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日本島上現在列國紛爭,打得一團糟糕,以前不可一世的藤原家族如今早已沒落了,分成了無數小流氏,個個都自稱正統。
他們是誰也不服誰,只要兩方一見面那都是逮著往死里打,恨不能把對方人腦子了打出狗腦子來,這藤原雄介雖說才是真正的正統,只他如今手里無兵無糧,地盤也是小小的一點,打又打不過,罵也無人聽,自然是要想方設法,擴大自己的勢力。
他也不是沒想法子,前頭那藤原淳一便是他派往大慶的使臣,以他的想法,這天朝上國向來都是兵強馬壯,只要想法子尋著上國天子的支持,派出軍隊為他助威,重塑他藤原家的輝煌,甚至收復整個日本島,那都是指日可待的。
于是藤原雄介砸鍋賣鐵弄了好些寶貝,鄭重的交付給了自己的堂弟,指望著他能去到天朝上國,將兵借來,他們兄弟好一統日本。
卻是沒想到,他那堂弟一去不復返,說不得是早拿著東西在那花花之地逍遙快活了!
藤原雄介之后又派了人去大慶尋找自己堂弟,卻是聽說他的手下人被大慶朝廷給砍了頭,而自己那堂弟則是從此音訊全無了。
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藤原雄介倒是想自己親自去天朝借兵,只現下手里早沒了余糧,別說是湊銀子賄賂大慶官員,以求見著大慶天子,便是如今他連自己這一眾手下武士都快養不起了!
在如今的日本,手里無兵便如那花姑娘不穿衣裳走在大街上一般,不出片刻自己這藤原家的家主便會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幸得這時節,他遇上了來自大慶的一位官員公子,這位尤晨光公子家中父親在京師是為高官的,人長的俊美不說,還腦瓜子是一等一的聰明,為他出主意暗殺了伊達氏家主的弟弟,讓他們內部相互猜忌,亂成了一團,無暇來尋自己麻煩。
之后又送出美女拉攏了淺井氏,再又向毛利氏伏首稱臣,換得他們對自己暫時的寬容……
如此這般一番合縱連橫下來,使的藤原能得了喘息之機,他才得了機會出海尋找那有可靠消息來源的海盜寶藏,只要有了這批寶藏在手,他便能東山再起,重振藤原家聲威了!
“哦……”
武馨安聽完藤原雄介的訴說,斜眼看了看下頭的裴赫,卻是又問道,
“你藤原家能不能東山再起,與本夫人無關,本夫人就問你……你尋著寶藏沒有?”
“這個……”
藤原雄介一猶豫,屁股上面立時被人踩了一腳,
“啊……”
他慘叫道,
“找……找著一些……”
“甚么叫找著了一些?”
“那些財寶被分批藏在了各處洞穴之中,我們到這里只有三日,還沒有尋遍島上洞穴……”
“哦……”
武馨安聞言點了點頭,對著下頭藤原家的人道,
“你們誰能帶我們的人去尋找寶藏,本夫人許他自由之身,還許他頭一個去拿寶藏,能拿多少便拿多少!”
下頭的眾俘虜一聽,立時動了心,當時便有人抬頭說了幾句甚么,一只耳跳過去將那人拉起來,指著他道,
“夫人,他說他能帶路!”
武馨巡點頭,
“好,你們分出一些人跟著他去吧!”
說是要去取寶,眾人立時群情激昂起來,紛紛爭著要去,下頭幾個隊長自然也是都想去,那是吵吵嚷嚷誰也不相讓,眼看著就要動手了!
“砰……”
武馨安俏臉兒含霜,一掌拍在了身邊的桌面上,那桌面應掌便嘩啦一聲四分五裂,倒在了當場,眾人見狀都是嚇得一縮脖子,場面登時一靜。
武馨安目光掃過嚇得直往裴赫懷里躲的美人兒,裴赫忙不迭的向一旁挪了挪身子,避開了那美人投懷送抱,武馨安卻是嘴一撇,把臉轉開。
轉頭沖著下頭眾人發那無名業火,
“吵甚么吵!再吵……便過來試試本夫人的巴掌,看看你們的腦袋有沒有這桌子硬!”
眾人見狀那是嚇得噤若寒蟬,再不敢吱聲,武馨安想了想道,
“五個隊長何在?”
那五人忙站了出來,
“你……你……你……還有你……”
她手指頭指指點點又將其余幾個副隊長點了出來,
“你們各自領著人去……”
卻是將各隊分出五人來,又由一隊配了二隊的副隊長,三隊配了四隊的,剩下一只耳卻是由武馨安親自領著他的隊伍十人,如此倒可相互監督,不會出現哄搶的局面,這廂又叫了黃長生過來,主持船上大局,領著剩下的倭寇,收拾俘虜,分配收繳的物資。
武馨安對黃長生拿手一指那頭的裴赫與千葉小美和那藤原雄介,
“將這三人關在一處,這三人十分重要,不能放跑了,也不能給弄死了,好吃好喝的對待!”
黃長生應道,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照辦!”
“嗯!”
武馨安吩咐完,卻是看也不看裴赫便領著人出去了,裴赫看著她的背影離開,一臉無奈的在看守的吆喝之下,老老實實跟著那二人被關在了一個船艙之中。
那島礁之上確是有寶藏,不過也不如外傳的那般多,卻是糧食倒藏了不少。
武馨安讓人將糧食統統給搬到了自己船上,又將那些財寶搬到正堂之上,除卻前頭許諾給人的,還有自己的三成,剩下的那些,這船隊中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那是個個都有。
她這廂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上,便如那梁山稱金聚義一般,讓這些人一個個排著隊上來領。
那些寶藏也不分貴重,打開箱子便抓上一把,能得甚么東西便看運氣了,這樣子極是不分平的分金,這幫子倭寇卻是沒一個反對的,反倒是一個個咧嘴傻笑,上來跪謝夫人賞賜。
武馨安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心里卻在暗罵,
“一幫子蠢貨,這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海面上,金銀珠寶抵個屁用,吃進肚子里的東西才是最要緊的!”
而那些緊要的東西,她早讓黃長生搬到他們的大船上,派人重重看守起來了!
這廂分臟完畢,眾人便在這處休整,桂氏這才得空問武馨安,
“安安妹子,我們之后是不是要去那日本島?”
武馨安卻是一擺手道,
“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
桂氏訝道,
“不說是要去尋我那妹夫么?”
“哼!”
武馨安冷笑一聲,
“人家如今有美人兒相伴,也不稀罕我們母女了,不去了!”
桂氏聞言只當她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聞聽卻是眼圈兒一紅,落下淚來,
“妹妹這樣好的人怎得也這般命苦,也遇上了這樣的負心漢!”
武馨安聽了卻是哈哈一笑,
“桂姐姐別哭了,這有甚么好哭的,我如今有銀子,手下又有一幫子人,又有這么幾十條船,便是不回陸上,在海上做個逍遙自在的海盜王,那也是快活的很,何必為了男人傷心!”
桂氏聽了只當她是氣極了,便應道,
“這怎么能成,成日與這些倭寇混在一處,你倒是不怕,可小妞兒怎辦,她這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著生身父親呢!”
她這話一說,武馨安才想起來裴赫還沒見著自家女兒呢,這女兒都快三個月了,小腦袋都能抬起來四下里張望,一不留神她自己個兒還能翻到床邊了,這還沒見著自己親爹呢!
想到這處哼了幾聲,沖著外頭吩咐道,
“來人啊!本夫人要審犯人,把那個……船尾艙里的男人給本夫人提來!”
外頭人聽了,應了一聲卻是將那藤原雄介給提了過來,武馨安一見,白眼一翻,
“誰讓你們提他的,另外一個!”
“是是是!”
下頭人這廂才去將裴赫提了過來,裴赫進來這船艙之中,便見得妻子正端坐在上頭,見著他鼻子里哼了一聲,揮手道,
“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依言退了下去,武馨安這才轉臉沖著裴赫,冷著臉剛要說甚么,裴赫已是一個箭步沖了上來,
“安安!”
他在海外漂泊一年,心里對妻子早就思之欲狂,只身在他鄉只得將這思念強壓在心頭,自如今見了妻子,他立時便明白,定是自己船只失事,久無音訊,安安久等不見,便親自動身來尋他了。
安安對他的這份情意,他如何能不心下感動?
裴赫面相不錯,又氣質出眾,再有武馨安特意叮囑過要好好對待他們,因而看守們對他也算得客氣。
裴赫這廂不動聲色的同他們套近乎,卻是自看守的口中探聽出了不少東西,知曉妻子這一路那是全憑著拳頭從陸上打到海上,收服了大大小小好幾股倭寇,妻子成日與這幫子倭寇海盜周旋應對,是為了誰?
看守不知,他卻知曉,這是妻子為了尋他才會歷經這般艱苦,只前頭那千葉小美的一出,讓安安對自己生惱,不肯見自己,他在那船艙之中也是坐立不安,茶飯不思,正不知妻子何時能消氣呢,沒想到今兒個便叫他來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