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這么多次？而且你的意思是......”
洛芊凝不太明白方月白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陸離的人生是一個循環，沒有開始與結束，如果用英文字母表示的話就是個‘O’。”
方月白語氣極為平淡，“度過平凡普通的二十八年，然后相親遇到白慕離、遇到你，接著遇到其他家伙，然后進入歷史碎片，最后脫離這個虛假世界進入真實世界。
“然后發現原來人類早就滅絕了，他所在的世界只不過是從過去人類歷史中截取出來的片段而已。
“而且在發現幼年期的紀墨、你、白慕離之后，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回到了過去。
“但就算是這個過去，人類也已經滅絕很久很久了，他就是最后一個人類。因為人類對妖怪有著超強的吸引力，所以身為世上最后一個人類的陸離才會對妖怪有著如此之強的吸引力。
“因為他就代表全部人類。
“之后他在那個世界默默尋找回到人類未曾滅亡之時的方法，順便教導教導你們以及四處云游。
“最后他發現根本沒那個機會，于是找到了我。”
方月白咬了咬下唇瓣，表情很奇怪。
很難受，又覺得可能有點兒小欣喜。
欣喜是覺得陸離最后遇到問題找的還是她。
難受是因為......陸離那時候做的決定。
見她沒繼續往下說，洛芊凝追問道：“找到你之后呢？”
確實，自從她幼年之時師父離開之后，再次見到師父就是在那個虛假世界之中了。
中間幫忙建設那個虛假世界的時候，也是方月白帶著有師父氣息的信物找到的她們。
“你們在幼年期分開之后就沒再見過陸離了吧。”方月白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沒等洛芊凝回答，也不想等洛芊凝回答，她很快就說出了答案。
“因為他最后的歸宿，就是回到虛假世界，重新去經歷那二十八年的平凡人生。”
然后通過相親APP遇到白慕離跟洛芊凝，接著是后面發生的一切。
接著進入歷史碎片，然后離開世界，然后發現世界的真相，接著拜托方月白創建那個虛幻的人類世界，然后消除自己的記憶重生為嬰兒。
然后繼續循環。
為什么潘帥那些人十年前就死了？
因為原本就是方月白從歷史中挖掘出來的死人記憶碎片。
他們死亡的那一天，就是人類滅絕的那一天。
為什么陸離關于父母的記憶也不正常？
因為他原本就沒有父母。
每次都是方月白把他養大的。
四十七億六千一百八十三萬九千五百二十八次。
每一次都是二十八年。
不，不止二十八年。
不過洛芊凝并沒有什么感想。
她甚至還想笑，“呵，說的自己怪可憐似的。只不過恰好你的能力對師父有用罷了，換成我也不會做的比你更差。”
“我沒那個意思。”方月白也沒什么感情起伏，畢竟她早就習慣了，“只不過那是陸離的選擇，所以你別搞事。”
說出真相之后她相信洛芊凝不會亂來。
這幾只概念妖怪雖然一個比一個不靠譜，但洛芊凝還算是里面相對靠譜的那個。
方月白覺得只要告訴她真相，那她就會跟自己一樣默默看著不搞事。
畢竟......那是陸離自己的選擇，她們應該都會尊重他的選擇才是。
哪怕很難受。
不過方月白也是有私心的。
因為進入循環之后，能陪伴陸離身邊二十八年的就只有她方月白一個。
其他家伙都只是陸離身邊的過客，也只是陪在他身邊一段時光而已。
陸離每次循環的時間都不超過四十年。
其中有二十八年都是跟她方月白在一起的。
剩下十二年里也有最少一半時間與她同行。
這對方月白來說就足夠了。
而且也不是一個二十八年。
而是十個，百個，千個，萬個......乃至無數個二十八年。
洛芊凝沉默良久，抬頭道：“那么，我要是拒絕呢。”
方月白愣了下神，“什么意思？”
“我說，我要是拒絕呢。”
洛芊凝忽然笑了，“本來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拖住你，順便打聽一下真相罷了。”
如果真相跟她想的一樣，那她就直接叛變跟方月白一起趕到現場把陸離留下來。
如果真相跟她想的不一樣......
那么她會判斷形勢來決定怎么做。
現在的真相讓她覺得......果然還是按照原計劃執行吧。
雖然方月白說那是師父自己的選擇。
但并未見過的洛芊凝并不能百分之百相信方月白的說辭。
雖然......那確實像是師父的性格。
但她還記得師父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你是為了你自己而活的，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別人。別人的想法何須在意，只要合你自己心意便好。”
那么，對不起了師父。
我要為了自己而活。
所以不能遵從你的想法來了。
“你想帶陸離現在就離開這個世界？沒想到你也背叛了我們的理想。”方月白深深看了眼洛芊凝。
洛芊凝折扇掩唇輕笑，“如果沒經歷那六萬多次與師父的‘初次見面’，那我大概還不會改變想法。”
過去她覺得方月白是對的。
但在經歷過那六萬多次相親循環之后，她覺得紀墨說的也沒什么問題。
師父不該一直沉浸在虛幻的過去。
他應該大膽直面未來。
如果覺得一個人寂寞......不是還有她這個想沖師的逆徒洛芊凝嘛。
大不了生上一窩小妖怪
而且她想的很明白。
無論師父愿不愿意，她都不會讓師父繼續留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之中進行這可悲到沒有結局的循環。
“如果師父過去的人生是一個‘O’，那么從現在開始，他的人生就是‘Q’。是時候結束掉這一切了。”
洛芊凝自信滿滿，“你不會以為......那個召喚噬道之龍的法陣，真的只是為了讓我找個漏洞鉆進來玩兒的吧。”
方月白秀眉緊蹙，“你是想......”
她猛然回頭，只見周身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兩位女子。
紀墨、槐序。
“果然進來的不止你一個。”
方月白目光掃過三人，“所以你們是想阻攔我？那看來進來的不止你們三個呢。”
紀墨也笑了，“果然如果在這個世界里加大力量輸出的話就會被踢出去，我出去之后琢磨了一段時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為這個世界的核心基礎是你創造的，所以如果我們力量輸出加大，你就能連通這個世界把我們擠出去。
“但有一個問題，就是你無法分心做其他事情，因為我們的實力太強，所以你必須小心謹慎的操作以避免這個世界崩毀。
“這也是每次我們入場之后你永遠不出現的原因。哦，除了我進來的那次，不過那次你確定我不會搞事所以才親自出場面對我。”
洛芊凝接上了她的話，“過去我們也不敢打擾師父的生活，所以也就沒有怎么用力，真超過上限了也就順勢被踢出去。但白慕離那家伙可不會在意這些。
“這也是我發現問題的關鍵，就在她插隊進來的那次，當時我就感覺你快撐不住了。如果當時我也稍微提高一下力量輸出的話......那時候世界就徹底崩毀沒有讓你重置修復的機會了吧。”
方月白雙眸微瞇，“所以你們在這里攔住我......是白慕離也進來了？真搞笑，那個沒腦子的家伙也會跟你們合作？”
“當然不會，但我們只要稍微引導她一下，告訴她是你一直把陸離哥囚禁在這個世界......”
紀墨笑的很壞，“再加上陸離哥現在心臟處的力量核心就是白慕離的，你覺得她會怎么做？”
方月白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白慕離那個瘋子會怎么做？
用屁股想都知道。
不外乎強行通過跟陸離體內的枯萎力量核心鏈接找到這個虛假世界的所在，然后強行沖進來毀掉世界把陸離帶走。
想到這里，方月白周身的空氣開始扭曲。
洛芊凝三人也凝重不少。
但很快方月白就散去了殺氣，甚至表現的毫無動手的征兆。
洛芊凝挑了挑眉，“不嘗試著掙扎一下？”
“沒那個必要。”方月白懶洋洋地斜睨她一眼，“我要跟你們戰斗的話，這個世界同樣會崩毀，你們還是能達到目的。”
頓了頓，她才嘆了口氣，略顯惆悵，“其實......可能我也想打破這個循環吧，看著陸離那么痛苦......但我一直沒有下決心的勇氣。
“現在就當我打不過你們吧。”
反正哪怕回到真實世界之中，她也是跟陸離最親密的那一個。
畢竟在陸離眼中，她是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人類”。
哪怕她的身份被挑明也無所謂。
按照她對陸離的了解，他可能一開始會有點兒生氣被騙，但只要裝的可憐一點兒他也就心軟了。
那家伙吃軟不吃硬！
況且這么多年的情感也不是白來的。
突然進入一個陌生環境，陸離肯定會下意識找最親近的人。
或者說，會下意識對自己產生依賴性。
畢竟無論是誰都會討厭離開舒適區的。
無論怎么說，她方月白都不虧。
聳了聳肩，方月白笑道：“那就看看吧，出去之后......我可是要正式‘參戰’了。”
洛芊凝三人神情瞬間變得凝重嚴肅。
確實，跟她們相比，方月白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有那么一剎那，她們不想讓陸離出去了......
但很可惜，已經沒有她們反悔的機會了。
天空開始出現如同蜘蛛網一樣的玻璃裂紋。
周圍瘋狂生長的如同觸手般的扭曲植物都說明了一件事。
那個女人，來了。
“臥槽啊！”
正在路上的陸離跟刑天停下了腳步。
倆人都一臉懵圈。
刑天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離哥！這感覺怎么特么這么似曾相識？！”
這特么就是第一次那個顛倒世界里的怪物的出場特效吧！
陸離額頭冷汗直冒，“沒錯，是白小姐來了......”
接著他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
自己怕個毛線啊！
那可是白小姐！
她除了忽然也發情期到了把自己按在床上這樣那樣之外還能做些什么？
唔......那感覺也挺恐怖的。
“離哥。”刑天開始出餿主意，“咱們跑路吧？”
“往哪兒跑？”陸離翻了個白眼，接著朝前方努努嘴，“而且人家都已經到了。”
刑天猛地抬頭，就看到正前方十米開外站著一個笑意盈然的西裝單馬尾女子。
那女人手中還提著一顆留著金錢鼠尾的死不瞑目的人腦袋。
“臥槽？！努爾哈赤！那家伙不是被噬道之龍附體了嘛！而且他在寧遠城下應該也沒死才對......”
刑天忽然閉口不言。
確實，一想到動手的對面那個馬尾辮兒女怪物，那就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那可是連怪物陸離都隱隱有些被壓制的怪物！
簡稱：怪中怪。
刑天扭頭悄悄瞅了瞅陸離，然后忽然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他一個橫跳跳到白慕離身邊稍遠處，接著彎腰一指陸離，“Thisway，sir！”
陸離：“......”
刑天！你死定了！
果然，會背叛隊友的家伙，就會背叛第二次隊友。
這家伙簡直了。
一點兒底線都沒有。
但很可惜，刑天被白慕離徹底無視掉了。
她的眼中只有陸離。
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隨手把噬道之龍的腦袋丟在一邊，白慕離緩緩走到陸離面前，抬起纖纖素手撫上陸離的臉，呢喃道：
“陸先生，我會帶你離開這個囚籠的......”
陸離張了張嘴，滿臉茫然：“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