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典誠，現在，立刻，給我麻溜的滾到辦公室來！”
即便陳典誠沒開免提，但手機的聽筒大概是有些漏音，加上教室里一幫寧社成員聽到是寧教授的電話，都很安靜，于是起碼坐在前排的寧社大佬們，都很清晰的聽到了寧院士中氣十足的聲音……
怎么說呢，還是有些尷尬的。
幾個人開始面面相覷，到是陳典誠臉上保持著鎮定，立刻答道：“好的，寧導，馬上就到。。。”
當聽到對面已經是忙音的時候，還不忘補上一句，“謝謝，謝謝寧導夸獎，我們見面在說哈。”
隨后陳典誠很自然的把手機放回兜里，絲毫不見慌亂的繼續說道：“寧導叫我過去，幫我們查漏補缺，大家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這是我們寧社代表寧導第一次發出自己的聲音，一定要做得漂亮，今天就先到這里哈。大家等會吃完晚飯，記得保持手機暢通。”
然后沖著前排幾個人使了個眼色，仰首挺胸用最熟悉的方式，走出了教室。
從智華樓到數學研發中心的路上，陳典誠的步伐姿態如同以往般灑脫，只是走進研發中心后，開始調整到小心謹慎，連步伐都變得跟小媳婦兒似的。
就這樣來到寧為辦公室門口，陳典誠先站在虛掩的門外，聽了聽里面的動靜，安靜得讓人有些心慌，想了想后，干脆再次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寧導，我來了。”
寧為抬頭瞥了眼，看著陳典誠推開門，邁進辦公室，也不吭聲，直到這貨走到他辦公桌前，一臉無辜的看向他。
“寧導，您叫我來有啥吩咐？”
“吩咐？我現在能吩咐你嗎？你現在可是受掌幾十億的寧社社長啊！”寧為反問道。
聽到寧導這話，陳典誠心理立刻舒了口氣。
這幫學生早把寧為研究透了。
如果寧導真生氣了，一定會用看傻逼的目光深情凝視，直到讓人無所適從，才會開口說話。
像這樣有問有答說明寧導其實壓根沒生氣，更不覺得他們做錯了。給他發揮的余地很大。
于是立刻訕笑著說道：“寧導，別啊，我這個寧社社長是怎么回事？您還不知道嗎？那就是打著您的牌子才能招兵買馬，我不聽你的，還能聽誰？”
“哦，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過來？”寧為靠在了椅子上，盯著看著陳典誠問道。
陳典誠想了想，說道：“因為跟微博鬧那事？”
“具體點！”寧為撇了自家學生一眼。
“我們把事搞太大了？”陳典誠試探著問道。
“搞大了？你們這叫個屁的搞大了。我氣的是你們聲勢不知道搞得多大，效果呢？你們想打擊的重點，那幫人感覺到痛了嗎？敵人是誰？朋友是誰？你們做過分析嗎？揮出去這一巴掌能不能把那些人拍到不敢吭聲，你們想過嗎？”寧為瞪著陳典誠質問道。
“滋啦”伴隨著凳子在地上的摩擦聲，寧為站了起來。
走到一臉愕然的陳典誠面前，繼續問道：“我問你，如果以上都做到了，為什么你們搞點事情，還有人敢追著你們罵？你們有三月幫著，那幫家伙那么多黑歷史之前都沒準備好嗎？都已經跟企鵝集團結盟了，還沒有想好用什么渠道來反復熱炒嗎？”
“另外只弄一個微博有意義嗎？殺雞儆猴？你真以為人家能怕你們這幫人？資本的合縱連橫你們撐得住？背后沒一個人幫你們撐著，你真以為那些老狐貍拿你們沒辦法？或者說，如果企鵝集團不是認為你們背后有我撐著，你覺得他們真這么好說話？”
“既然已經打算好了得罪人，就不存在什么殺雞儆猴，有企鵝集團在撐著，就直接把事搞得更大，全網平臺都是雞，一塊給斬了不好嗎？真正做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直接讓所有人都看到你們的決心，讓企鵝集團沒有退路，只能跟著你們一條路走到黑”
“也讓那些無良媒體知道想繼續做新聞，就要跟你們的評定系統綁定，還搞流量那一套行不通了，不止微博行不通，任何渠道都行不通了，讓他們寒蟬若禁，讓真正有本事有良知的新聞人，真正能夠看到希望，讓他們愿意為你們發聲，順帶著讓那些蛇鼠兩端的看清形勢，這很難嗎？”
寧為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著，偏偏陳典誠屁都不敢放一個。
其實陳典誠知道今天晚上過來，八成是要挨頓訓的。來的路上甚至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反駁，如何說服寧導轉而支持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確是被訓了，被訓的內容卻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沒有半點準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但心里是真對寧導更為崇拜了……
這才是真男人！隨便訓他幾句都讓他辯無可辯。
他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是虛心的問道：“那寧導，我們該怎么辦？”
寧為撇了眼陳典誠，說道：“你們要做的事情，問我怎么辦？你以為還是本科生呢，事無巨細都要我來給你們安排好？沒有教材都要我給你們編一個？跟你說過多少遍，研究生階段可不是這樣的，當年田導收我做學生后，基本就沒管過我。”
“處理這種事情就跟你們搞科研一樣，導師最多給你一個方向，具體怎么處理那是你的命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咱們是朝著學者方向發展的，沒事別去跟人撕逼，到不是讓你們自視甚高，跟人撕逼降了身份，而是不想你們耽誤太多學習跟研究的時間。”
“但真遇到忍不了且是正確的事情，要去做點什么就一定要快準狠，早早搞定收場！當學生你們怕什么？我剛才雖然說田導收了我做學生后，沒怎么管過我，不過有一說一，幾年下來，他也沒少幫我背鍋。但只有一點，你永遠記住，不管你膽子多大，也不要越了法律那條紅線，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陳典誠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然后問道：“那正確的標準是什...
準是什么？”
“正確的標準？這也要問？你覺得能有利于這片土地上絕大多數人的事情，那大概率就是正確的，拿不準你可以問三月，三月的道德標準很高的，覺得三月不靠譜就給我打個電話，懂了？”
“懂了！”
“懂了就行。”寧為點了點頭，剛想揮退陳典誠，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來，便開口問道：“我聽說你們寧社還出了一個商業間諜？你處理好沒？”
“我就知道您肯定知道這事，放心吧，寧導已經處理好了，一切盡在掌握。”陳典誠立刻答道。
“行吧，你已經處理好了就行，那我就不過問了。再以后有拿不準的事情跟我通個氣，別天天想著一個人搞大事，一天到晚把你能的。另外，你既然是寧社的社長，就要有擔當，抗得起事！”寧為放緩了語氣，又教訓了一句。
“放心吧，寧導，這一塊我早想好了，開會的實話都跟寧社的兄弟們說了，如果這次鬧出什么事不好收場，我一個人頂著，哪怕不做這個社長了。”陳典誠挺起胸脯驕傲的答道。
這在陳典誠看來已經很有擔當了，畢竟寧社社長起碼在燕北大學內部可是很有牌面的位置，起碼能掌控公家賬目上不斷累積的資金，還對寧社的實驗室建設有著發言權。
“現在你不做誰做？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寧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擺在桌上的論文，抬頭看到陳典誠還傻傻的站在原地，氣道：“還不滾蛋留這里做什么？怎么？還想等我請你吃頓晚飯？好好表揚一下你？”
“不用，不用，寧導要表揚我有得是機會，那我先走了啊！”痞著臉說出這句話，陳典誠立刻貓著腰，扭頭就離開了寧為的辦公室，走出門還貼心的把寧導辦公室的門給關嚴了。
然后一轉身，剛想大搖大擺的離開，卻被身后站的一人嚇了一跳。
“柳老師，您這是干嘛呢？”
如果說陳典誠在學校里最崇拜的是自家寧導，那最佩服的大概就是柳唯了，畢竟這位柳老師走路是真能聽不到聲音的，而且還很有幾手絕活。
至于稱呼柳唯為老師也是有原因的，可不止是尊稱。
這三年里，寧為突發奇想，反正他在研究中心很安全，柳唯又很閑，畢竟這幾年下來，據說是古龍全集都看完了，所以干脆讓柳唯帶他的研究生體育，每星期不固定時間有兩節課，讓柳唯帶著這幫研究生鍛煉身體，除了跑步熱身之外，甚至還教會了他們打整套的軍體拳。
好處是柳唯不但生活充實了許多，收獲了不少這幫人的尊敬，而且還能拿雙份工資。用寧為的話說便是，他在費盡心機的給柳唯攢老婆本……
“我在想是不是建議一下，應該安排個人貼身保護你了。”柳唯不咸不淡的說道。
“保護我？嘿嘿，柳老師，別開玩笑了。”陳典誠滿不在乎的說道。
然而柳唯認真的說道：“沒開玩笑，我覺得你是跟寧導學得最多的，不止是學他的學術素養，更在學他的做事風格，前者值得表揚，后者容易讓你出門的時候被人套上麻袋暴打。”
“哈哈……”陳典誠剛笑了兩句，然而看到柳唯依然一臉嚴肅的樣子，笑聲終于收斂了，困惑道：“不是吧？柳老師，您認真的？”
“不然呢？”
“學校里的安保很好的。”
“我是說你出學校的時候。畢竟你們都喜歡干砸人飯碗的事。”
“啊……謝謝柳老師關心，我以后一定會注意的，要不，我先走了？”
“哦！”柳唯沒多說什么，只是側了側身子，讓開了一條路。
該提醒的他也提醒了，也會有些措施，知道這些孩子肯定聽不進去，他也不會過多的廢話。目送著小陳同學離開院子，柳唯瞟了眼寧為的辦公室，很清晰的聽到里面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喂，田導啊，剛才我已經把陳典誠那小子叫來辦公室狠狠的訓了一頓……真的，訓得特別狠，他認識并承認了自己錯誤之后，我才剛剛把他放走……對對對，我跟他仔細交代了，以后少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熱血跟精力還是要放在學習上，絕對不能浪費了他的天分，那先就這樣啊，我掛了！”
聽完這些，柳唯翻了個白眼，然后默默的走進了旁邊自己的辦公室。
隨他去吧，反正這么多年，也習慣了。
另一邊，陳典誠第一時間沖到了寧社的軟件實驗室。
果不其然，絕大多數寧社的成員們都已經在聚集在這里。怎么說呢，畢竟是寧社第一次對外發出自己的聲音，沒人愿意錯過歷史。
當陳典誠走進實驗室，嘈雜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剛剛跟寧導見過面的社長，畢竟凝寧導的態度對于這些孩子來說很重要。
尤其是此時陳典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起碼真的不像是剛被表揚的樣子。
“兄弟們，跟大家說實話吧，剛剛寧導把我叫去訓了一頓！”
話音落下，房間里更安靜了，平時桀驁不馴的一幫孩子們，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
下一刻，陳典誠的臉上跟語氣帶上了殺氣：“寧導批評我們太溫柔了，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把那些挑事兒的給釘死！網絡上這幫人竟然還有臉質疑我們的新聞陽光評定系統，還有臉跟我們的打對臺！以至于懷疑我們寧社的戰斗力到底搞不搞的定！”
“各位兄弟們啊，我特么被寧導鄙視了啊！或者說我們寧社作為一個整體被寧導鄙視了啊！光干個微博平臺算什么啊？我的目標是要讓所有無良媒體被全網抵制啊！所以行動要改一改，現在你們用平臺開始搜集跟整理那些跳得最歡的家伙各種資料。”
“以往所有假新聞、片面新聞并造成了極壞社會影響的歷史，我去跟企鵝集團聯系，戰斗從這一刻開始打響！我們先要讓全網都知道，那些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讓這幫人知道寧社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現在，立刻，都行動起來！”
