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怎么最近上進了。”張友的愛人坐在客廳里一邊看電視,一邊打毛衣。
張友看書看的頭昏腦脹,聽愛人和他說話,摘掉老花鏡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不看書不行。”張友道。
“你還想著上進一步?再說往上走一步半步的和看書也沒什么關系吧。”張友的愛人問道。
“副院長當不當的沒什么意思。”張友淡定的說道。
“切,我還不知道你,要是能當副院長你肯定屁顛屁顛就去,還沒什么意思。”
“我現在有更好的路。”張友分辯道。
“什么路?”
“世界外科手術大賽。”張友長吁了一口氣,現在他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會出現心慌氣短等癥狀,室上性心動過速不要太明顯。
“瞎說,這還能比賽?那不是草菅人命么。”張友的愛人鄙夷說道。
“瞎說什么,是手術錄像的點評。”張友搖了搖頭,簡單說道,“周從文和黃老一起弄的,昨天黃老和912的鄧主任已經來了。”
“你能上臺?!”張友的愛人眼睛亮了,眼巴巴的問道。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畢竟和張友一起這么多年,耳聞目濡下也有一些敏感度。
不管比賽是什么性質的,名字里都有世界二字,這就直接提升了檔次。
要是真的可以拿到這個比賽的冠軍……不,只要一個安慰獎就可以,那都能讓自家蓬蓽生輝。
以后拿出去說事兒也有的說不是。
而老張去院長那匯報工作,巧舌如簧,肯定能讓院長刮目相看。
張友搖了搖頭。
見張友的臉色和動作,張友的愛人疑惑的問道,“和你沒關系?那你說這事兒干嘛。”
“周從文……唉,周從文說,今年我晚了,要是……明年才能帶我參加。”
“……”張友的愛人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他知不知道你是主任,什么狗屁院士工作站,還不是寄人籬下要看你的臉色。”
張友想起周從文的“跋扈”勁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剛他愛人話里面的意思張友清楚,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怎么算都是一個很強的地頭蛇。
作為一名強勢的大主任,有先天的優勢。而周從文卻只是猛龍過江,他沒時間和自己在這兒耗著。
放著912不去,非要留在醫大二院和自己過不去,那不是有病么。而且自己對周從文一向都不錯,何必呢。
可這次周從文拿出來的卻是自己無法拒絕的條件。
張友嘆了口氣,“覬覦世界大賽頭銜的人太多,這是刷履歷。周從文醫療組里就有5個人,再算上陳厚坤和袁清遙,還有周從文自己和鄧明鄧主任,這就9個人了。”
“什么?這事兒跟陳厚坤有什么關系!”張友的愛人怒道。
張友的愛人總聽張友在家念叨陳厚坤,所以在她的認知中,陳厚坤屬于以下犯上的那種大反派。
所以她一聽張友這么說,馬上開始炸毛。
“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友嘴里略有苦澀,又深深的嘆了口氣,“周從文和陳厚坤交往的時間比較長,而且當初是我把陳厚坤放在胸腔鏡組,周從文又聽黃老的命令,強行推廣胸腔鏡。
人家有先天優勢,沒辦法。”
“那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可以觀望。”張友和愛人說了幾句話,捋順了思路,覺得清朗了許多,“周從文要是能在這次手術大賽中拿名次的話,我聽他的去做微創換瓣手術又有什么呢。”
“什么叫微創換瓣?”張友的愛人問道。
張友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喃喃說道,“要是拿不到名次,我就混著,把他熬走再說。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是周從文還是黃老,能拿我有什么辦法。”
“把你能的。”
“你知道什么是縣官不如現管么?”張友笑著問道。
張友的愛人抬頭瞪了他一眼。
“給你講個故事吧。”張友道,“明朝有一個江南富戶,三代單傳,千傾地一根苗。后來在結婚前殺了人,被判秋后問斬。”
“那不是絕戶了么?”張友的愛人問道。
“是,要是你怎么做。”
“上下疏通,看看能不能把人撈出來。”
“江南富戶,能量在北平根本不夠看。想要拿錢買命,上下的環節太多,他家有可能連正主都看不見就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小吏弄的傾家蕩產。”
“那怎么辦?”
“小吏有小吏的作用。”張友微笑,“富戶去京城疏通,只找了刑部和大牢的人,送女人進去。又不是劫法場,就是要留個種,這種事兒只要錢到位,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切。”張友的愛人切了一聲,但也覺得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很快她就問道,“不到一年的時間,給你算大半年,知道是懷孕了,可古代死亡率多高,萬一碰個難產怎么辦。”
張友笑笑,“你能想到的人家早都想到了,富戶找了刑部的小吏。注意,不是官,而是吏,還是小吏。”
“呃……”張友的愛人明顯不知道這兩個詞之間的區別,但雖然細微之處不懂,卻大約明白一點。
“富戶是江浙人,刑部小吏把文書發到云南。”
“啊?”
“當年那條件,等云南問詢,問詢函再發回來,反復一折騰,兩年過去了。”
“這……”
“只是一時失誤,用我們的話說是技術事故不是責任事故,頂多罵兩句而已,還能怎么樣?”張友嗤道,“最后還是問斬,人肯定是死了,但孩子卻有了三個。”
“厲害。”
“這就是小吏的作用。”張友道,“為什么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呢,人家按照規矩走。但規矩么,有上限有下限。周從文再猛,他還能殺了我?我按照規矩辦事,給足黃老面子,周從文能拿我怎么著。”
“我要是故意做點什么,他挑不出毛病,更別想在我這兒辦成什么事兒。”
“然后呢?”
“靜觀其變,周從文真有本事給我一口肥肉,我給他當狗又如何。但沒本事,光吆喝,誰愿意當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