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氏與阿香在船艙門處探頭探腦,眼見得自己一方占了優勢,這才抱了孩子出來觀瞧,卻是只見一柱香的功夫,這十幾條船上便沒有一個能站著的倭寇了,桂氏見狀對阿香喜道,
“安安妹子,當真是女中豪杰,這么多倭寇都不是她的對手!”
阿香也是笑著連連點頭,一臉的崇拜,
“裴夫人,真是太厲害了!”
那頭武馨安立在船頭環顧四周,掃視一番沒見著有一個能戰的倭寇了,這才反身回去,將自己那魚叉從尸體上抽了出來,黃長生等人靠船過,指著海面上問道,
“夫人,這海里的人怎么辦?”
武馨安往海面上一掃,一百來人的倭寇,被他們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四十個正在海面上飄著呢,這一番打斗已是引來了那嗜血的鯊魚,遠遠的已是能瞧見那三角的魚鰭在海面上游戈了。
武馨安哼了一聲道,
“把他們弄上來,我還有用!”
黃長生應了一聲,這廂吩咐船員們將水里的人撈上來,又將那船上的死人全數給推進了海里喂魚,饒是他們手腳快,也有幾個游得遠的,被循血而來的鯊魚給咬死了!
武馨安回到自己的船上,看著海面上那血浪翻滾,魚鰭如織,不由是哼了一聲,那桂氏卻是看得臉色發白,側過臉去不忍多看,一旁的韓二卻道,
“桂夫人不必可憐他們,這些倭寇們若是讓他們上了我大慶的沿岸,他們之兇殘可比這海里的惡魚,屆時會換我們的百姓遭殃了!”
武馨安點點頭,
“正是,禽獸之屬,不必同情!”
說話間,下頭海水翻騰已是漸漸平息了,只剩下許多后趕來的鯊魚在海面上來回游走,不甘的尋找著食物的殘渣。
剩下的三十多名倭寇都被帶到了船上,這廂全數被押在了甲板之上跪著,由船員們看守著,其中叫囂著要將這些人全數扔海里的,最厲害的卻是那一只耳,此時正揮舞著手中的鋼刀,沖著那幫子人嘰里呱啦的說著甚么。
“夫人,這些倭寇我們怎么處置?”
武馨安看了看海面上還在隨著海浪漂浮的海船,想了想道,
“我預備著將這些人留下來供我們驅使!”
韓二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
“夫人啊,這些倭寇乃是禽獸之屬,不通教化,將他們收在船上,若是起了異心,只怕會有危險!”
黃長生也勸道,
“夫人身手高強自然是不怕的,可還有小姐也在船上呢!”
武馨安笑道,
“放心!他們不敢的!”
說著,站到甲板前頭,招手叫了一只耳過來,一只耳忙顛顛地跑了過來,
“夫人有何吩咐?”
武馨安指了這些人道,
“這些人我有用,不過怕他們不聽教聽話,你有甚么法子啊?”
一只耳聞言立時應道,
“這個好辦……把他們打一頓便好了!”
“嗯……”
武馨安想了想搖頭,
“光打怎么能成?”
頓了頓對他道,
“你把你手底下那些人召集起來!”
一只耳聞言忙沖著自己那幫人招手,那九人立時便集攏上來,武馨安對這十人道,
“這里有三十幾人,我預備將他們分成五組,每一組設正副隊長一名,你們十個正好可以分一分勝負,分出來最厲害那五人,便可自領一隊,誰做的好,我重重有賞!”
那九個出了海,天天跟那些船夫一起刷甲板,上桐油,剖活魚做苦力活兒,正自叫苦不迭,想逃又逃不掉呢,這廂聽得來了差事,立時一個個興奮的嗷嗷叫喚,同時便開始目光不善的打量著身邊的同伴了。
武馨安笑瞇瞇對他們,
“你們誰要是得了第一個,便能做第一隊隊長,可先行從這些倭寇當中挑揀手下人,挑選之后任打任罵,任你們驅使,不過……”
她目光掃過這些人道,
“可不許打死了,本夫人留著他們還有用呢!”
“是!”
十人聽得目露兇光,卻是齊齊應聲,這廂摩拳擦掌大叫一聲,便撲向了身邊的同伴,于是在這船上的甲板之上,十人又打成了一團,這一回仍是招式頻出,甚么下流卑鄙無恥的招式都往同伴身上招呼。
那架勢倒是比前頭打倭寇更加賣力,打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兩人被開了瓢,那是血如泉涌,不一會兒便弄的滿臉滿頭都是了。
這船人的其余人等,包括那些還跪在甲板上眾被俘的倭寇,見狀都是一個個目瞪口呆,都是不明白為何這幫子人突然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來了,還出手如此狠毒,跟遇上殺父奪妻的仇人一般。
武馨安在一旁抱胸而立,目光冰冷,一旁的桂氏與阿香前頭見過一回,已是不以為奇了,倒是黃長生一臉擔心道,
“夫人,這些人若是打壞了怎辦?”
武馨安冷哼一聲,
“打死了扔海里,打不死的,養一養下回再打!”
黃長生見她那一臉的冷酷,卻是在心里暗暗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的女子,嫁甚么人,生甚么娃,在海上做個海盜的話,還有王直、徐海等人甚么事兒!”
他自不知曉,武馨安前世里就是個殺豬的,又跟那山上的山匪很是有些交情,這些以匪治匪,以暴治暴的法子,就是跟著他們學的。
話說這良善人家,那有落草為寇的,同樣道理,忠厚老實的人,也不會下海做刀口舔血的海盜,這樣的人你講甚么仁義道德,對他們手段越是殘酷,他們反覺越是應當!
他們在一旁看著這幫人打的是鮮血橫流,慘嚎連連,前一回是一只耳得了勝,這一回旁的人卻是學聰明了,這廂是先聯手圍著一只耳暴打了一頓,打得他滿臉是血,倒在地上動不了了。
這一幫人才又自家分了勝負,卻是一個高大的漢子拔了頭籌,這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上來道,
“夫人,小的勝了!”
“嗯!”
武馨安上下打量他,
“你叫甚么?”
那人應道,
“小的叫張棟……”
武馨安點點頭,
“你是第一隊的隊長,你挑一個副隊長,再去那邊挑幾個手下!”
那張棟大喜,忙伸手扯了一個過來,
“這個是我的副隊長……”
那人向武馨安行禮,武馨安便打發二人道,
“去挑人吧!”
二人這廂歡歡喜喜去挑人了,那韓二卻是看出了蹊蹺,
“夫人,這二人早就是一伙的,先前便是他們二人先召集眾人去揍那一只耳的!”
武馨安點頭,
“知曉拉幫結伙,算是有些腦子!”
“夫人就不怕他們因此坐大么?”
武馨安哈哈一笑回頭看了他一眼,
“放心,不會的!”
這不是還有一只耳嗎?
一只耳才是正經的倭寇,卻被他們打的只得了個五隊的副隊,他如何肯甘心,又這些俘虜全是他們一國之人,一只耳不想法子使壞才怪了!
黃長生年長些,倒是見識多些,在一旁悶不作聲的看了半晌,問武馨安道,
“夫人這是想讓他們內斗?”
武馨安點頭,
“他們只要一直內斗便永遠不會擰成一股繩,想要在這里說了算,便要得我的支持!”
只要他們還懾于武馨安的武力,就沒一個敢造次的!
如此這般,這五隊將三十多個倭寇瓜分了一空,卻是將最老有傷的都留給了一只耳那一隊,一只耳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瞪著那幾人,那幾人早已是不在乎這昔日的頭兒了,一心將身體最強壯的倭寇都扒拉到自己手里,好壯大勢力。
“早他娘看這倭寇不順眼了如今我們都是平起平坐了,還怕他個鳥,也該是我們在夫人面前顯顯能耐了!”
在他們看來武馨安有本事,又有銀子,跟著這樣的人,自然是比跟著一只耳強多了,那是決不能再讓一只耳這倭寇,在夫人面前一人獨大了,因而才一個眼色,眾人便心照不宣,有志一同的上來揍了那一只耳。
果然,武馨安見得眾人分好俘虜之后,便對他們道,
“我們還會繼續往日本島上進發,之后必是再會遇上倭寇的,以后便是如今日一般,你們領著人殺倭寇,搶得的金銀財寶分三成給我,剩下的七成你們分,俘虜你們也是憑著本領瓜分……”
頓了頓,見那些人都是面露喜色,又道,
“殺倭寇是你們的事兒,若是遇上扎手的硬點子,本夫人便出手為你們除了!”
眾人一聽更是喜出望外,不由紛紛表忠心道,
“夫人放心,小的們定會效命!”
“嗯!”
武馨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掃過眾人道,
“我提點你們一句,這些倭寇非我族類,其心有異,你們要想指使動他們,還要費些心思才是!”
眾人聞言都道,
“夫人放心,小的們必會好好調教他們的!”
于是,待得他們聚攏了四周散落的倭寇船只,用繩子串起來掛在大船后再啟程時,這船上的一應粗活全數都被那些被俘虜的倭寇們包圓了,黃長生與手下的一眾船員,只需抄著手在一旁監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