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此蠱,是以元神為基,只能控制修為境界不超過自身的修士,此中凡人與筑基并無元神,結神蠱對其亦是用處不大。
不過能將凝元及以上的修士握在手中,其余人便也威脅不大,且又有數百位修士元神反哺供養己身,這圣地祭司的元神之力,怕是較同階修士強盛許多。
趙莼暗將心思存于腹中,欲要先探那寒潭秘境。當前也不知曉圣地祭司究竟意欲何為,還是以沉著應對為主,免于打草驚蛇。
“大人,本月的訂單您可需過目?”
屋外傳來一年輕修士的詢問聲,趙莼將寬袖一抖,從蒲團上站起,并不做思量,應道:“且為我推拒了罷。”語罷,又驀然頓足,改了想法,“從中取兩份置于外間桌案,待我煉制完本月的公中法器,便會為其開爐。”
雖說來此圣地不為求財,但若始終擺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樣,頭上的老狐貍怕也要疑心大起。
趙莼以符鑰開了石門,從內間下行,眼前就現出一座地火鑄爐來。三州煉器師有異火在身者都為少數,何況是在蠻荒,她為謹慎行事,便將金烏血火留于丹田,空以地火煉制法器,成品雖大不如前,但也能保證將將步入玄階品相。
煉器師稀少,圣地哪會因此挑剔刁難,反而因趙莼上月三件法器中足有兩件入得玄階下品而喜不自勝,長老等也對她更為看重。
她緊閉石門,兩手結印開爐,重重熱浪下又是七日過去,等到地火外焰收起,趙莼本月所需上交的三件法器業已煉制完全,一件玄階下品,一件黃階極品與一件黃階上品,不難瞧出是位初成玄階煉器師的修士所制。
待訂單上的兩件法器也出爐后,她已在地爐間待足了十日,剩余的日子返回內間靜室修行,到了月底自會有修士前來取走法器。
“大人,明日卯時秘境開啟,長老讓我來告知您一聲,切莫因沉心修行誤了機緣。”
趙莼以修行的名義將不少修士的訂單拒之門外,給眾人留了個修煉狂人的印象,她聞言頷首,應了聲:“我知曉了,明日一定準時前去。”
年輕修士聽她這樣講了,心中方算是巨石落地,將面前幾件法器清點收納,瞧見上面靈光閃爍,品相不凡,眼中也不由流出欽羨,只嘆自己在圣地中貢獻不夠,還用不上這些,遂又心中暗嘆著與趙莼辭別。
及至次日卯時前刻,沙海高遠的碧藍天穹,少有游云來去,橙紅外鑲鎏金的大日升起,天光便更甚三州多矣。
趙莼從入定中回轉心神,真元游走過經脈,形成圓滿周天,她方輕輕啟唇,渡出口濁氣。
“該走了。”推了房門出去,輕身一躍便凌于空中,行走在半空無所阻攔,兩袖唯有清風相迎,趙莼心下也不由有些輕松暢然,《赤陽真典》的修行一直在較為平緩的推進著,再有凈木蓮花這等靈物推波助瀾一番,想必在鑄成靈劍之前就能破入凝元中期!
凡人須得過水路去往的湖心,凝元修士只踏來幾步就能到達,趙莼到時,湖心殿宇外,已有不少修士結伴交談,見她過來,便頗為友善地喚一聲道友,造出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來。
許久未見的蒲玥也在其中,神色較先前萎靡不少,不曉是因為什么緣故,祭司與長老商議后,給予她的處置是十年禁足于自家府邸之中。
十年,與修士動輒數百年的歲月相比,也不過彈指一揮間,蒲玥偷盜秘寶致其碎裂,得這番處置便不難看出是輕放了。
且她今日又出現在此處,趙莼沉吟后,知曉祭司與長老雖令她禁足,卻并未剝奪其寒潭修行的資格,即可見蒲玥在這圣地中處于一種極為微妙的位置。
她久不見趙莼,一見面便撲上來說了許多話,等到兩人交談過幾句,才有獸面徽記的長老到來,將眾人領入其中。
此回祭司并不在桃林之中,趙莼跟著這兩鬢斑白的長老行向寒潭,見他大手一張,寒潭之水即沖天而起,如飛瀑激蕩之下,又自水簾中緩緩開出一道內里霧蒙蒙的門來。
“進!”
水簾內當是另一個世界,靈氣不似蠻荒中那般蠻橫粗野,反倒有人族三州之地凝作甘霖的景象,只是此間世界并無天地之分,籠罩在一層幽深的黑暗中,趙莼本欲以元神探出,卻作用不大。
“秘境中有五行寶地分出,你們便按從前引過的舊路前去,”長老亦走入秘境,叮囑過眾人,又道,“至于新來的,跟著我吧!”
他負手而行,將趙莼帶到一處火氣濃重的地方,黑暗中聽得一聲音道:“在此處盤坐修行即可。”
原是因趙莼身為煉器師的緣故,這位長老便將她引入了五行寶地中的火屬寶地,聞聽趙莼應聲后,他暗自捻起長須,叮囑她將來時的路好生記于心中,才滿意離去。
火屬寶地中不止趙莼一人,她隨長老先至,后也有幾位修士前來,頗為急切地就地盤坐修行,半刻不敢耽誤。
“看來這秘境的確好處頗多。”趙莼亦將衣擺一掀,盤坐在地,只初初催動起真元,四周的火氣便如魚龍入海一般灌入丹田之內,在經脈流轉周天后,又被金烏血火張口吞下,使其肉眼可見地強盛幾分。
趙莼心中輕疑,能被血火吸納的火氣實在不多,如今既遇上了,就不應錯過才是。
她丹田汲取四周火氣,如漩渦抽離水浪,金烏血火自入得她丹田后,還從未有過如今天一樣肆意飽腹的日子,見狀不由在丹田靈基上歡騰跳躍,裂出一張大口鯨吞火氣入內!
血火愈來愈盛,趙莼閉合雙眼,本沉在黑暗之中的世界開始隨著火焰的膨脹而亮起!
元神分明在靈基蓮臺上沒有御出,但她卻在心中繪出四面的光景來,她現前所在之地,是一處古舊的宮殿,所有人都在一座手捧火焰的神女雕像之下,那充沛的火氣自也是從火焰中而來。
似是血火過于張揚肆意了些,神女手中的火焰明顯萎頓了幾分,趙莼將火氣止下,閉眼站起。
此時她已能在心中描繪出整座宮殿的模樣,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不由因此浮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