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莼兩枚元神坐定識海,又有識劍相護,眼下不過暈眩頭悶片刻,便順利恢復過來。
然而分玄修士能有多少人有她這般強悍的元神?
尋常人等受下先前女子那一眼,難免為之識海震蕩,致記憶混淆,一時半月都難以康復,更大有可能因此丟失近來記憶,遑論記得那女子的面容了!
此般施為下,即便修士身后有撐腰之人,亦會因不知何人出手而不了了之。
手段不可謂不圓滑!
趙莼抬指往眉間一點,徹底將最后一絲不愉之感散去,方才罷手。
而在她不知之處,那女子繞過同樣掛著雷擊木的九曲回廊,拎著羅裙將洞府大門叩響。
此處并無奴仆侍女往來,寂靜到了極點,她叩門之聲陣陣回響,許久才有人將大門拉開。
開門的女子與她面貌一模一樣,連身量也大抵相同,見狀先是往周遭打量一番,確定并無人影,這還不算完,等到神識也掃過,方才安下心來:“阿媛,你來了。”
蕭媛沖她眨巴眼睛:“阿姊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以我的實力,難道還會有人偷偷跟過來不成?”
然而蕭嬋卻不同意,聞言搖頭道:“正值師尊計劃的關鍵之刻,我們要萬般謹慎才是,你可別像從前那般貪耍調皮。”
她說教著,邊拉開大門讓蕭媛入內,后再次以神識掃盡周圍,這才閉門。
“她呢?”蕭媛沖里頭努了努嘴。
“才服了藥,已經睡下了。”
蕭嬋拉卡帳簾給她看,只見鄭少依眉頭緊蹙躺在榻上,一張俏麗小臉蒼白至極,連嘴唇都毫無血色,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竟是較初來鳴雷洞時還要憔悴數倍!
兩人神識一掃,鄭少依天靈之上更是虛虛浮著一團漆黑濃霧,邪祟萬分。
“這就是世人口中的心魔?”蕭媛實在好奇難掩,一雙杏眼盯著那團濃霧瞧個不停。
“嗯,”蕭嬋答應一聲,將帳簾放下,“師尊授我馭魔大法,其中探、定、凝、抽四式我雖已習得嫻熟,不過唯有前兩式真正在人身上施為過,后兩式卻都不曾,如今在鄭少依身上,我以探式尋到了心魔根源,定式將其鎖縛,你現在能見到心魔成霧狀浮出,便是凝式上未出差錯,只剩下徹底將其抽離了。”
匆匆被阻去視線的蕭媛嘴唇一抿,后聽胞姐說施法順利,便才笑得開懷:“那這么說,這事情也算快了結了?”
“還不算呢,最后一式抽離心魔十分艱險,稍有不慎鄭少依就有身死之危,她身后有兄長與青陽上人,若真死了就是個大麻煩,得等到師尊了卻手頭要事,在旁為我護法,我才敢放心施為。”蕭嬋搖搖頭,臉色忌憚之意十足。
“只可惜為著設宴一事,師尊幾乎是忙得不可開交,只能等著宴會結束才行了,”蕭媛噘嘴不悅,撐著臉道,“那鄭少游好生無趣,旁人都說劍修內呆子多,我看他和這話倒沒什么兩樣,一天到晚就知道問他妹妹如何如何了。”
“他二人乃是血親,自然關系親近,便是有朝一日你出了事,我這當姐姐的肯定也急得不得了啊。”蕭嬋點了點她秀氣地鼻頭,“我作法其間絕不可讓外人來此,師尊才叫你將鄭少游牽制住,你可要牢牢記得,莫要誤事!”
蕭媛連連點頭稱是,看著自家阿姊掐訣取來各般干制藥材,調配蒸煮藥湯,不多時便覺心中無趣,遂仰躺在旁邊小榻之上,把玩著肩上頭發:“阿姊你是不知道,我也是看了鄭少游才曉得劍修的厲害,他那劍意鋒銳無比,看得我脊背發涼,若不是師尊執意讓我接近于他,我必是要避著他走的!”
“定仙城中都是散修,哪比得上宗門弟子,像劍道這一類的傳承更是如此,鄭少游可是能在天劍臺爭鋒的強者,自然非同小可,”她手上不停,掐訣控火將藥材熬煮,又笑道,“若要論劍意之鋒銳,聽說天劍臺魁首,那位昭衍劍君乃是庚金劍意,比鄭少游的云水劍意還強呢。”
蕭媛聞言正是暗暗心驚,卷著頭發轉了個身道:“可是散修中不也有厲害之輩,兩千多年前登頂摘星樓的顧九,聽說當年也是得了天劍臺魁首的人,難道還比不了他們宗門修士不成?”
“噤聲!”見妹妹口無遮攔,蕭嬋心弦繃得死緊,連忙制止道,“你是活膩了,還是想被逐出定仙城了,什么話都敢說!”
“阿姊怕什么,這是師尊的洞府,我說什么都不會傳出去。”她狀似渾然不怕,但還是將話頭斷在了此處,“不過劍修的確意志堅定,這一年里我沒少對那鄭少游暗中施用瞳術,他竟毫不為此所動。”
“若是輕易就有所動搖,他也不會成為重霄年輕一代中少數幾個悟出劍意的人了。”蕭嬋倒是對鄭少游頗為欣賞,言語間不乏贊美之辭。
而蕭媛只覺心頭涌上一股酸意,遂將腦袋一偏,不去理會阿姊了。
鳴雷大澤,雁歸湖。
湖畔草木參差,翠色相映,濃濃綠意間,一抹燦金伴著濃紫掩映其中。
倏地,一道利虹穿空而來,“啪嗒”一聲,似是斷裂輕響爆出,即見一顆渾圓若嬰拳大小的紫色球果飛出,落入來人手中。
“通身妖紫,面上三道金紋,正是金雷果無疑,瞧著年份,必不在三百年下,好東西!”隨后才有三道身影陸續趕來,其中一赤發金瞳女子高聲叫喊道,欣喜之意十足。
戚云容垂眸一看,只見手中球果正如她所說那般表現,且還不斷傳來電閃雷鳴之意,震得掌心微微酥麻。
更是心中滿意道:“道友助我尋得此物,該得其中三成才是。”
那赤發女子微微一怔,豪爽笑道:“這算什么,我不過借著血脈優勢得了金雷果的位置,看守寶物的妖獸實是你一人所殺,與我干系不大!”
“無妨,我折成靈玉給你就是。”
見戚云容語氣不容回絕,赤發女子這才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