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面的鄧明怔了一下。
“小周,你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兒。”
“是這樣,鄧主任,我們單位有名醫生,各項檢查診斷是直腸癌晚期。我看了核磁片子,覺得不像。”周從文簡單陳述。
“你認為是什么?”
“子宮內膜異位癥。”周從文道,“我建議患者家屬拿著病理標本去咱912,你幫聯系一下做免疫組化,盡快出結果。”
“我倒是見過幾個患者診斷直腸癌晚期,最后是子宮內膜異位癥的,的確很難分辨。”鄧明悠悠的說道,“你讓患者家屬來吧,到帝都直接給我打電話。”
“幾天能出?”周從文一點都不放松的追問。
“你都打電話了,我催著點,最快的速度。”鄧明說著,打了一個哈氣,“小周啊,大半夜的你把我折騰起來,就這么點事。直接來就得了唄,你都看完片子了,還有什么不確定的呢。”
高醫生和他愛人一怔。
聽說話的意思,電話那面應該是帝都912某位高權重的主任。
可周從文稱呼親昵,而他又說周從文看完片子就足夠了……
小周什么時候混的這般風生水起?!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即逝,高醫生隨即升起無限的希望。
那位鄧主任也說了,見過幾例診斷直腸癌晚期的患者其實是子宮內膜異位癥的病例。
要是……
近鄉情怯,高醫生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山窮水盡的時候,忽然有人拎著自己的耳朵告訴自己轉個彎就沒事了,這種事情誰能信?誰敢信?
死里逃生,虎口脫險只是傳說,高醫生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完全不敢想。
可是不經意之間,他的手已經顫抖起來。
掛斷電話,周從文看著高醫生和他愛人。
“對面是912胸外科主任鄧明,高哥你去帝都找他,我把電話留給你。”
“我聽你打電話的語氣,好像和鄧主任很熟悉。”高醫生的愛人疑惑問道。
“黃老收我當學生了。”周從文說到這里,臉上綻放出愉悅的笑容,“稱呼鄧主任大師兄也是理所應當的。”
“……”高醫生一怔。
黃老?是胸外科傳說中的那個存在么?
小周竟然攀上了這么高的高枝兒!
他沒有嫉恨,而是喜出望外。
如果是這樣的話,希望又大了幾分。
“我……我……我去找主任請假,這就去省城坐最近一班飛機去。”高醫生結結巴巴的說道。
“先給病理科打電話,帶著標本過去。”周從文微笑,“所有資料都帶著,讓鄧主任幫忙找人看。”
“好好好。”
高醫生說著,擔心的看了一眼他愛人。
“你去吧,我沒事。”高醫生的愛人努力露出一絲笑容。
“嗯!”高醫生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急匆匆的出門,差點和要進來的溫主任撞個滿懷。
“溫主任,您還沒走呢?”
“剛下手術,看一會。”溫主任走進來,“情況穩定吧。”
“嗯,小周剛幫我聯系了912,說是……”高醫生已經興奮的語無倫次,亂糟糟的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主任,我請個假,現在就拿病理標本和資料去帝都。”
溫主任的表情復雜,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他溫言寬慰了幾句,轉身和值班醫生離開。
離開病房后,溫主任搖頭,“小高已經懵了。”
“主任,我聽高哥說是子宮內膜異位癥?可能么?”值班醫生也有些恍惚。
這個診斷他從來沒聽過。
“怎么可能!要是子宮內膜異位癥的話,我把片子吃了。”溫主任鄙夷的說道,“糊弄患者的小把戲,怕患者受不了,再尋短見。”
“唉。”
“小高也是,周從文一個胸科醫生胡言亂語的話他都心,一看就是急懵了。片子我看過,肯定是直腸癌晚期,沒有手術的必要。”
“不去做放化療,把時間浪費在去帝都912上。912里面都是神仙么?能把直腸癌變沒?”溫主任冷笑。
“是唄,我看也是。”值班醫生附和道。
“瞎胡鬧。”
溫主任甩袖而走。
周從文幫忙聯系完,把鄧明的電話留給高醫生,叮囑他免疫組化出結果后告訴自己,這才離開。
回到骨科,沈浪一下子站起來,滿滿期待的看著周從文。
周從文是真心不知道沈浪的期待感從何而來。
“從文,怎么樣?”沈浪忐忑問道。
“我看不是直腸癌。”周從文沉聲說道。
“吁”沈浪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笑開了花,一朵綻放的菊花。(注)
“你不問問為什么?”周從文看沈浪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也很奇怪。
“有什么好問的?”沈浪疑惑,“你不是都說了否定了直腸癌晚期的診斷么?”
“……”周從文無語。
沈浪對自己的信心似乎比自己對自己的信心還要足一些,他為什么會這么盲目的相信自己呢?
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
周從文很清楚任何人都會犯錯,包括自己,哪怕有系統這個診斷“金標準”在,周從文也不敢輕忽大意。
可沈浪卻……
“厲害,從文,我就說你看一眼就能把腫瘤晚期給看沒。”沈浪稱贊道。
周從文低聲道,“瞎說什么呢。”
“怎么是瞎說。”沈浪撇嘴,“不信幾天后912來電話,肯定不是直腸癌晚期。”
周從文無語。
雖然他也是這么想的,但這話不應該是自己說才對么?而沈浪應該是懷疑自己的那個,最后拿到912的診斷才信服。
“好累,我回家了。”沈浪第N次說要回家,走路栽栽晃晃的,隨時都會睡著一般。
周從文把沈浪送出去,骨科走廊的門口多了一臺輪椅,上面坐著一個年輕人,他面帶痛苦,正在和值班的藤醫生交流著。
注:這個段子不知道有沒有和各位書友大人說過。
高中時候,因為我比較瘦,一個朋友說我笑起來特別好看,像是一朵綻放的菊花……
咳咳咳。
那時候菊花還沒有現在的涵義。
自從2004年左右菊花變成另外一個形容詞后,我已經無法直視年輕時朋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