛。
隨著那西域佛土從未有過的菩薩虛影浮現,謝三生右臂猛然鼓脹,肌肉虬結,狠狠一拳打向沖在前面的豬妖,那豬妖仗著自己肉糙皮厚,低下頭,用自己那帶著獠牙的頭顱迎面撞上了謝三生的拳頭,只聽砰的一聲,那豬妖的頭顱爆破開了,剩下的半邊身子被打飛了出去,直接落入了海中,但是那業火卻沒有熄滅,似乎是要將這豬妖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那狗妖借著豬妖被打殺的機會,突然躍到側邊,猛然躍起,朝謝三生的咽喉要去,那狼吻在謝三生眼中無限放大,仿佛能吞噬天地一般,謝三生平靜探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探出之時,明明沒有變,但是又給人在空間無限延長的錯覺,一轉眼間,謝三生就扼住了犬妖的咽喉。
那犬妖在謝三生手上掙扎,渾身的火焰已經越來越大。謝三生望著那犬妖的雙眼,并沒有輕易勝過兩尊大圣的喜悅,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靈境的修為,尸體卻被人煉成了大圣,想必你吃了很多苦吧!”
“都結束了。”
犬妖的眼睛死死盯著謝三生,謝三生也不躲避,只是與它對視。終于,當火焰將犬妖的身軀完全焚燒,只剩下一顆頭顱的時候,那犬妖眼中的血光迅速變淡,隨后化出了一絲清明。
“塵歸塵,土歸土!”
謝三生雙掌合十:“南無阿彌陀佛!”
那犬妖竟然在火光中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后被業火燒盡。
謝三生并未立刻離開,而是在原地念了一段經文,經文念完,他抬起頭,眼中似乎有金光閃過,就看到海中有一縷灰色的絲線飛出,于此同時,那犬妖的灰燼的中也有一縷灰色的絲線飛出。兩道灰線射向了謝三生。
“果然,有輪回線!”
謝三生心念一動,一道律從體內浮現,將那兩道灰線纏繞起來,又重新飛入自己的體內。
謝三生喃喃自語:“畜生道,我有點忙。你可千萬要來找我啊!”
說完,謝三生身影一動,已經消失在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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