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文掛斷電話,“韓處,科里出了點事,我回去看一眼。“
韓處長會意,也沒多說什么,站起來跟著周從文離開。
“天成,你的患者,一起回去。”
周從文招呼陸天成,隨后離開。
“科里怎么了?”彭一鳴啃著串,似乎已經忘了她之前說自己胖了十五斤的事兒。
沈浪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他想跟著回去,但看見周從文嚴肅的表情,
知道這是一灘渾水,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李然抬手拉著嘴角,先向上,又向下,做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周教授,怎么回事?“
車上,韓處長問道。
“今天的術后患者和家里人吵起來,搶著胸瓶打人,把瓶子給拽掉了。”周從文簡單描述。
肖凱和陸天成都是老胸科醫生,收治過四位數的患者,手術做的也不少,他們沒見過術后還不到一天的患者能掄胸瓶打人的事兒。
韓處長怔了一下,隨后笑道,“周教授,還得說是您手術做的好,要不然這個時間患者躺床上哼唧呢,哪有力氣打人。就算是想,他也動不了不是。“
“韓處長,咱就別喪事喜辦了。柴總正準備下胸瓶,但患者不干。”周從文表情嚴肅,略有些緊張。
胸瓶要是掉了,大氣壓力作用下的空氣會進入負壓的胸腔造成氣胸。
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作死么?到底發生什么了,患者怎么這么不聽話。”
因為事情緊迫,柴總也沒在電話里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兒周從文也不知道。
他見過術后兒媳婦大鬧病房,誘發心梗的;他見過術后幾個兒子因為爭奪遺產,當場打起來,之類的話脫口而出的;他見過患者家屬根本不在意,
術后給小情人打電話不管不顧的。
但哪種情況似乎都無法和今天的事情吻合上。
“天成,你收的幾個患者有什么大問題么?”周從文問道。
距離醫院還有幾分鐘,周從文想要盡量了解情況。
“有。”陸天成很肯定的說道。
“怎么。”
“411床,患者是今天做的手術,要是出事,我估計是他。”陸天成很肯定的說道。
他沒賣關子,知道周從文想要提前準備一下,便繼續說自己經歷的事情。
“前天患者來入院,我完善首頁、詢問病史,患者的愛人問我他這病肯定是不行了,大約能挺多長時間。”
“有點冷漠,但”肖凱沉吟,問道,“說仔細點。“
“男人是做生意的,52歲,他愛人不到30,我目測估計27、8歲。問病史的時候基本一問三不知,要是出事肯定是這家。”陸天成想也沒想,直接說道,熟練的很,就像是預演過一樣。
周從文點了點頭。
陸天成畢竟是老臨床,眼睛毒的很,他相信陸天成的看法。
這就是臨床經驗磨出來的本事,還需要一定的天賦才能達成
“天成,你估計是什么事兒。”周從文謹慎的問道。
“不知道。”這回陸天成也沒什么猜測。
周從文沉默,回到醫院進了病區,走廊里到處都是患者、患者家屬,他們在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本身醫大二院患者就多,再加上周從文收患者、做手術的速度快到令人發指的程度,胸科的患者住走廊加床幾乎已經排到了病區外面。
有這么大的事兒,以國人愿意看熱鬧的秉性,如果能安靜才見了鬼。
“患者呢!”周從文進來后來不及換衣服,第一時間問值班護士。
“在換藥房,柴總下引流呢。”護士見周從文和韓處一起回來,連忙說道。
聽說患者沒事,周從文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推開換藥房的門,但沒全打開,只開了一個縫隙,見柴總在下引流,和柴總目光交流,柴總點了點頭,周從文關上門。
“患者生命體征平穩吧。”周從文問道。
“平穩。”護士回答道,“剛用心電監護測的“
聽到平穩兩個字后,周從文點了點頭,“發生什么事兒了。”
小護士的謹慎的看了看走廊里的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剛剛411的愛人”
她只說了半句話就沉默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韓處長皺眉,胖墩墩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小護士嚇了一跳。
雖然醫務處并不直接管理護理部,但護理部主任見到韓處長都老老實實的跟實習生似的,她哪里敢得罪這位。
“是411床的患者家屬和413床的患者家屬在衛生間關上門那啥,被人發現了。也不知道患者是怎么聽到的,他下地還摔了一跤。“
“!”韓處長的眉頭皺緊,一臉便秘的表情。
患者摔倒,雖然事情特別古怪,讓小護士難以啟齒,但這里面肯定有醫院的連帶責任就是。
但因為兩家患者家屬…唉,這特么都什么事兒!
“人沒摔壞,就是他拎著胸瓶打隔壁床的家屬,弄的一走廊的血。“
周從文嘆了口氣。
“柴總沒敢帶患者回病房,怕再打起來。患者被我們勸了半天,剛好了一點點,可不能再刺激他。”小護士補充了一句。
周從文大概明白發生了什么。
先照顧患者,他去換了衣服,來到換藥房。
柴總已經重新下了胸腔閉式引流,他正在勸導患者,“還是以你的病為主,別的都是假的,活著才有以后。你說你也是,胸瓶拔掉了就是氣胸,你不要命了。
“老子殺了他們!”患者吼道。
周從文看了一眼監護儀,生命體征平穩,心率略快。
又看了一眼胸腔閉式引流瓶,引流通暢,只有一點淡紅色液體引出。
還好吧,周從文又回憶了一下手術過程,確定很穩,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點點。
但他還沒有百分之百放心。
畢竟患者做的袖切這類的大手術,術后12小時就自己扯掉胸瓶、下地做劇烈運動,心肺功能的負擔這都是大事。
“韓處長,幫我聯系一個單獨的病房?”周從文無可奈何的求助親友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