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大山與血鴉門竟先后被滅,何人出手了?!”女童驚叫一聲,尤為尖利。
“看這神光湮滅的速度,兩派滅門間隔還不足半日,怕是只有碧因水宮的老妖才有如此實力!”布衣男子稍稍鎮定心神,揣測道。
這話下刻便被紫袍人否了:“不可能,老妖要滅這兩派必得途經赤神宮,他素日里與羅剎大山、血鴉門又無其它恩怨,若是存了趁人之危,欲要爭奪地盤的心思,怎會放過赤神宮?”
“許是忌憚赤神宮那赤身真身?”女童抿了嘴唇,倒不知還有其它解釋。
“既敢對那兩派動手,便是打好了要連根拔起四宗的主意……以老妖的實力,恐怕未必有所顧忌。”布衣男子開口言道,適時一道土黃遁光從殿外飛來,化作符箓落于他手,他只捏碎符箓,便聽到了赤神宮主略有失態的聲音。
待聲音停下,布衣男子已是滿目驚疑,向左右殿殿主急道:“大事不好,快快召集各供奉長老隨我前往赤神宮!”
兩人雖不明就里,但中殿殿主一向地位尊崇,又為閻魔三殿掌權之人,如此急下命令,只可能是至極要緊之事,容不得他們細問,故而左右殿殿主連忙頷首稱是,飛身而起便遁出大殿,偌大兩片云洱大湖登時竟陷入莫名慌亂中。
清剿完羅剎大山兩派,十二黑鐵大船距平頂大山便再無阻礙,途經的大小邪宗雖亦有分玄在內,但于亓桓等人而言,已然算不得敵手。
“赤神宮圣物既已被你毀去,那么妖女所能借為倚仗的,只剩下子母坐神鼓這一物了。”齊伯崇將趙莼喚到船上,重霄十二分玄也匯聚于此,聽他講明,“據麻籠與王晏歸所言,此物還是上代赤神宮主從昆山塔中所得,而后經由多番祭煉,方才化了道家法器為邪物,供邪修驅使。
“這小子母坐神鼓顧名思義,有子母雙鼓,母鼓頗為巨大,祭煉出后便封存在千壺殿山脈內里,汲取地氣精華,可時時反哺子鼓,催使子鼓法器之人亦可借此施展各般神通,皆因有地氣護持,其法力之雄厚多為同階修士所不能敵。”
此番道理,也能解釋為何赤神宮主宿瑛當日能纏斗多人。
齊伯崇控制麻籠與王晏歸在手后,本是想引其為內應送入赤神宮,不料邪修提前發難,諸多準備化了泡影,這麻籠與王晏歸在交戰時自就沒了價值,送回赤神宮恐也會惹其懷疑,不如撬開其嘴,從中獲悉敵情,那也算是能助己方知己知彼。
“千壺殿為赤神宮宮主洞府,所在山岳乃山脈主峰,我等猜想中,平頂大山又是此界天柱,地下必然匯聚了一界之精華,若是子母坐神鼓以此為源,赤神宮主對付起來的確是頗為棘手。”趙莼是在場唯一去過赤神宮的人,眾人聽她一言后,神色肉眼可見地端凝幾分。
以一界天柱為源的敵手未必沒有戰勝的可能,然而戰勝之后如何行事,這又是一重難關。
通天山脈本就被攔腰斷去,地氣還為人竊奪,就算奪下平頂大山,沒了承載天路的山柱,一樣難以溝通上下兩界。
如今景況,多想更是無益,曲意棠揮手令眾人散去,又留下趙莼詢問道:“近來可有周康的消息?”
自去往碧因水宮后,月滄門周康便再無音訊傳來,時至今日,難免令人憂心。
面對此事,趙莼亦無他法,搖頭嘆道:“不光是周道友的訊息,連我這里遞去的傳音符箓也被莫名力量阻下,恐秘辛為外人得知,已有數日不曾傳音于他了。”
雖是沒有周康的消息,曲意棠卻不似早前趙莼失蹤時的那般緊張,頷首道:“不必過于擔心,我派鼎茂師兄與貴派焰矢真人,還有一干歸合真嬰強者皆候在界外,他們手中續有我等命燭,只若有異動,便可強行將其引出此界,那碧因水宮畢竟還在此界之中,周康或是已憑此法脫身成功了。”
至于之前被困在昆山塔內的趙莼,那般情形便頗為特殊,小界破碎成為風暴,即便有強者破界而來,也未必能將她須尾俱全地救下。
“嗯。”
趙莼頷首附和此言,心中卻并不這樣想,雖有命燭這樣的寶物在,但只若有界外之人插手,就必然會留下痕跡,是以焰矢真人等也不敢隨意施為,只遇到各真傳弟子性命垂危不得不救時,方才會施用此法,毋寧河堰小千世界再次逃竄。
眼下大戰已起,此界倒還不見什么異象生出,可見界外之人還未干預其中,周康仍舊留在此界的可能頗大。
她遁出玄鐵大船,繼續御劍而行,遠方濃濃暮色壓下,一片山基雄健,山腰卻好似為人生生斬斷,頂部平整開闊的山脈逐漸顯現身影,河堰小千世界斷損的天柱,終是漸為重霄等人接近!
與此同時,千壺殿地穴內,亦有一干人焦急行于此中。
“這就是那母鼓?”布衣男子并不敢伸手去觸,眼前晶亮恍如滿月的大鼓,更像是一處澄明的湖泊,而非法器。
上代閻魔三殿的三位殿主襄助赤神宮封存母鼓后,自身亦很快隕落身死,這才令布衣男子三人得以上位。
故而三人看母鼓的眼神,便如同看待洪水猛獸般,又忌又怕。
“此乃貴派之物,如今怎么認不出了?”宿瑛瞧見他們眼中驚懼,竟沒由來地覺得好笑。
不錯,雖對外言過此物乃昆山塔中尋得,但子母坐神鼓的來處,實則為閻魔三殿數千年傾盡心神祭煉之寶,及至兩百余年前方才圓滿,借由上代赤神宮主之手封存入千壺殿下,更強行令當時尚在襁褓的宿瑛契定子鼓為本命法器,不得更改。
不過此物的確神奇,宿瑛的天賦與靈根皆不算上佳,卻可以此迅速修行到分玄大圓滿,實力甚于旁人許多。
這般寶物閻魔三殿不自己使用,反而強行塞入他人手中,本就是一件極為令人不解的事情,而今宿瑛才曉得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