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深夜,軍帳當中,羅德正在把玩調試一支輕型軍弩。
“羅德領主大人!”
“噫,珍妮絲?這么晚了,你還沒有休息啊。”
聞聲回頭,羅德看到了一身黑袍但皮膚白凈形容秀麗的少婦。
對于這個女人,羅德原本是打算找個差錯,直接殺了她立威的,畢竟統御之術在于恩威并施,更何況在羅德的眼中,珍妮絲也并不是好人。
然而這段時間以來,珍妮絲的表現非常良好,無論是莫肯還是喬林,這些人的身上有著各自的毛病,唯獨這個珍妮絲,明明之前傳言她是瘋的,精神有問題,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卻幾乎沒有人真的討厭她。
“羅德大人,我……我其實從來都沒有過喜食嬰兒的習慣。”
“……過去的事情都讓它過去吧,只要未來好好的,還提那些事做什么?那些歲月你們生活在一種畸形的環境下,在那種環境下無論犯下什么罪惡,我都會考慮從輕處罰的。”
“不,大人,其實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那些豺狼人當中,有一些特別喜歡吃我們人類的孩子,我們那片礦區,有一段時間幾乎沒有小孩子可以活下來,我生下我女兒的時候,因為營養不夠,她剛剛出生就死了,可是當時和我一起的,還有其它母親其它孩子!”
“我……我當時沒有辦法。我當時想,只要能保住孩子,能多保住一個孩子也是好的。”
“于是我就吃了我女兒,把尸體切碎……嗚”
“當那些守衛過來搶孩子的時候,我就裝成瘋了,我的女兒……如果她可以活下來,我寧可自己去死。”
在珍妮絲有些磕磕絆絆的敘述當中,羅德漸漸聽明白了,在那種嚴酷的生存環境下,珍妮絲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喜食嬰兒的瘋婆子,然而把其它人的孩子隱藏保護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位又一位孩子的父親、母親匯聚到珍妮絲的身邊,幫她完成這個謊言,因此在當時四股人類勢力當中,珍妮絲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卻是最為團結的,因為他們在共同守護著一個謊言。
而對于那些蜥蜴人豺狼人來說,他們也喜歡看這樣一場“戲劇”來打發漫長的無聊時間。
直到現在,那些孩子都被珍妮絲隱藏在地下礦洞當中,她連羅德都不信任,直到經過這段時間接觸了解之后,見羅德真的是打算死守群山堡壘,真正保護這里,珍妮絲才將這個隱瞞多時的秘密全部說出的。
“那是好事,有這么多孩子還活著那是好事啊。至于珍妮絲你的隱瞞,我也理解,畢竟這種秘密關系著那么多孩子那么多條性命。”
“不,羅德領主大人,其實我想說的是,在那段時間我在地下礦脈中遇到了一位人類女巫,她雖然要求我隱瞞她的存在,否則會不得好死,但是如果那些孩子可以在一個美好安全的地方長大的話,那我得不得好死其實也沒什么關系……我女兒死后……我每一天都活在地獄當中。”
一開始的時候,羅德以為珍妮絲過來找自己,是坦誠自己以前的罪孽,希望獲得諒解。
然后,羅德以為珍妮絲是來說明情況,讓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群山堡壘當中。
而直到交談的最后,羅德才真正聽懂了珍妮絲的意思。
這家伙還是不放心自己可以守住,因此不懂違背毒誓,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那位女巫的幫助,守住這片荒野之原中的人類之城。
這毒誓都已經破了,自己再拒絕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因此羅德苦笑了一下問道,那位女巫住處位置以及其它訊息。
“我只知道她叫作凱特琳,面容上四五十歲左右,應該不是荒野之原的人,而是外來者,她可以控制骷髏,并且制造致幻藥粉,我們之前很多次欺騙蜥蜴人與豺狼人守衛,都是依靠她的致幻藥粉。”
“凱特琳,四五十歲的年紀?!我想,我有所了解了……”珍妮絲付出巨大代價的一番好意思,羅德并沒有拒絕。
當天夜晚,交談過后,羅德就帶上隨自己一起住在軍帳的小姑娘克雷斯,跟隨珍妮絲一同前往了地下礦脈。
雖然十分自信于自己現在的實力,但是羅德還是把克雷斯帶上了,一方面是希望她增長見聞閱歷,另一方面克雷斯看上去很容易讓人忽視,但其實真的搏命,她哥雷蒙德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克雷斯的爆發力太強了,血管里又流淌著嗜血的因子,近身之下可以讓任何輕視她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對于老爺帶自己出去“玩”,克雷斯還感到很開心,這段時間羅德太過投入于訓練新兵了,連管教自己的時間都少了,這讓克雷斯感到有點失落,現在可以同老爺一起出去做壞事,小姑娘整個人都燃起來了,最喜歡的連衣裙子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刀具,對于今天的冒險充滿期待。
群山堡壘內雖然有大量的士兵,但是新兵這些日子全部都被羅德訓練得要死要活,這兩天難得稍稍松懈了,兵營里鼾聲滿營此起彼伏。而羅德從紅木鎮帶出來的精銳老兵,則被安排在堡壘內的各處緊要區域,五十多個人實在是不怎么夠分的。
因此,珍妮絲舉著火把提著裙角,非常熟悉的把羅德與克雷斯引入了龐大的地下礦脈區域。
她先是把羅德與克雷斯帶到了她隱藏孩子的小山洞當中,不太大的山洞當中,隱藏著二十多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如果前一刻羅德還對她抱有著幾分戒備警惕的話,現在這些戒備警惕全無了,因為二十多個年幼孩子眼中的光,口中呼喊“媽媽”時的信任與親近是很難偽裝出來的。
若是這都能偽裝出來,那羅德也認栽了。
“老爺,珍妮絲姐姐好可憐啊!”克雷斯站在羅德身后,看著那些把珍妮絲包圍起來的孩子,不由得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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