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聽到熟人名姓,趙莼不由一怔,遂笑道:“江蘊,可是自小千世界而來的江蘊?”
江蘊這幾年進境不小,甚至一路攀入溪榜之內,比原先橫云世界中天賦更高的至岳宗等人還要強上幾分,而他進入溪榜后,出身等事跡也早已被一玄弟子們了解知曉,生于下界一事甚至令周遭對其更多上幾分欽佩。
“正是他……道友也知道?”劍宗弟子面露疑惑。
趙莼并不避諱遮掩,大方頷首道:“我二人曾是同門。”
“竟是這般!”他連連點頭,“那也算是久別重逢,待會兒道友可要尋上他敘敘舊?”
“不急,等賭斗結束。”趙莼何等眼力,神識一掃,就已在劍臺旁看見了江蘊身影,他正閉目養神,身旁衣著相似的弟子俱不敢出聲打擾,只眼中暗含敬畏。
即便修為相差仿佛,但劍意入微后的神識,已不是他們能輕易察覺的東西了。
是以直至趙莼淡然收回神識,被打量的雙方弟子都毫無異狀,或交頭接耳表露各般神情,或如江蘊那般雙目閉合不發一言,個個戰意盎然。
不過此番查探亦有驚喜,她噙著笑略微搖頭,對周圍弟子認為耿星才必勝的觀念不置可否。
“諸位!”
有勁裝男子躍上劍臺,他發如鋼針直立,眉心刻痕頗深,可見常是蹙眉冷肅的神態,此時也是這般,冷冷掃過危月塔一方后,高聲道:
“今日乃我金風塔與危月塔履行賭斗之約的日子,特請來在主塔修行的甄茂師兄為此做個見證,以五百株劍木為賭注,實行擂臺戰,若有人能在臺上連勝三場,則為最終勝者!”
名作甄茂的主塔弟子面容堅毅,點頭承認此事。
不過場下的觀戰弟子們心神早已不在此處,而是匯聚在了那句“五百株劍木”上。
“好大的手筆,劍塔興盛果然可令弟子受益不淺,這兩塔才崛起多久,五百株劍木竟然說拿就拿!”
“一百株劍木就夠二十名凝元,數百位筑基弟子修行,更何況是整整五百株。”
“敢問道友,這劍木,可是萬仞山上凝結淬劍英華的樹木?”趙莼神情一動,即便已經悟出劍意,但那淬劍英華給自己帶來的好處還未消失,是以謝凈走后的這數月里,她大多時候都在萬仞山中采集淬劍英華來磨劍修行,眼下聽聞劍木兩字,立時便將二者聯系到了一處去。
不過劍宗弟子卻連連擺手,心中暗驚于她居然有資格以他宗弟子的身份進入圣地,一面又應答道:“劍木怎能與圣地的草木相比,只不過是普通靈植罷了,因在真嬰長老們劍意籠罩下生長,才在枝葉間含帶幾分劍意氣息,素日里用來幫助弟子們修行。”
經他解釋趙莼才知,劍木不是特指一種靈植,而是一切靈植沾染劍意后的統稱。
第三重無為后,修士無需主動放出劍意,劍宗的真嬰長老們在塔中洞府修行,也會有意無意地散出劍意育養劍木,而這些劍木的多少與強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這座劍塔的興盛程度,與坐鎮此塔的真嬰長老資歷與實力。
從弟子們的表現來看,五百株劍木必然不是什么小數目,金風塔一方更是目露自得,有篤定得勝之意,趙莼眉頭一挑,興致無疑更盛幾分。
那金風塔弟子行事也算干凈利落,說完此話便御劍在手,劍指危月一方:“在下金風塔岳無極,何人上臺指教?”
看來是想循序漸進,令其余弟子也展現下自身風姿。
趙莼能覺出金風一方有位劍道境界最高的人,其無論是修為還是劍道氣勢都甚過旁人許多,聯想到觀戰弟子們爭論不休的話語,她知道此人必然就是耿星才無疑,而除了他之外,其余弟子最多都不過劍氣境修為,甚至在劍氣境中,臺上的岳無極也算不上第一,可見金風首戰重于試探,而非得勝。
果然,危月塔也知曉對方用意,上臺的是位年歲頗小的少女,名作方蓉,其目光十分靈動,論劍氣而言,比岳無極要更為凝練些許。
只是這些許差距實則頗為輕微,旁人不一定都能瞧得出來,至少趙莼身邊圍著的一干劍宗弟子就沒有這般眼力,連連說道:“方蓉和岳無極都是雙方近些日子才突破劍氣境的弟子,從前交手也是勝負皆有,我看這一戰頗有懸念。”
“唉,岳無極劍法兇悍,方蓉難了。”這是趙莼搭話那位弟子的好友。
“十招內,方蓉必勝。”
趙莼聲音雖輕,但在修士耳中卻如驚雷,周遭不少人都聞聲望來,見她面容陌生,語氣又十分篤定,不由在心底疑惑此人身份。
“岳師兄和危月塔方蓉都是月前突破劍氣的弟子,這位師姐怎敢肯定是方蓉會勝!”金風塔亦有筑基一類的低階弟子在此觀戰,顧忌趙莼凝元修為,以為她出身劍宗,說話時便也還算恭敬。
“十招短暫,你看便是。”趙莼遙遙一指,劍臺上兩道身影已然對過兩招,難分上下!
三招時,岳無極氣勢暴漲,隱隱有壓制之勢!
五招時,岳無極已然進入全盛之態,方蓉面色凝重,但招架仍舊穩健。
六招,全盛氣勢無法長久持續,開始現出衰弱之相,同時方蓉往前逼近寸步!
七招,方蓉忽地轉守為攻,岳無極向后連退三丈!
八招,方蓉劍鋒上挑突然發難,岳無極手腕受擊,長劍頓時脫手飛出!
勝負已分,方蓉勝!
亦印證趙莼所說的,十招之內得勝。
“道友有何說法?”身旁弟子傳音問道。
“岳無極性情粗暴易怒,所修劍法合其脾性,為狂暴兇悍一類,除非悟出劍意,否則這一類劍法總難以擺脫爆發短暫的弊病,而與他交手的方蓉卻是修習水屬功法的劍修,水利萬物而不爭,最是偏重于堅韌沉柔,岳無極無法立時擊敗她,等氣勢一消,自然會輸。”
“你怎會知道岳無極與方蓉的性情與劍法!?”他應當極為震驚,連道友都忘了喊。
而趙莼只是回答:“多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