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只是當作捧哏,捧了周從文一句。
當周從文把自己預定的計劃說出來的時候,肖凱則不再質疑,一筆一劃的把周從文說的話都記錄下來。
認認真真,一絲不茍,就像是上學的時候在課堂上做筆記一樣。
“對了,老板的房間訂了么?”周從文問道。
“訂好了,周教授放心。”肖凱回答道。
周從文只是隨便一問,肖凱當作大管家來用,的確相當順手。有他在,周從文省了無數的心。
一般來講自家老板這個級別的人出門,有無數的廠家經理會搶著跑前跑后,把老板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但老板不喜歡,周從文其實也不喜歡,還不如自己安排這時候肖凱的存在就十分必要。
畢竟指望著周從文做這些雜事倒也不是不行,可周從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前肖凱留下或是回去,周從文并不是很在意,不管怎么選擇都好。
可是越用越順手之后,周從文苦惱的發現要是離開肖凱,這些個瑣碎事情都要自己處理的話……
從儉入奢移,從奢入儉難。
周從文反復告誡自己,不能干涉肖凱的選擇。而且周從文已經做好了肖凱回去當副院長,這些瑣碎事情都由自己處理的準備。
時平連夜開車回去,沒在省城休息。
肖凱告訴他盡快送老太太來住院,因為黃老后天就到。
術前的檢查黃老肯定要看,耽誤了時間不好。
所以他開夜車回家,辦理各種手續,第二天一早就找了一臺救護車把老母親送到省城。
肖凱還算是給臉,滿走廊加床的情況下,老太太直接住進了一個單間。
可說是單間,里面卻住了另外一個人,名義上的單間其實是雙人間。
時平沒什么不滿意的,能在省城有病床、有房間,房間里有衛生間,這已經足夠了。
自己的層次還不夠,這都是肖凱給了自己十足十的面子,時平知道。
只是接觸了之后時平有些不滿意,隔壁病床的患者、患者家屬明顯是來自鄉村,還是好久好久都不洗澡的那種人家。
無論是患者還是患者家屬,他們身上都是異味兒,讓時平有些煩躁不過通過了解,時平知道對方是準備做介入手術的患者的癥狀要比自己母親還重,端坐呼吸,甚至出現了三凹征。
就這?
小白鼠?
時平知道對方是小白鼠后,也就沒了其他的意見。
人體科學要發展,必須有小白鼠的存在。
手術失敗,患者家屬會拿到一筆錢,老老實實的走;要是成功,會有終生免費的藥可以吃。
但再怎么說都是小白鼠,一種新的術式要進入臨床,之前各種磨合不曉得要死多少人。
時平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但他知道每一種術式在成型之前都會由無數的醫療事故墊底。
自己可不會讓老母親當小白鼠,時平又一次確定了這一點。
“老弟,這面的醫生說做手術不花錢,還要給錢,你說是真的假的。”隔壁床的患者家屬問道。
“真的。”時平沒有拆臺,而是實話實說。
“還有這好事兒?”患者家屬問道,“這面的大夫跟我說了很多,什么科研、
什么世界第一例之類的。“
“那你還做?”時平反問道。
“家里沒錢”患者家屬說道,“而且我問了,正常做手術要順著兒這兒切開。
說著,他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骨。
“然后切開心臟,把里面的爛肉切掉。”
時平對患者家屬的描述表示遺憾。
不過老化的二尖瓣的確可以用爛肉來描述。
切下去,換一個新的,這就是二尖瓣手術的本質。
“手術要至少五萬塊錢,我家一年能掙1萬就不錯了,不吃不喝得五年能攢下這筆錢。要不是這面免費做手術,我媽都不來。”
“你怎么知道這面免費做手術的?”時平有些鄙夷的問道。
這人說話前后都不搭調。
“我們隔壁屯子有個剛出生的孩子,就是在這面做的免費手術。剛開始我還不信,但后來孩子回來,我跟過去看了一眼熱鬧,據說的確沒花錢,而且孩子以前一哭一鬧嘴唇就紫灝灝的,做完手術就好了。”
時平頓時想起來之前肖凱好像讓白水市中心醫院的醫生幫著傳播一個消息,醫大二院這面免費給新生兒做先心病的介入手術。
自己都忘了這事兒,沒想到他們竟然還在做。
“不花錢還行。”患者家屬繼續說道,“真花錢就只能在家等死。不過啊,我覺得來做手術也未必能好。”
“不會的。”時平和對方閑聊著,“明天有一名老醫生來,在咱全國排名第一,人家是做這玩意的老祖宗。“
“真的?”
“真的。
患者家屬聽時平這么說,明顯舒心了很多。
時平也不介意多安慰一下他,畢竟這都是日常工作,哪怕來到醫大二院自己屬于患者家屬,但很多事情早就在骨子里面。
雖然對面的患者家屬看著說的云淡風輕,但誰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沒選擇就是沒選擇。
“老弟,我真羨慕你們城里人啊。”患者家屬嘆了口氣說道,“我那大小子也不好好學習,要是學習好了,能留在城里農轉非,咱家是不是也飛出去一只金鳳凰。“
“呵呵。“”
“我還以為我家老太太不行了呢,開始打算來看看,聽大夫說一句我就死心了。”患者家屬說道,“沒想到竟然還有免費的機會,試試看,試試看。“
“對了老弟,你是城里人,見多識廣,錄像是咋個回事?”患者家屬問道。
果然,介入手術要錄像。
時平簡單給患者家屬講了一下。
“是不是從不穿衣服開始?”
時平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這面的醫生怎么說?”時平問道
“他們說錄完之后給我看,要是我不滿意就刪除。”患者家屬說道,“你說說這群大夫,心里咋想的?要不是免費治療…“
他一肚子的牢騷。
“話,不能這么說。”時平雖然拒絕錄像,但還是出于本能維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