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計時。”周從文說道。
“好。”
重新緩步建立氣腹，電視機屏幕上的術野漸漸出現。
“2分23秒。”
劉偉一邊忙碌，一邊匯報建立氣腹的時間。
術野里就像是想象中一樣，看見暗紅色的凝血塊，跟血豆腐一樣。
泌尿外科劉主任心里叫苦，光是清理血凝塊就要浪費兩分鐘，還是至少，手術極為順利的前提下才能做到這一點……
而面對著限時手術……泌尿外科劉主任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顫抖起來。
壓力下，很多簡單的操作都會變形，更何況患者現在的情況并不簡單，操作極難。
但下一秒，術野里出現一道水柱，開始沖洗血凝塊。
泌尿外科劉主任一怔，他側頭看見周從文用50ml注射器推注溫鹽水沖洗術野。
溫鹽水加壓沖洗，一方面，有助于清理血塊；另一方面，也有利于防止氣體進入裂開的血管。
周從文無聲無息的把準備工作做足。
類似的情況泌尿外科劉主任沒有臨床經驗，但周從文有，而且很豐富。
“周教授……”
“劉主任，專心點，時間有限。”周從文淡淡說道。
“哦哦哦哦。”泌尿外科劉主任連聲哦著，開始順著周從文清理出來的術野尋找腎蒂、尋找被撕裂的靜脈。
手術在倒計時，泌尿外科劉主任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拆除一枚定時炸彈。
如果要不是周從文堅持，他肯定不會用這種方式。
有強援在身邊，劉主任覺得似乎有那么一點點順利完成手術的可能性。
“3分42秒。”
血凝塊清理的七七八八，吸引器如約而至，開始把被撕裂的靜脈流出的血吸走，盡量保證術區的干凈。
泌尿外科劉主任開始游離周圍脂肪，他的心漸漸的靜下來。
手術要比自己想象中順利，時間似乎還來得及，他焦躁的心也安穩了一點。
劉主任手持長鉗子抓住腎臟被膜，稍微用力提拉，另外一根長鉗子開始尋找出血點。
但因為壓力不夠，術野還是受到一定的限制，出血點并沒有直接出現在術野中。
正在這時候，另外一根長鉗子出現，提拉住泌尿外科劉主任鉗子對面的點，和他保持一樣的力度，順利把被膜打開。
打開被膜后，沒等泌尿外科劉主任有動作，周從文手里的吸引器第一時間頂上去。
“這里。”周從文輕聲說道。
“哦哦哦。”泌尿外科劉主任除了哦之外，別的什么都說不出口。
腔鏡手術本身難度很大，可是在周從文的配合下，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
在此之前劉主任也聽說過有關于周從文手里有全科執業證的事兒，他當時在酒桌上還嘲笑了一番，說現在年輕人的心思大，黃老也不管，反而慣著這個關門弟子。
可人家周從文上臺一伸手，自己就知道他手術水平是高是低。
限時手術，不行就要從腔鏡轉開腹，每一秒似乎都能聽到耳邊倒計時的滴答聲。
這無疑會對手術操作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但周從文卻根本沒什么變化，手術該怎么做就怎么做，種種小細節都注意到。
按部就班，仿佛根本不知道限時的事兒似的。
高壓沖洗血凝塊，順利暴露出來術野；和自己第一次配合就很完美的做出預測，并且幾乎完美配合。
腔靜脈撕裂點就在眼前，靜脈血剛剛冒出來就被吸引器吸走，術野很干凈，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真不愧是世界第一的手術水平，泌尿外科劉主任的心越來越穩，越來越定，水平也從失誤頻頻到恢復正常水準，再到超水平發揮。
“6分11秒。”
大鉗子夾住腔靜脈，止住出血，劉偉匯報時間。
距離10分鐘還有很長時間，想象中最后一秒解決問題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有驚無險，完成手術。
“劉主任，再給點壓力，術野太小看的腦仁疼。”周從文道。
泌尿外科劉主任解決了問題，不用轉開腹手術，心情大佳，哈哈一笑，“周教授，你這么年輕，該不會老花眼了吧。”
“呵呵。”周從文微笑，沒有解釋。
剛剛手術失誤的術者怔住，他以為周從文會用這種術野協助劉主任把手術做完。
可沒想到周從文竟然說出腦仁疼這種話。
要是換自己的話，肯定要用能體現出自己技術水平的高難度操作解決問題。
然而周從文周教授卻坦言小術野他很不習慣……
“為什么呢？”博士疑惑中自言自語出來。
肖凱聽到，心中一樂。
“降低難度不好么？”肖凱在博士的耳邊輕聲說道。
“啊？”博士一怔。
“小術野是特殊情況，術野能大自然要大，這不是很正常的么。每大一點，就會減少很多失誤的可能。手術成功，安安靜靜下臺，這挺好的。”肖凱笑瞇瞇的說道。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不愿意給這位剛剛做呲的術者一點難堪。
都是從迷茫中過來的，誰都有那個時候，肖凱很和善。
關鍵是反正不是自家醫生，何必得罪人呢。
“可是……”
“那都不重要，患者能平穩下臺才是最重要的。目標么，只有一個，怎么達成都行。”
“呃……”博士一臉茫然。
肖凱說的話他都明白，只是不經意之間他把自己代入到周從文的身上。
周從文沒有著急下臺，他上來是為了看劉偉，反正要等手術結束，與其站在下面看他們做手術，還不如自己協助劉主任迅速把手術完成。
有了周從文的配合，劉主任如虎添翼。
單純切腎臟他做的很熟練，但從沒想到身邊換了一個助手后會有別樣的感受。
那是一種舒服，到了骨子里面的舒服。
周從文似乎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并且提前做出協助動作。
以往略有難度的點也似乎根本不存在，手術做的極為順利。
腎臟取出，沖洗，手術結束，周從文轉身下臺。
“周教授，我們泌尿外科的手術您真的會？”劉主任問道。
“略懂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