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
瑞貝國際學院。
私立院校,紅墻綠地,在夕陽晚霞映照下,一片英式園林景色。
籃球場體育場這些常規設施倒也罷了,二人居然還經過了一個高爾夫球場。
停好車后,趙樂成遠遠觀望了下,發出驚嘆,“這可比我們警官學校,豪華太多了。”
“你們學校學費多少?”周南下車向事發地走去。
趙樂成連忙跟上,“四千九。”
“所以這有什么好比的...”,說話間周南已經看見了警戒線。
“啊?您的意思是這里學費很貴?”趙樂成滿腦袋好奇。
“頭兒,”迎上來的老左為小趙解惑,“把嗎字收回去,20個W起步吧,而且學費只占小頭。”
趙樂成震驚臉,“二十萬!加上住宿吃飯,四年下來不得一百萬?把我賣了都上不起!”
老左搖頭,“都說了學費只占小部分了,一百萬怎么可能搞定。”
小趙不解,“難道住宿吃飯比學費還貴?”
“那倒不是,”老左循循善誘,“你要想想,在這里就讀的是些什么人吶?打個比方,興趣班學個騎馬不過分吧?一年三五十萬的就沒了。孩子放暑假了,出國深度體驗個夏令營不過分吧?又是二三十萬沒了。諸如此類吧,你品...”
“嘶,”趙樂成倒吸一口涼氣,“不敢想不敢想,仿佛隔著一個世界,這么說那個蔣總,是真挺有錢的。”
終于輪到老左畫問號,“什么蔣總?”
周南,“......”。多少有點不想提,你說怎么就這么寸?
不想聽后面倆人的叨咕,周南加快腳步走向事發地。
眼前是一棟實驗樓,由于正值暑假期間,校園內學生稀少,沒發生圍觀事件,現場得以完好保存。
此時,先期到達的支隊人員已經在上下忙碌拍照取證著。
遠望到尸體的那一刻,周南心底感慨萬千,所以今天到底是個什么日子?一定要讓他把輪回感體驗完全嗎?
綠化率極高的校園內,有草有樹再正常不過。
而該實驗樓周邊,正圍著一圈寬約3-4米的綠化帶,尸體的落點位置,就在該綠化帶外緣邊沿地帶的磚地上。
“周隊。”
遠觀片刻后,接過現場隊員遞來的頭套腳套,周南套上后波瀾不驚的靠近俯身查看。
終于滿足了八卦好奇心的老左此時也追了上來,咳了一聲,似乎想說啥。
根本沒回頭,周南未卜先知似得抬手制止,順勢指了指死者,“說正事。”
好的吧。
老左面色終于一正,“死者齊楚晉,19歲,瑞貝國際學院在校生。報案人是學校保安,例行巡視時發現異常,據他講,當時齊楚晉已經停止了呼吸,渾身冰冷。”
周南抬眉,“這么說,沒有目擊者,也不能確定具體死亡時間?”
老左點頭,“死者母親已經聯系到,咳,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已經被安排在了行政樓進行疏導安撫。”
秉持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之精神,周南若無其事的繼續問向現場法醫,“能確定死亡原因嘛?”
中年眼鏡大叔委婉道,“基本能確定是生前墜樓,死者俯臥位,除頭部,無嚴重外傷,全身多處骨折,初步判定是墜樓而亡,具體死因,還要解剖后才能精準確定。”
周南點頭,沒什么不好理解的。
生前墜樓,顧名思義,就是墜樓之前人還是活著的。
準確判定生前墜樓還是死后墜樓,對于偵辦墜樓案件來說,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一般來說,可以根據尸體傷口的“生活反應”,也即血液凝固狀態,來判定是否生前墜樓。
我們都知道,由于人類具有自我修復功能,所以人在活著的時候出血,血小板會促使血液凝固,達成止血的效果,死后則不會出現這種現象。
此外,還可通過骨折的位置進行判斷。只要是活著的時候墜樓,落地的一瞬間,都會出現抵抗地面的反作用力,這是人體的本能反應,無可控制避免,由此導致的后果,便是在骨骼的大關節處出現骨折現象。
而死后墜樓的人失去了這種本能反應,骨折部位不會限于關節處,多會根據撞擊的部位不同而不規則的分布。
生前墜樓還是死后墜樓,對案件的定性自然不會相同。
生前墜樓可以是自殺,也可以是他殺,而死后墜樓,顯見只有一種可能性,他殺后被人拋下。
所以目前來看,齊楚晉的死亡,既有可能是自殺,也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看起來像是廢話?可刑偵工作不就是要將這些“廢話”一一嚴謹排除,最后得出真相嘛。
抬頭看了眼實驗樓,周南表示,“我上去看看。”
到底不是兩月前的萌新,不但不敢看尸體,連事發現場都沒走過,最后居然還破了案,幸運值當真滿格了。
實驗樓內部,比外表要低調些,終究是學校,再有錢也不能吃果果的金碧輝煌。
但...人家是有電梯的。
三人乘坐電梯,毫不費力的到達頂樓。
老左抱著個小本子介紹道,“這里我剛才看過,在天臺邊緣,找到了一對鞋印,除此之外,沒什么特別的痕跡,可惜這棟實驗樓樓頂沒安監控,不然就簡單了。”
天臺視野很寬廣,放眼望去,高爾夫場地的草坪綠意喜人。
“這里,”老左打頭,給周南指著那對鞋印的位置。
幸好今天沒刮大風,不然這層留有鞋印的浮土怕是很難保住。
周南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又探頭往樓下瞅了瞅,位置相對應。他又在樓頂四處轉了轉,看似隨意實則已經把天臺景象一一刻入腦海。
沒有目擊者,意味著沒有大姨,老左的“效用”降到了最低,但不妨礙周南發問,“你覺著是自殺還是他殺?”
老左合上本子,“這我確定不了,但無論哪種,都有說不通的地方。”
趙樂成撓頭,“怎么個說不通法?”
“落點!”
周南與老左難得異口同聲。
小趙想進一步求教的愿望,被一陣哭喊聲遠遠打斷。
“我兒子死了,我憑什么不能見!讓我過去!”
蔣女士,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