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和紀仲站在暗處,望著遠處不斷有人進出的賭坊。
「公子,我先去看看。」紀仲請命道。陳洛搖了搖頭:「賭坊只是幌子。」
說著,陳洛一拍儲物令,手中出現兩張隱身符。
話說陳萱當時離開的時候,給陳洛塞了三個滿滿當當的儲物袋,里面分門別類放滿了道門的丹藥、符箓以及洞天福地的靈果靈植。
用姐姐的話來說,哪怕帶在身上沒用,也能當個賞賜給下面的人發一發。
這兩張隱身符,倒不是什么上品符箓,不過只要不是用神魂感應,除非有特殊的瞳術,不然是發現不了他們的。不過賭坊嘛······自然是不允許神魂感應的。
陳洛將隱身符分給紀仲一張,兩人往身上一貼,頓時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身形,施施然地走進了賭坊。
穿過一張張賭桌,巧妙的避開所有迎面走來的人群,陳洛很快就發現了入口在那柜臺的下方。陳洛隨意催動一方賭桌上的篩子,頓時讓賭棍質疑賭坊作弊,隨即從口角上升到推操,立刻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混亂。
趁著那柜臺里的伙計出去幫忙的時候,陳洛迅速打開地下的暗門,帶著紀仲走了下去。
直接走下百級臺階,就看到一扇木門緊閉。紀仲上前,抓住那門鎖用力一扣,就將門鎖打開,他回頭看了一眼陳洛,陳洛點點頭,紀仲猛地將木門推開。
一住s://
木門推開的剎那,立刻就有一道神魂之力襲來,陳洛和紀仲同時腳下發力,一個施展「凌波微步」,一個施展「乾坤大挪移」,瞬間消失在原地,讓那探查的神魂之力撲了個空。
「快,他們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眼見一只鼠妖疑惑地走向木門,陳洛再次感應了一下自己給出的正氣晶的位置,找一個方向飛速跑去,紀仲持劍緊緊跟在了陳洛身后。
這幫鼠妖建的地下大廳很是復雜,一個洞口連著一個洞口,越往里面走,那種人為修飾的裝修就越少,越陰冷潮濕。直到走了差不多有五六里,一道陣法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陣法并不高深,勉強四五品的威力,這種強度,紀仲一劍就能破去。
「公子,要破陣嗎?」紀仲問向陳洛。
陳洛微微搖頭,只要陣法出現破壞,那陣法后面的人會第一時間感應到。
只是這種等級的陣法,在陳洛那如山如海的神魂強度面前如同虛設。
陳洛閉上雙眼,一道神魂之力從陳洛的眉心中飛出,凝聚成一只巴掌大小的神魂金烏,直接鉆入陣法之中。
那神魂金烏眨眼間就穿透了陣法,甚至連陣法的防御機制都沒有來得及啟動,就已經失去了目標。
片刻后,陳洛似乎是通過神魂金烏看到了什么,面色一變,低喝道:「小紀,破陣!」
紀仲聞言,第一時間抽出斷劍,剎那間寒月劍影閃爍,一道七色劍氣直接劃開了陣法,那陣法頃刻間化作光芒消散。在陣法消散的第一時間,陳洛和紀仲猛然沖入了陣法后面的洞穴之中。
「安家,你們要是敢動閔大人,我們青安鼠族,就把你們刺殺朝廷命官的事傳遍大玄。」
洞穴之中,有三只鼠妖,都是五品靈妖境,根本不夠紀仲一只手收拾的,即便一瞬間就被紀仲制服,但依然昂著脖子說道。
「果然是閔有為嗎?」陳洛徑直走向那躺在床上的重傷者,同時手指隨意的一彈,直接將打在另一只鼠妖打算偷偷捏碎玉符的手腕上,那鼠妖吃痛,松開了手,紀仲眼疾手快,直接將那玉符「吸」到手中。
陳洛走到閔有為床前,放出一縷紅塵氣進入閔有為身體之中,查探了一下對方的身體狀況,微微皺眉。「胡鬧,大量的藥力和浩然正氣集聚在他的心脈上,你們又不助他運功,這是要害死人嗎?」
陳洛冷哼一聲,隨即手指按在閔有為的心臟處,猛然打入一道紅塵氣,沖散聚集在心脈上的藥力與浩然正氣,隨后用紅塵氣引導,讓這些藥力包裹著浩然正氣在閔有為的身體中運轉起來。
見閔有為的氣色稍稍好轉,陳洛這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來的早,要是再往上這兩天,這位閔大人估計就要被這幫鼠妖給救死了。
此時那三只鼠妖似乎也發現了陳洛的行為,但依然昂著脖子:「安家,除非你將我們整座地宮都屠殺殆盡,否則我們不會讓你帶走閔大人的。
「倒是沒想到,這位閔大人還頗受你們鼠族的愛戴。」陳洛笑了笑,直接在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說說吧,你們為什么要救他?」
三只鼠妖一個個都冷哼一聲,偏過頭不說話,就在此時,一道身影沖了進來,只是那身影看了眼陳洛和紀仲,連忙說道:「都住手,都住手。
「曹公子,你怎么來了?」
原來闖進來的鼠妖正是之前從陳洛手中換取正氣晶的鼠妖束策。
他話剛剛出口,就想到了什么:「正氣晶!」「你在正氣晶里動了手腳!」
陳洛被人識破,也點頭承認:「事有蹊蹺,不得不留個心眼,見諒。」
此時那三只鼠妖中看上去年紀最大的鼠妖望向束策,說道:「策兒,他不是安家的人?」
束策搖了搖頭:「是唐公子的好友,榆州的曹公子。我正是從他手中換來的正氣晶。」
三鼠聽到束策的介紹,臉上的桀驁之色才消散開來,陳洛也喊了一聲「小紀」,紀仲收起斷劍,站回到陳洛身邊。
那領頭的鼠妖上前拱了拱手:「閣下既然不是安家之人,那也非我們的敵人。老夫奉勸一句,這趟渾水不要趟了。正氣晶之事我等不再追究,公子請回吧。」
陳洛愣了一下。
聽對方的語氣,剛才被劍架脖子的人仿佛是他和紀仲。
不得不說,這語氣倒是讓陳洛想起了一個書中人物——飛天蝙蝠,柯鎮惡!
陳洛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塊偏倚處的令牌,說道:「本公子還有一層身份,乃是偏倚處密探。」「此行專為調查唐安世命案而來。」
三只鼠妖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即,那領頭的老者看向陳洛:「可是奉偏倚處法相陳洛陳柱國之命?」陳洛點了點頭。
「可有憑證?」那鼠妖再度問道。
陳洛挑了挑眉,隨意從儲物令中拿出一枚法相令牌,扔給對方,對方查驗了一番后,臉色浮現出激動之色,連忙單膝下跪,將手中令牌奉還,口中說道:「曹大人,您可算來了··....」
「具體說說怎么回事?」陳洛收回令牌,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閔有為,「我在這里,閔有為的性命就保住了,你們不用擔心。」
「你們是什么來路?又為什么要救閔有為?關于安家你們知道多少?」
「大人莫急,小老兒自會向您訴說。」那領頭的鼠妖點點頭,站起身,說道,「小老兒名叫束方,這是我二弟束彰,這是三弟束慶····」
「我等本是青安府以東百里的陷空山鼠妖,去年因陳柱國書寫《八仙》,其中有張果老得道一文,讓我等有幸開了血脈,突破到靈妖境。」
說到這,那束方又搖了搖手,解釋道:「公子放心,那《八仙》中的張果老是因為助人才脫劫重生,因此我等也不敢害人。」
陳洛點了點頭,示意束方繼續往下說。
「入了靈妖,自然想給小崽子們求點福利。所以我等備上厚禮,想請夫子為小崽子們授經「開化」,但是青安府大多是安家禮道,對我等多有歧視,所以受了一路白眼。」
「唯有閔大人不嫌棄我們,屢次前往陷空山,傳道「開化」,此恩我等銘記心中!」
「前段時間,我等要送些靈泉靈果給閔大人,卻被閔大人告誡不要再和他有聯系。追問之下,才知道閔大人因為唐公子的事得罪了祁水安家。
「我們不放心,便派小崽子暗中跟著閔大人,果然見到閔大人被安家埋伏,重傷被俘。可恨我等力弱,無力對抗安家,只能暗中設法從雙林安家的地牢中救出閔大人。」
「這便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倒是有情有義。」陳洛點了點頭,「可知道安家為何追殺閔大人?」
束方沉默了片刻,說道:「具體的事情不清楚,只是小崽子回報說,當初閔大人被祁水安家的大儒埋伏時,曾經高聲質問道:「安松仁,你的圣道何在!」
「安松仁!」陳洛眉頭皺起。
陳洛來的時候也做了一些功課,這安松仁正是如今祁水安家的家主,祁水翁安子介的嫡孫,也是傳聞中自殺的安晴的親生父親。今年五十二歲,已經是一品大儒。在圣堂的封圣榜上,入了百名,此生是有可能封圣的。
閔有為不過是個四品夫子,居然是安松仁親自出手?有古怪!
「看來還是要等閔有為醒過來,才能知道內幕。」陳洛重新望向昏迷的閔有為。剛才他查探過了,那安松仁出手時留了力,沒有下死手,不過對神魂沖擊比較大,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陳洛拍了拍儲物令,又取出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一顆紫色的藥丸。
這藥丸一出瓷瓶,立刻散發一股清香,讓在場四只鼠妖都感覺神清氣爽。「大人,這是···..·」
「這是道門特制的丹藥,專療神魂之傷!」陳洛說了一句,「道君級別的丹藥,算是便宜他了。」
說著,陳洛將那丹藥直接喂入了閔有為口中。
那丹藥入口,閔有為的臉上迅速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紫氣。
做完這些,陳洛站起身:「閔大人就繼續在你們這里養傷,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能醒過來。醒了之后在通知我。」
「是!」四只鼠妖連忙行禮道。
「另外,帶我去看看閔有為被埋伏的地方。」
束策連忙應道:「大人,在下知道地方,我領你們去。」
陳洛點點頭,準備帶著紀仲離開,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問道:「據我所知,鼠族所有的祖妖血脈和絕大部分大圣血脈都被滅絕了。」
「你們看《八仙》覺醒了什么血脈?」
束方上前說道:「不算覺醒,只是開了大圣血脈的分支,盡頭就是四品靈妖。」
「溯源的話,小老兒是鉆天鼠血脈。」
那束彰拱手道:「在下是徹地鼠血脈。」
束慶道:「在下是穿山鼠血脈。」
陳洛:(口)
「就沒有翻江鼠和錦毛鼠?」陳洛脫口而出。
那束方一臉詫異:「大人怎么知道我們四弟的血脈?他就在城外的祁水河中,也是我們為防止安家斬盡殺絕而布置的一道后手。」
「至于錦毛鼠,我等并沒有聽說過。」
陳洛聞言,輕松一笑:「會有的。」
陳洛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束策帶自己離開。
遞給束策一張隱身符,陳洛帶著紀仲就跟著束策朝青安府外疾馳。這一奔走,就走了一個時辰。
天將黑時,陳洛已經身處青安府下轄的水谷縣境內。
束策并未進縣城,而是將陳洛和紀仲帶到了縣城外三十里的一處廢墟前。
「大人,就是此地了。」束策指著那處廢墟說道,「當時閔大人就在這里休息,結果受到偷襲。」
陳洛眉頭一皺,他望了眼廢墟,馬上就認出了這之前是個什么地方。
驛站!
居然敢在驛站動手!
「除了閔有為,此地的驛丞呢?」陳洛走在廢墟中,輕聲問道。
束策嘆了一口氣:「行刺之人以摧枯拉朽之勢打下,閔大人是靠著官印才擋住第一擊,沖出了驛站,第二擊時就深受重傷,被帶走了。」
「至于里面的其他人,恐怕在第一擊就·····」
「好,很好!」陳洛此時只感覺一股無名火升騰,反而被氣笑了。
驛站,那是朝廷上傳下達的重要設置,別看陳洛天天青鳥傳書,但像陳洛這樣的人有幾個?
大玄幅員遼闊,更多的消息還是要通過驛站系統傳遞天下。
雖然驛丞是個不入流的吏員,但正是千千萬萬個驛站和驛丞將大玄連成了一個整體。
如今一個驛站被毀,驛丞被殺,居然沒有一點消息?
近到水谷縣,遠至青安府,都好得很啊!這個安家,在這地方上當真是為所欲為了!
陳洛忍著怒氣,從儲物令中掏出一個水晶球模樣的物件,輕輕點觸,那水晶球立刻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
于此同時,廢墟之上亮起了微弱的青光,一道道肉眼幾乎很難察覺的青色氣體從那瓦礫碎石中飛出,進入水晶球內。
「公子,這是什么?」紀仲好奇地望著那水晶球,詢問道。
「這是偏倚處特有的法器——聚氣儀。」陳洛解釋道,「乃是前朝丞相黃次公所制。」
「凡儒、道、佛、妖、蠻,如今再算上我武道,施展術法神通,必然會有「氣」留下。這聚氣儀便是能吸納尚未消散的「氣」的法器。」
見紀仲還是一副疑惑的模樣,陳洛笑道:「每個個體的氣都是有差別的,這世上并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種氣。」
「從氣上可以分辨出施展神通之人的等級,門類。」
紀仲恍然大悟,說道:「那找到氣的主人就可以鎖定兇手的身份了?」陳洛搖了搖頭:「沒有那么簡單。」
「首先,案發地的氣可能比較復雜,除非層次相差太大,否則想要精確地認定它們,難度就很大。比如兩個一品高手交戰,尤其是修行類似的經典,這個就有些困難了。」
「其次,偏倚處目前還沒有所有人的「氣庫」,無法借此追查,只能在確定兇手的身份后,才能做針對性的比對。」
在一旁的束策聽到陳洛的解釋,臉上一喜,說道:「那這里正合適啊。」
「不是我說閔大人不好,只是他和那兇手差距過大;而且對方很可能就是祁水安家的安松仁。這一下不就對上了嗎?」
陳洛看了一眼束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催動聚氣儀,收集廢墟中的氣。
月上中天。
大概用了半個小時,陳洛終于將廢墟之上的「氣」收集完畢,等他和紀仲束策趕回青安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此時一只小鼠妖就站在城門口焦急等待著。
見到陳洛等人回來,那小鼠妖連忙沖了上去,喊道:「三叔叔,三叔叔···..」
束策朝陳洛行了個禮,這才迎上去,訓斥道:「你怎么來了?」
那小鼠妖焦急說道:「大爺爺讓我來等著你們哩。」
「說是一看到你們,就讓你們趕緊回去。」
「閔爺爺醒過來了....」
幾乎沒有任何耽擱,陳洛立刻又馬不停蹄地回到的賭坊下的秘密地宮之中。等進入最隱蔽的那處洞穴,陳洛就看到閔有為已經坐起,正在進食。
閔有為見陳洛進入,自然知道對方的身份,連忙放下手里的碗,上前行禮,虛弱道:「下官青安府副學政閔有為,多謝曹大人救助之恩。」陳洛擺擺手:「不必客氣,你現在情況如何,我有話問你。」
閔有為苦笑一聲:「卑職能清醒過來已經是大人的恩情,身體也就那樣,估計是養不好了。」「不過大人想要問的事情,卑職定然如實相告。」
陳洛點點頭,看了一眼在場是束方等鼠。束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二位聊朝廷大事,我等出去吃點東西。」
「對對對,突然有點餓了。」
幾只鼠妖嘴里說著,迅速離開了洞穴,轉眼間洞穴內只剩下陳洛、紀仲和閔有為三人。
陳洛隨手認出幾塊玉符,那玉符破碎,立刻浮現一道陣法,將洞穴籠罩。此時陳洛坐下,說道:「這陣法雖然只是一次性,但是能擋住一品的神魂。有什么話不必顧慮,直接說就好。」
閔有為看了一眼陳洛,眼神微動。
「請恕卑職無禮,還要先看看大人的令牌。」閔有為說道。
陳洛點點頭,再度扔出法相令牌,閔有為仔細驗證了一番后,說道:「不知除了這令牌外,還有其他信物嗎?」
紀仲微微皺眉,正要上前訓斥閔有為,陳洛抬抬手,攔住紀仲,笑道:「你倒是小心。」
說完,陳洛在儲物令中取出了一頁《聊齋》的原稿,說道:「此乃柱國大人親筆書寫的奇文,借我揣摩,你看可以嗎?」
閔有為雙手接過那頁原稿,細細感應上面的天道之威,這才雙手奉還道:「可以了,是下官無禮,請大人見諒。實在是祁水安家實力強大,下官擔心他們在我面前演戲。」
陳洛收回原稿,點頭道:「我知道你的顧慮,現在可以跟我說實話嗎?」
閔有為點了點頭,又說道:「下官先問一句,我那弟子······唐安世,現在如何了?」
「他死了。」陳洛輕聲說道。
閔有為聞言,表情先是木然,隨即鼻子微微顫抖,眼光逐漸濕潤起來。「節哀。」陳洛勸慰了一句。
閔有為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哽咽:「下官······早已料到這般結局。」
「只是·····」閔有為抬手抹了抹了眼淚,「卑職愧對老友了。」
「他那養父,是當年在北蠻戰場時,卑職的百夫長。為了救我,被碎了儒心。他臨死前將安世托付給我。」「終究是未能完成囑托啊·」
「人死不能復生。但是我們可以讓他們瞑目。」陳洛說道,「唐安世究竟是卷入了什么樣的事件中,和祁水安家又有什么關系?」
閔有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望向陳洛:「安世與祁水安家的女公子安晴交好,兩情相悅。」
「事實上,卑職曾替安世上門求情。安松仁也是認可的,只是說安世出身寒門,尚是白身,門不當戶不對,不合安家的規矩。要求安世取得功名,再談婚嫁之事。」
聽到這里,陳洛微微皺眉:「之前我怎么聽說祁水安家要和雙木安家聯姻,將安晴嫁給雙木安家的嫡孫為婦?」
「并非如此。」閔有為搖了搖頭,「祁水安家與雙木安家聯姻卻有此事,但是當時祁水安家聯姻的對象并非是安晴,而是安家一位長老的孫女。」
「可是意外卻發生了。」
「安松仁嫡長子安如巖,天賦才情遠遜其父,卻被安松仁報以了過高的期望,養成了性情多變的性格,時常趁安松仁修行之時,青樓醉酒,舉止放蕩。青安府諸多大族子弟有心交好這位未來的安家家主,多有奉承與善后。」
「一日酒醉,被前來探望安世的安晴撞見。安晴趕走安歇狐朋狗友,也不敢帶他回家,就帶安如巖前往安世住處醒酒。」
「那一日安世正在我家聽我分析經典,所以并不在家。安晴便獨自留下照顧安如巖。」
「或許是安如巖以為自己還身在青樓;又或者安如巖平日里聽安松仁多有夸獎安世之言,有了報復之心;再或者是安如巖一時失了理智。」
「這些都只有安如巖自己知道。」
「他竟然奸污了他的親妹妹!」
說到這,閔有為頓了頓,紀仲臉上浮現怒氣,陳洛則只是微微皺眉。
「然后呢?」陳洛問道。
「事后安如巖發現事情不妙,逃了出去。等到安世返回家中,只看到失魂落魄的安晴。」
「安世是何等聰明,即便安晴不說,他也將事情猜了出來。安晴本欲輕生,但是擔心死在安世家中,會給安世帶來麻煩。」
「這種事,安家不會認的!以安家的家風和安松仁的偏愛程度,這種情況,要么安如巖和安晴一起死;要么安如巖活,安晴死。」
「所以,安世決定,帶著安晴私奔。」
陳洛聽到這里,有些了然地點點頭。
「所以才會像外界傳說的那樣,唐安世帶著安晴私奔,結果被安家抓住?」
閔有為點了點頭:「正是!」
「安晴身子被破,這種事情瞞不過安松仁。為了救安世,安晴向安松仁說了實話,隨后就自盡身亡,試圖用自己的命結束這件事,換安世的性命。」
「可憐一個如花的女孩家,就這樣魂歸渺渺了。」
「但是安晴忽略了安家為了家族名聲的決心。」
「安如巖固然受罰,但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安世也上了安家的追殺名單。」
「祁水安家為了掩蓋這件事,首先是將與雙木安家的聯姻對象更換成已經自盡身亡的安晴,然后對雙木安家施壓,讓他們以受到羞辱為名追殺安世。」
「自己則置身事外,守全家族的聲譽。」
「就在安世打算前往南荒避難時,陳柱國就任法相的消息傳來。安世便改變了注意,想要繼續進京考取恩科,將自己的遭遇告訴陳柱國,為安晴討回一個公道。」
「所以你就出手幫助唐安世改頭換面,擅改卷宗,以新的身份入京··..·」陳洛問道。
閔有為點了點頭:「卑職認罪。」
「你為何不逃?」陳洛看向閔有為,「你身為唐安世的恩師,又支持他逃亡入京告狀,無論你是否知曉事情,安家都會將你列為風險對象。你怎么不逃?」
閔有為自嘲一笑:「卑職以為,我乃朝廷命官,他們不敢···」這一次,輪到陳洛嘆氣。
麟皇說的沒錯,人族內憂,就在世家圣族!
難怪當年武帝就算同時開辟南北兩座戰場,還不忘大肆針對世家圣族。陳洛此時徹底理解理解了這兩位帝王的心情。
「我問你,安如巖奸污安晴,你可有證據?」陳洛說道,「這是案件的基礎。即便我傾向你的證詞,但還是需要證據為先。」
「有!」閔有為點了點頭,「安世第一時間就將當時的床榻衣物收集好,本打算是用來威懾安家之用。」
「那些物件,在安世上京前,就將存放之地告訴我,以防他遭遇不測,拿不出證據。」
「從這上面,可以查到安如巖奸污安晴的證據。」
「只是尋常衙門不敢查罷了。」
陳洛淡淡一笑:「他們不敢,我敢!我在問你,安松仁刺殺朝廷命官,你可敢指認?」
「敢!」閔有為擲地有聲。
「很好!」陳洛這一次,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即,陳洛扔出一枚令牌,被小紀一手抓住。
「小紀,你持我兵符,前往城南兩百里外調兵入城。」
「大人!」閔有為疑惑道,「青安府周圍無兵啊!」
陳洛淡淡一笑。
我說有就有。
真以為微服私訪就是大貓小貓三兩只嗎?
一支三千人的偏倚處執法軍跟在陳洛身后,隨時待命!看著陳洛的表情,閔有為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曹公子能在大玄境內調動軍隊?這可不是什么密探能做到的!
這是·····四相的權力!
「您·····您是······」閔有為聲音逐漸顫抖,不過這一次的顫抖,是因為驚喜。
「公子,兵發何處?」此時紀仲手持兵符,拱手問道。
陳洛褪去幻化的曹寧相貌,化作自己的本尊容貌,一襲紫金色的法相大袍浮現,透出無上威嚴。
「祁水安家,抓捕重犯!」
陳洛擲地有聲,一步踏出了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