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服務是秘書的職責，這個詞比較文雅。
說的通俗一點，就是端茶倒水。
呂小米是秘書，但和辦公室的秘書還有點不一樣。
她這個專職秘書在內只負責江老板辦公室的事務，出了辦公室，端茶倒水這些活可不是她的職責，那是公司辦公室的工作，由專門的秘書干。
如果江帆在辦公室會客，端茶倒水就是她的工作。
但江帆在會客室里會客，那就是辦公室秘書的工作了。
她只負責溝通上下，上傳下達就行了。
這個秘書是新來的，現在還沒畢業呢，要么六月份才畢業，是最近剛通過筆試和面試從學校過來的實習生，理論學了不少，但端茶倒水這些活得實踐才能學會。
把茶水倒在桌子上，實習生有點麻爪。
忽然發生這種意外，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我來吧！”
呂小米忙接過水壺：“抽屜里有毛巾，拿來擦擦！”
實習生腦子都懵了一下，連忙跑去拿毛巾。
江帆笑道：“水壺質量不行，把手看著就有點滑，回頭讓重換一批！”
呂小米答應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心里話還是場面話，在江帆身邊快兩年了，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水壺都一個樣，這只是在圓場而已。
總不能在外人面前說公司員工不行。
實習生拿來了毛巾，呂小米把桌子擦干凈，重新倒上茶水，就讓實習生先出去了，她拿了個本本，坐到一邊把本本放腿上，一手拿了支筆，一副準備做記錄的模樣。
江帆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就扭頭招呼老駱。
把茶水倒在桌子上，這只是個插曲。
這點錯誤是可以允許的，只要別在不允許出錯的場合出問題就行。
“駱總覺的做手機最難的是什么？”
“應該是供應鏈吧！”
“供應鏈？”
“沒有一套完整的供應鏈，我們創新的再好，設計的再優秀，也無法給客戶提供最好的產品，之前錘子的所有問題都出在供應鏈上，雖然解決了，但還是不完善。”
“資金呢？”
“資金雖然有問題，但卻是最好解決的問題。”
“聽說錘子對工藝的要求很苛刻？”
“是的，錘子的良品率之所以低，就是因為代工廠達不到我們的工藝要求，才出現許多質量問題，我們整合了供應鏈，但還是有些不太理想。”
“設計是不是有些超前了？”
“以現在的工藝制造水平完全不算超前，問題出在我們自身，如果是蘋果，代工廠肯定會想辦法完善工藝，而不是應付差使，只能怪我們自己太弱小。”
江帆笑笑：“駱總真實在。”
老駱很是坦然：“承認自己的弱小并不丟人。”
承認自己的不足確實不丟人。
別特還是在有求于人的情況之下。
聊了半個小時，江帆感覺還不錯。
把老絡送走后，回頭就交待呂小米：“行程改一下，周五去京城，除了深城外，剩下的幾個備選地點讓陳總監和曹總監帶隊去考察，我就不去了。”
呂小米答應著，說：“京城不是備選地。”
江帆說道：“我去錘子看看，讓齊總和吳總一起去。”
呂小米答應了一聲，就去轉達。
陳云芳和曹光接到通知都了然，江老板這是真想搞手機了。
傍晚。
呂小米耽擱了一下，下班的時候遲了十幾分鐘。
今天才從杭城回來，下午事還不少。
老板沒到點就跑了，秘書可沒有這么瀟灑，把該處理的處理完，到物業時葉秋萍正在打電話，看到她進來，就忙掛了電話，發先制人：“怎么才來，等你半天了。”
呂小米問：“給誰打電話呢，做賊心虛的。”
葉秋萍笑瞇瞇：“你哥打電話呢！”
呂小米瞅了她一眼，瞬間什么都不想問了。
實在不想看她的得意嘴臉。
明目張膽開著公車上下班不太好，呂小米都是把車放物業這邊，只要她不外出，葉秋萍就不用為了上下班擠地鐵煩惱，天天有專車坐，所以挺矛盾。
既不希望閨蜜出差，免遭擠地鐵之苦。
又希望閨蜜能經常出個差什么的，好有點私人空間。
所以比較矛盾。
呂小米其實也矛盾，自從知道了葉子和她哥勾搭到一起，她就覺得自己挺多余，有心搬出去，又不知道葉子和她哥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已經開始偷偷同居。
但這話不好問。
如果不是他哥，那沒有什么不好問的。
可換了是她哥就不一樣。
她不好問，葉秋萍也不好意思說。
只能先將就著。
出門上車，呂小米還問：“我哥下班了沒？”
葉秋萍說：“快了，我們到了他也就差不多了。”
呂小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你和我哥談的咋樣了？”
葉秋萍沒走心，說：“就那樣唄，還能咋樣呢！”
呂小米忍無可忍道：“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多余？”
“呃……”
葉秋萍這才反應了過來，多少有點尷尬，腦瓜子轉了下，才大大咧咧掩飾尷尬：“我覺的是，至于你哥怎么認為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回頭我給你問一下？”
“你去死！”
呂小米明知道她開玩笑，但還是忍不住被氣到。
連帶親哥也被埋怨上了。
隔天上班，呂小米明顯有心事。
雖然掩飾的比較好，不仔細觀察其實看不出來，但江帆對她太了解了，還是從細微的表情變化發現了一點端貌，匯報完工作就問了句：“又在糾結啥呢？”
呂小米糾結了一下，還是說了：“我覺的我有點多余。”
有點多余？
江帆瞬間不想問了，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這個多余應該跟他沒關系，不然不會在辦公室這么說，轉念就想到了她哥和閨蜜的事，說：“你哥和葉秋萍？”
呂小米點點頭，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江帆心思一動：“那就找個機會搬出來住吧，不要給你當電燈炮！”
呂小米撇撇嘴，又沒安好心。
周三。
江帆接待了老家的一個參觀考察團，并親自擔任導游和講解員，給一干人講解了抖音科技的創新理念、運營思路以及對科技的探索方向，好多都是停留在概念層面的東西。
參觀結束之后座談。
座談結束之后把人送到樓下，帶隊的領導握著江帆的手說：“商都人民真誠祝愿抖音科技發展的越來越好，也希望江總江總在老家投資興企，商都的發展離開山江總和各位走出商都的企業家們，商都的發展需要你們，有了你們的支持，商都一定會發展的越來越好……”
江帆笑著點頭，等他說完，才說了一句：“我到是想回老家投資，不過最近我爸媽心氣有點不順，正忙著給他們做思想工作，等過一陣一定回家看看！”
領導笑著說好，等上了車，就交待左右：“去了解一下他爸哪里心氣不順。”
秘書答應一聲，就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來見江帆，不可能不調查清楚基本情況。
江帆祖宗八代，家里什么情況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都知道江爸辦病退去杭城逍遙了，據說在杭城買了好幾套別墅正在裝修呢，應該心情不錯才正常，怎么可能心氣不順，專門說出來，自然是有情況。
不然怎么會說這種八桿子打不到一撇的事情。
抖音科技。
江帆坐了一陣，正準備溜號呢，呂小米拿著手機進來了。
“剛剛那個秘書給我發短信問江叔叔為何心氣不順呢！”
呂小米舉了舉手機，俏臉上的表情比較精彩。
剛才她還納悶，江老板給人家領導說這些事干嘛！
現在就知道結果了。
再看江帆，就覺的這個男人肚子里彎彎繞太多了。
什么時候被他賣了，指不定還在給他數錢呢！
江帆嗯了一聲，也不意外，說：“你不是也知道嗎，我爸在商都買的房子爛尾了，整天鬧心，你就實話實說告訴他們，看他們怎么處理。”
呂小米說聲好，出去發短信了。
車上。
秘書看完短信，臉色有點異樣，給領導匯報：“呂秘書回話了，說江總父親前年在商都買了一套房子，就是新城花園那個樓盤，結果爛尾了。”
領導驚訝：“還有這事？”
秘書點頭：“新城花園那個項目套了不少人。”
領導那個無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都是些什么破事，招商引資工作這么難，有些人還特么不干人事，回頭盡快讓相關部門處理好，該退錢給人退錢，該道歉道歉，順便讓人邀請江父回鄉置業，商都能不能引進一家有影響力的科技企業，在此一舉。”
秘書答應一聲，也覺的挺扯蛋。
只是心里納悶，都這么有錢了，怎么還不衣錦還鄉。
但凡回商都露個臉，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周五。
就在江帆飛京城時，劉曉藝回來了。
這女人跑出去浪了一圈，周五早上到魔都。
江帆半夜接到電話，就連夜給呂小米打電話讓調整行程。
搞的呂小米半夜爬起來打電話，通知方方面面。
周五下午。
江帆在一家中餐廳見到了前任助理。
出去轉了一圈，劉曉藝又有了不小變化。
感覺更灑脫了。
江帆問道：“怎么不吃西餐了？”
劉曉藝說：“出去吃了一個月西餐，早吃膩了。”
江帆就問：“三天兩頭往外跑，你也不煩？”
劉曉藝說：“在一個地方待的久了，換誰都會厭煩，就得經常出去走走，多看看不同的風光，才能調節好心情。老祖宗不也說了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覺的你也應該多出去看一看，在魔都待久了，思維和想法也會產生局限的。”
江帆笑道：“你這是活的真灑脫。”
劉曉藝捧著茶杯道：“不然呢，人就得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我不想幾十年后再遺憾，要不是我媽催著讓我回來上班，我還想在新西蘭多待一陣呢。”
江帆問道：“那地方怎樣，還沒去過呢！”
劉曉藝就忍不住笑話他：“好多資產不到你千分之一的都快把全世界跑遍了，像你這種層次的富人出過次數不到五次的還真找不出來幾個。”
眼看江帆臉色垮了，才話風一轉，說：“環境其實都大同小異，國內也有風景非常好的地方，不同的是文化和習俗這些東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帆點頭，又問：“工作搞定了？”
劉曉藝道：“我媽給我找了個小國企，去干財務總監。”
江帆上下打量：“那種講規矩的地方你能受得了？”
劉曉藝就有點郁悶，單手捋了下耳邊的頭發，說：“這么問說明你還是不了解我，難道在你眼里我是個受不了規矩約束的人？”
江帆喝了口茶，道：“能不能受得了矩規約束和喜不喜歡是兩回事，你不也說人就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嗎，如果不喜歡，以你的條件干嘛要委屈求全？”
劉曉藝道：“委屈求全到不至于，人生本來就充滿矛盾，一邊追尋著心靈的解放，一邊還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如果哪天實在不想干了，我還可以繼續跳槽嘛！”
江帆沒笑話她，現實就是這個樣子的。
就像有些網民說的，人都是一邊吃著面包，一邊又嫌棄面包難吃。
即使劉曉藝這種家庭的子弟，有時候也得遵循現實。
和那些普通人相比，已經算是活在天堂了。
普通人可沒任性的資料，不想干了就跳槽。
想跳也行，但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劉曉藝問：“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的比較多……”
江帆給她說了說最近的工作，又說了下想做手機的想法，還有老駱跑來拉投資和即將去京城考察，最后問她的意見：“你覺的做手機怎么樣？”
劉曉藝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唄，反正你和那些創業者不一樣，反正你錢多的這輩子也花不完，總不能將來長眠在金山上，就算失敗了也沒什么。”
江帆臉黑：“你這是什么話？”
劉曉藝笑吟吟：“我說的實話啊，你說你要那么多錢干嘛，換個角度看，錢這東西太多了不一定就是好事，還不如花出去，多少也能產生一些作用。”
江帆細品了下，覺的有點道理，說：“手機不好做。”
劉曉藝道：“確實不好做，手機行列競爭太激烈了，而且需要積累，國內的手機廠商全都停留在組裝階段，核心零部件全部被國外的廠商控制，很容易被人卡脖子，不過你想做就去做，路都蛤走出來的，如果干什么都一帆風順，那也太沒挑戰了。”
江帆就覺的挺欣慰，這確實是他心里的想法，但只有劉曉藝能理解，其他人沒一個能理解的，就忍不住說：“要不你還是回來給我當助理吧！”
劉曉藝說：“讓我天天看著你跟秘書眉來眼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