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慶華對手術做完的消息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這種質疑是一種本能。
麻醉師劉偉雖然知道周從文手術做得快,但不會有扭轉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感受,頂多感慨一句——周從文真牛逼。
可是同樣的事情在李慶華、在肖凱、在鄧明的眼中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涵義,無聲的告訴他們很多事。
他們是胸外科的醫生,
他們手術做的雖然參差不齊,但在某個范圍內都是頂尖的,
他們,有人都會做食管癌根治術,能看得懂手術。
所以他們對這一件事產生了顛覆三觀的認知。
尤其是李慶華,他沒有從頭到尾目睹手術過程,滿心焦急的開會,從會場趕回來,卻得到一個機高難度手術已經完成的消息。
這特么是怎么個說法呢!
周從文見胸瓶波動良好,站起來拍了拍李慶華的肩膀,“真的做完了,做的還不錯。”
還不錯……
李慶華嘴里泛起一層苦澀。
算上患者上臺、麻醉、擺體位的時間,最多不過是3個小時!
帝都頂級教授用9個小時才能勉強做完的手術,周從文就拿下來了。
李慶華的思維在這個點里面轉來轉去,完全繞不出來。
真·不可思議!
“手術錄像給我,我快遞回去。”鄧明嚴肅的說道。
“鄧主任。”周從文皺眉看了一眼鄧明。
“老板叮囑過,手術成功,他要馬上看到錄像。”鄧明直接把老板搬出來。
周從文無奈的笑了,“抓緊時間復刻光碟,老板那面我和他解釋。”
鄧明聽周從文這么說,立即覺得剛剛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事情做的有問題。
雖然鄧明不像是肖凱、李慶華那么失態,但自己在術前術后情緒上細微的差別鄧明自己能感受到。
2小時的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深深的震撼到了鄧明。
而且他相信哪怕是站在巔峰的自家老板看到手術錄像的時候,也一樣會被震撼。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手術。
周從文做的一臺“普通”手術,成了胸外科學界邁出的一大步。
胸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的時間從三個半小時直接大幅度縮短到兩小時零一分鐘!
這還是周從文的助手是一個小透明的前提下完成的。
“小周,先別打電話。”鄧明謹慎的說道。
周從文微微一笑。
自家老板什么脾氣他最是清楚。
要是和老板說自己2小時做完手術,他在等光盤的時間段里一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相當難熬。
甚至直接飛過來都有可能。
“嗯,我去和王經理說一下,馬上復刻吧。”周從文道,“患者送回病房。”
說完,周從文又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和胸瓶,轉身離開手術室。
鄧明跟在周從文身邊,“小周,你從前做過?”
“沒有。”周從文很確定的說道,“不過原理都是一樣的,手術沒那么難。”
這話說得,讓鄧明無言以對。
的確,手術原理都是一樣,游離、切除、吻合,手術結束。
可是!
算了,沒什么可是的,鄧敏吧嗒吧嗒嘴,嘴里面滿滿的苦澀。
他是912心胸外科的大主任,什么沒見過?什么沒做過?就算是鄧明沒做過,身后還有黃老。
但今天周從文的手術,他還真就沒見過,甚至做夢都夢不到。
“老板肯定后悔。”鄧明說道。
“我還以為這次老板會親自來的。”周從文道。
“最近偷吃雞爪子被師母盯上了,不讓他離開帝都。”鄧明苦笑,“還不是你慣的,你等著老板訓你吧。”
周從文也笑了笑。
“小周,我估計老板會把你拎去帝都做示范手術。”
“鄧主任,患者手術剛做完,吻合口會不會瘺都說不好,什么示范手術的事兒我根本不想。”周從文坦然說道,“等患者出院再說。”
“幾率只是幾率,你預留的胃代食道張力不高,很難因為缺血壞死出現吻合口瘺。”鄧明很認真的說道。
“再低也是有幾率的。”周從文道,“我倒不是怕吻合口瘺后被人拿來打臉,主要是手術剛做完,術后還有很多關要過。”
鄧明無奈的搖了搖頭。
周從文和老板是真像,從骨子里的像。
就這種謹慎,穩如老……穩如泰山一般的架勢,沒誰能做得到。
就算是換了自己,用2個小時的時間做完一臺腔鏡下食管癌根治術,估計自己會笑逐顏開,嘴都合不攏。
來到更衣室,周從文沒著急換衣服,而是摸出白靈芝,也不問鄧明,自顧自的叼上一根。
鄧明第一時間打開更衣柜,取出保溫杯捧在手心里。
“小周,你怎么愿意抽這種煙。”鄧明問道,“三院的收入低?也不能啊。你們用了那么多耗材,總不會指著那點餓死人的工資過日子吧。”
“習慣了。”周從文淡淡一笑,“這煙特別沖,和小時候我爺爺抽的旱煙差不多。”
其實周從文上一世是習慣了白靈芝的味道,自從老板離世之后才開始抽白靈芝的。
這是一種懷念,但卻不能、也沒有必要和人說。
“老板經常說我沒有天賦,只是苦熬苦業的練出來手術的技法。我從前還不服氣,今天看你做手術,我終于知道什么是天賦了。”鄧明捧著保溫杯,誠懇的說道。
“老板是有天賦的,我么,算不上。”周從文道。
鄧明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情復雜。
如果這都不算天賦,那什么才算呢?
“老板是開拓者。”周從文解釋道,“在我看來,開拓和發明一樣重要。胸腔鏡是好東西,沒有老板推進,國內的腔鏡技術至少要延后十年。”
“沒人知道。”
“別人知不知道不重要,這是布道天下的大事。”周從文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王經理么,我們手術做完了,你問攝像師要錄像帶,光碟拷貝十份,抓緊時間。”
周從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電話對面的王雪騰感覺到一陣一陣的迷茫,她也像是被一道天雷徑直劈在頭頂,被雷的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