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內,左涂與主家分列兩旁,趙莼與涂存禪算是最后到的。
“宗族大事,宗主還得屏退外人才是。”涂存祉已經入座,說話時仍帶了三分虛弱,只一雙銅鑼大眼瞪得溜圓。
“趙道友為主宗弟子,本就算不得外人,何況昨日我已告知主家,邀其為客卿,共商家主事宜,左涂本就是旁支分宗,不知道也實屬尋常。”
這話堵得涂存祉直皺眉,陰陽怪氣道:“不知家主何時變得如此武斷了,主家中竟無人規勸,給出了這等荒唐事。”
“荒不荒唐,也都已定下,不得更改了。”涂存禪擲地有聲,冷掃了左涂族人一眼,往正中大座行去。
他自是坐在主位,趙莼也受邀坐于右首,僅在其下。
人已齊至,涂存禪也不愿拐彎抹角,索性開門見山道:“今日開這族會,意思也已提前傳達下來,從汶自幼于養在我跟前,論天分、心性、能力,主家中,難有比肩者。如今我已無力操勞族中事務,便欲將家主之位禪于他……”
“家主,此言差矣!”早在聽得難有比肩者此話時,涂存祉便已挑起了眉,不等涂存禪語罷,急打斷道:“主家沒有,可不代表我左涂沒有!”
“論親疏涂冕雖只是侄孫,不如涂從汶這直系重孫,可論能力,涂冕與涂從汶孰強孰弱,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有眼睛來瞧的……”
族會之前,涂存禪便知其要在此事上做功夫,可這話真說出來了,仍是氣得他一時語塞。
稍緩了會兒,怒道:“你也知親疏有別啊!早在當年左涂分家之時,便將你這一支除了族,也是近年來,你以為父立碑的名義,才勉強將你直系重新入譜。”
“行下分裂宗族之罪行,竟還敢妄想染指家主之位!”
“家主!請聽涂冕一言!”
從左涂中站出,眉眼帶笑的少年,正是風波中的另一人,左涂少主,涂冕。
他先對上長輯,做足了禮數,才鏗鏘有力道:“當年左涂遷出一事,的確于涂家有損,正是因為如此,今我左涂才修立族碑,添益族產,以此微末之行彌補曾經大錯。”
“如今涂家外有敵,內不定,正需一位能攘外安內的家主,方能重振涂氏之風。冕不才,亦不敢擔保能除盡外敵,可對內一事,冕可承諾,若得繼家主,左涂即日并入主家,昔日所奪與這近百年的收益,全數交予族內,從此再無左涂!只余涂氏主家一支!”
祖堂內頓時氣氛大變,主家中亦有不少人躍躍欲動。
涂冕當下未停,又道:“冕與從汶堂侄同歲,昨日已破入練氣三層!敢問家主,這下任家主之位,是以您個人親疏論定,還是以后輩能力而論!”
當真是句句誅心,逼得涂存禪滿臉漲紅。
趙莼倒真要對涂冕刮目相看了,左涂中有這般人物,往后中興不難,只可惜,偏偏與壬陽教有了牽扯……
今日家主之爭,本是要叫涂從汶與涂冕斗上一場,分下輸贏。
方才得知涂冕已晉入練氣三層,涂存禪也是不打算再生此事。
雖說初期實力相距有限,但涂從汶贏面已然不大,貿然叫他出手,恐受辱當場,徹底絕了他繼承家主的可能。
涂存禪心中百轉千回,細想如何才能扳回局面,卻不想涂從汶站起,厲聲道:“家主,從汶愿與涂冕武斗,勝者繼任,絕無二話!”
還未等涂存禪否決,涂冕便出聲道:“愿意一戰!”
練氣三層對練氣二層,幾乎是勝負懸殊的一場武斗,讓涂存禪跌在大椅上,分寸大失。
祖堂外便是青石鑄就的武斗高臺,橫云世界中,對實力的追捧可見一斑。
涂存禪被人扶著出來,面色慘白,有悲有怒。
趙莼跟在一旁,卻十分淡然,讓他生疑:“道友如此鎮定自若,可是有什么法子?”
“不算個好法子,只有五成把握罷了。”
涂存禪更疑:“這……”
趙莼拂開額前碎發,定定望著他:“涂家主無論有什么隱藏的招數,盡皆拿出來吧。若我猜測為真,你那弟弟的膽子,可比你想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